杨心碧便瞪他一眼。算是回敬。
他把她惹生气,竟然又转过头来哄她,真是岂有此理。
招了白眼,楚天松竟然没在意,笑嬉嬉地又挟了一筷子菜,放在杨心碧另一个碟子里,说道:“去云州一个月,我又去三环村半个多月,难得今天清清静静、舒舒服服地吃一顿,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让我舒心舒心。”
赵成瑞笑道:“四弟这几句话就说得很像大人了,我爱听。”
杜莹莹道:“这个菊花芙蓉糕和这道凉拌鸡丝,夫人昨天在席间吃了不少,一定很爱吃,难怪四爷记住了。四爷真是个细心人。”
“与秋她们就会说你爱听的话,你何不找她们去?”杨心碧差点就冲口说了出来,可是只见对面杜莹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那笑容那眼神,都似含着无限的深意,她看不懂,可是至少也明白,这句话如果说出来就太多余了。再说,回心想一想,他只留下她陪着赏月,而且前天还要她在书房里作陪,实在已经很“抬举”她了,是自己先说话招惹他的,又怎能怪他“岂有此理”?
想到这儿,杨心碧深悔失言,人家都已经屈尊纡驾,笑脸作赔了,难道还要他正经八百地向自己躬身作礼,神情肃穆地说:“夫人,小人错了。”?
于是起身接过玉铃手中的酒壶,走到楚天松身侧,说道:“是,刚才我错了,我给你斟酒赔罪可好?”
楚天松看着她,这一次眼睛里才真的有了笑意,说:“你自罚三杯,我就相信你是诚心赔罪。”
杨心碧受不了他的冷言冷语,可是他这样两眼放光地盯着她,也让她承受不住。她红着脸,说:“昨天就喝多了,你愿意我那样吗?还让不让我赏月?”
楚天松哈哈大笑,显然是想起了昨晚她醉捡“月光”手绢的情景。杨心碧道:“你和古先生是朋友,他逼我喝酒,你应该帮我说话才对,不说也罢了,现在还来取笑我。”
楚天松道:“好,算我错了。我喝了这杯,我们扯平如何?”
“你有酒量,而且杜姑娘说这酒不会醉人,一杯就想抵昨天那杯烈酒?”
“好吧,我喝三杯。”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杨心碧满上一杯,也喝了,再斟满第三杯,也是一口喝了。
杨心碧道:“看你像喝水一样,这酒当真这么好喝?”
楚天松道:“我虽喝酒,可也不滥饮。二哥这菊花酒,温软香醇,最是养人,平日很难喝到,你不尝尝,别后悔。”
杨心碧坐下来,道:“当真?”便浅浅抿了一小口,入口清香,唇齿生津,别有一般滋味,哪里和酒字沾边?
杜莹莹道:“夫人爱喝,不妨多喝一点。”
杨心碧道:“杜姑娘不见外的话,叫我心碧好了。”
杜莹莹道:“那也请夫人叫我莹莹吧。救命之恩,莹莹永生铭记,如有机会,一定相报。”
杜莹莹叫人搬来玉筝,摆在百步开外,弹给大家听,这时月在当空,清辉万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洒着清盈盈的光芒,这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杨心碧最高兴的一天,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酒。再看那株醉陶,也似在散发酒香,更如同在轻歌曼舞。
回房歇息的时候,杨心碧东迈一步,西跨一脚,简直走不稳,玉铃扶着她,也是被她带得歪歪倒倒,楚天松不得不伸出手相扶,杨心碧神智还清醒,埋怨道:“莹莹还说这酒不醉人。”
楚天松笑道:“酒不醉人,也就不叫酒了。你比我喝得还多,岂能不醉?”
杨心碧问楚天松:“你说不会对杜姑娘不利,真的说话算话?”
楚天松看她,一笑道:“你伺候我高兴,我也未必会为难你,何况杜莹莹与我无冤无仇,我还对她紧逼不放,不是太没肚量?而且她如今是我二哥的贴身丫头,你没看见二哥多看重她?我敢动她一动吗?”
杨心碧失笑,说道:“没想到四爷也会开玩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到得房门前,玉铃开了门,二人站在门口,杨心碧脱口问道:“你住在哪?”
话才出口,便觉后悔,与秋不是说,赵成瑞也许找了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伺侯他?如果不是,自己岂非成了存心“邀人同住”?
楚天松轻轻一笑,显然也洞察了她的想法,说:“我和二哥住一起。二哥在家的时间短,我们一年里能聚的日子也就十多天,每次都是漏夜长谈。”他俯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真的醉了。”
杨心碧身上紧张得全出了冷汗,匆匆说:“不送你了。”
第二天,他们离开赵府,返回京城。临走,赵成瑞送给她一盆醉陶,一盆绛紫仙子,一大包芙蓉糕,还有一瓮菊花酒。
楚天松道:“我二哥从不轻易送极品菊花给人,这一送还是两盆,夫人真是天大的面子。”
前天他还警告她不许收赵成瑞送的东西,可是现在看来,他心里其实高兴得很。
杨心碧笑道:“那也是仗着四爷的面子大,多谢两位爷了。”拉着杜莹莹的手,有些不舍,说:“你几时有空,来找我玩。”
杜莹莹道:“等二爷有空,我随二爷到府上拜访。”
过了几天,杨心碧迫不及待地约文香宁见面。
见了面,第一句话就说:“我们找个地方,煮点吃的救济灾民吧。”
文香宁呆了一呆,抚掌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亏你怎么想来。”
“我不过学样罢了。香宁,我是在陈桥镇过的中秋节。真没想到楚天松过中秋节,也能想着受灾的人。”
“你夸他?这是第二次了,我才是真没想到呢。”
“谁夸他了?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香宁,我想好了,我这里有两颗夜明珠和一个金娃娃,可以当些银子,我们就用这银子买米熬粥,在城外四十里地救济。唉,可惜我能力有限,只好让他们暂时果腹,却不能令他们有长久安身之所。”
文香宁低头将腰间所系的玉佩解下,把头上的金钗拨了,耳朵上的坠子也取下来,统统给杨心碧道:“这些也拿去,能当多少算多少。说好了,我们明天就干吧。幸好爹不在家,我可以跟娘说要一大早去白云庵。我们去早些,赶晚回来。”
杨心碧笑道:“你还真是性急呢。忙什么。总要等当得了银子,我叫罗云柱先去挑好地方,准备好一应要用的东西,我们一去到,就可以架柴生火,不用半天时间,保证让你早早回来,否则我如何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