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异口同声称是，也就忙忙吃饭，吃过，起身准备去了。
画眉见众人都去了，凑到楚天松面前，说道：“我没什么好准备的，四爷去了这么些天，刚回来，我就陪陪四爷吧。”
楚天松看看杨心碧，她还留在那里没动。于是说道：“你没看见夫人在这里？你下去吧。再说我还有事要出门，用不着你陪。”
画眉满心不高兴，把桌上的茶杯叮叮当当一推，转身去了。
楚天松向杨心碧道：“你还不去？”
杨心碧道：“我只想知道三环村现在怎么样了？”
楚天松收起笑容，过了片刻，才说道：“那儿住着九十户人家，两百多个人，七成以上的房子被淹，一半以上的人生病，地全被淹没了。”
“这么严重？那他们怎么样？妞妞的奶奶和娘好了没有？”
“她娘好了，奶奶情况不太妙，我把她安置在一个集镇上大夫那里，好歹有吃有住，可以安心将养。我们带去的药不但全用完，周围一带也是药物奇缺。”
“那怎么办才好？”
“我已经托二哥给我准备。他做药材生意，应该不成问题。明天一大早，还要让张常把药送到三环村去。”
杨心碧长长舒一口气，道：“老天爷保佑，别再下雨了，这雨害死好多人了。”
楚天松道：“水灾的确很严重，但问题并不在那里。”
“什么意思？”
“很多地方都在闹水灾，村民背井离乡，而朝廷所拨钱款，不过杯水车薪，已是怨声载道，人心向背。且听说契丹人大量聚集在霸州、雄州一带，看来进犯之日已不远了。那时又岂是区区水灾可比？”
“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要战死，多少妻子儿女要流离失所。皇上就没什么预防之策？”
“皇上的预防之策，无非送给他们更多的礼物，岂知这样只会更加助长契丹人的贪婪之心，进犯之意也就逾加强烈。”
“那怎么办才好？”
楚天松不答，过一会，忽然一笑道：“这又何必太操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到时总有法子。不过你是该好好打扮一下，因为二哥请的人，主要是你，其他的人都是陪衬而已。”
“他为什么请我？”
楚天松盯着她，说道：“我也想问他，为什么在帖子上特意提你，一定要我带你去。好像我把你当犯人一样，一直关在深门大院里，哪里都不让你去。”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意思，他盯着她的眼神里，却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最深处闪烁。
杨心碧被这感觉弄得有些不安，冷冷道：“你们又想搞什么鬼？”
天快全黑时，张常跟着楚天松从外面回来，府里一如既往一片宁静，没有人声，更没有喧哗。与秋和百合在问月楼还没有回来。她们是否回来，其实楚四爷一向是不在乎的，楚天松一向少得了女人伺候吗？没有她们两个，一样有别人。
张常看着楚天松转向玲珑的院子去了，于是也正打算走开，却忽然听见一阵喧闹，不知从哪里传来。在这静悄悄的楚府里，显得很是刺耳。
楚天松停住脚步，询问地望向张常，张常道：“好像——好像是从夫人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走到门外，只见从院子的墙头上飞出来一件东西，不知道是谁，叽叽喳喳地笑道：“夫人输了，夫人输了，还不快捡去。”
杨心碧咯咯笑道：“你又耍赖了。”
只听玉铃玉铮都笑，显然是说话的那个丫头真的耍赖。这些笑声里居然还有彩云和彩霞，还有几个其他的丫头。起码有十几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玩什么那么开心。
那飞出来的东西是一个羽毛健子。门响了一下，杨心碧开门出来捡健子，忽然看见楚天松站在门外，怔了一怔，下意识地举袖擦拭脸上的汗水。
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叫玉铃去约了好几个丫头来玩。这些丫头们都只十四五岁，哪一个不是爱玩的？只是平日惧怕楚天松，更怕与秋，都不敢大声喧闹。有大夫人一句话，又是在杨心碧的院子里，知道碍不着谁，再见杨心碧比谁都爱玩，又没有夫人的架子，大家围在一起踢健子，不知不觉笑闹起来。
彩云最先在门缝里看见了楚天松，忙一拉彩霞，两人走出来，低头说道：“四爷回来了。”忙不迭跑了。
另外那几个打杂的小丫头，更是吓得面都不敢露，从墙角处一溜烟的顺着后门逃了。
楚天松道：“玩得很高兴啊？”
刚才玩得确实高兴，你推我搡的，有几次都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手脏，还只管往她裙子上抓。低头看看，几个手印还在身上。这样子真是有些狼狈，他不趁机笑话她才怪。
杨心碧心虚地道：“天还早，大家凑在一起玩一会而已。是我叫她们来的，你别怪她们。”
楚天松从张常手中拿过健子，五颜六色，十分鲜艳。
杨心碧忙夺手抢了过来，说：“这是我花了功夫做的，还要留着玩的。”
楚天松道：“你这么有空，来伺候我。”
杨心碧道：“啊？”
“来书房。”
“我——我还要洗脸——还要——”
画眉听见声音，赶紧跑出来，笑道：“我没什么事，四爷一路上辛苦了，我伺候四爷吧。”
杨心碧不等楚天松回答，忙转身回去了。
院子里一下子没有了人，又静悄悄的。
楚天松望着院门，过了半天，也不理画眉，掉头走了。
玉铃忙着端来热水给杨心碧洗脸，玉铮便急着给她梳头，杨心碧道：“天黑了，还梳什么头。”
玉铮道：“四爷说要夫人伺候，夫人头发都乱了，四爷会不高兴。”
杨心碧道：“我没答应他，谁爱伺候，谁去。我要睡了。”
玉铃道：“夫人——”
杨心碧脱了鞋，倒头就睡。玉铃和玉铮站在床前看着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没多大一会儿，只听彩云在门外说道：“夫人，四爷在书房里，有请夫人呢。”
杨心碧道：“你跟他说，我已经睡了。”
彩云道：“这个，奴婢可不敢。还是夫人自己去说吧。”
玉铃过去开了门，彩云进来，三个丫头互相一望，都偷偷一笑，杨心碧跟楚天松怎么样，别人不知道，这三个丫头岂有不知的。
可是楚天松要谁，谁又敢说个不字？
玉铃道：“夫人已经睡了，怎么办才好？”
玉铮道：“彩云姐姐，要不，我跟你去，就照夫人的话回四爷吧。”
彩云道：“也好，或许四爷心情好，自己过来这边也不一定。”
杨心碧腾地跳起来，在书房里见，总比在卧房里见面好。
她存心要跟他过不去，也不梳头，胡乱用丝带扎成松散的一束，衣裙也不换，就穿刚才被丫头弄脏了的那一身。
她料定楚天松一见她这身打扮就要皱眉头，就要赶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