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兴的酒,早就醒了。
丁一川带着李鸥、李显荣二人走进了讯问关大兴的讯问室。
此时的关大兴是一言不发,只是闷头抽烟。
汪洋、唐继烈、郑家桥三人端坐在讯问台后面。
丁一川大步走到关大兴面前,用一种极为轻松的口吻说:“怎么样,关主任,你知道我们把你从婚宴上请到这儿来的目的了吧?”
关大兴铁青着脸,挺生硬地说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有受贿问题?”
丁一川直截了当地说:“腐败案件的查处,主责单位应该是由市纪委找你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警方认定是你一手策划制造了杏林山庄血案!”
“我怎么会……策划……制造什么……什么血案……”
“可事实是你出了大价钱、雇了人,最终的结果是,由凶手杀死了住在杏林山庄里的周永海等三人!”
关大兴的脑门上开始渗出汗珠。他反问丁一川:“赵小凤都向你们交待了?”
丁一川点了点头。
关大兴垂下了头。
看得出来,他对丁一川的话半信半疑,他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开始供述犯罪事实。
“我和赵小凤的事被周永海知道后,有一天他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威胁我说:‘你玩了我老婆,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要找你算账!’我一听,脑袋就大了,连忙解释说:‘你别听外人胡说,我跟你老婆什么关系都没有,天地良心,如果真有那种事,我出门让车撞死。’周永海听了我这几句话,将信将疑,但他还是放了狠话:‘姓关的,你小子听好了,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一听也上了火,就说:‘你要怎么办?’他说:‘我要举报你受贿,你先后收受了我三百万元好处费,市纪委是不会饶了你的,等你被双规了之后就等着被双开吧!’我说:‘这么整,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说:‘我不怕,我又不是政府官员。等你小子被双开之后,我再找人砍断你一条腿,让你舒舒服服地过你的下半生!’我听了这话,忙说:
‘咱们有事好商量,我再批一块地给你。’周永海说:‘老子不要地了,老子的钱也挣够了!老子就要出口气,找人把你废喽……’
“当天晚上,赵小凤也找到我,说起了周永海威胁她的话,同我接到的周永海的电话里的内容完全一致。赵小凤问我怎么办?我就起了杀机……”
“你具体说说操作的过程?”丁一川说。
“我把这件事交待给了我的小舅子,他叫武大聪。我先给了他二十万元。另外,又让赵小凤拿出了三十万元,让他找黑道上的人把周永海给办了。不久,武大聪说,他找了黑道上的人,人家说嫌钱太少,问能否再加一些?我曾听小凤说过,周永海准备提两千万元现金,帮其弟周永川竞选村长拉票用,我就对武大聪说山庄里还有两千万元现金,问他们要不要?要想要,这钱就全归他们了……不久,黑道上的人传过话来,同意我提出的方案,但他们要准确的杏林山庄示意图及存放两千万元现金的准确位置,我就让赵小凤画好了草图交给了武大聪……”
案情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丁一川此时心里非常清楚,案子搞到这个份上,杏林山庄血案幕后的主谋并没有什么太高深的智商,但毕竟他和她是一直躲在幕后的黑暗处,导演着血案的发生。至于案发现场的状况,雇凶者也是无法控制的。
关大兴说:“我告诉武大聪,就是对周永海一个人下手,教训他一顿就得了,顶多是把他的一条腿砍断,可没想到,这些黑道上的人是板砖破武术——整个一个没套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哎,悔之晚矣呀!”
“周军是你雇人杀死的吧?”
“是。是我让武大聪找了黑驴,把周军杀了。”
“你给了黑驴多少钱?”
“我给了黑驴他们二十万块钱。”
“你前后收了周永海三百万元现金,对吗?”
“是。”
“你还收了什么人的钱?”
关大兴低头不语。
丁一川说:“其实你的问题,不仅仅是构成腐败案件的问题,而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问题。”
“够毙我吗?”关大兴问了一句。
“那是法院的事了……”丁一川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武大聪很快落网了。
他供出:制造杏林山庄血案的凶手是黑道上的人,绰号叫黑驴,是他带着几个人制造了杏林山庄命案。
一周之后,黑驴落网。
黑驴名叫黑大春,外地人。
当黑大春被唐继烈、郑家桥押进讯问室时,丁一川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小子。
这小子长得又高又瘦,一张长脸,面部皮肤是出奇的黑。
很快,黑驴供出他伙同绰号叫小胖、大狗二人作案的全过程。
黑驴交待:“我们原来想得也很简单,进了山庄之后,先将山庄里的人绑起来,将犬制住,主要目标就是保险柜里的那两千万元现金,临了,再将周永海的一条腿用斧子砍断。可是没想到,我们三个化装成修理工,带着作案工具闯入杏林山庄别墅之后,并没有见到养犬的那小子和那只犬。一进一层大厅,在里面没有撞见人,正在这时,一层客厅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周永海探出了头,我们三个扑过去,他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嘴上应了一句:‘维修的。’接着就想扑上去捆绑他,没想到,他后退两步举起手机要报警,我一看事情要坏,举起斧子就朝他面门竖着砍了下去,只一斧子他就躺在地上一命呜呼了……我一看事情起了变化,就对小胖、大狗喊了一句:‘动手吧!’就这时,我听到二层楼梯上似乎有人正朝一楼下来,我们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正往楼下走,大狗飞快地冲过去,追到二楼用锤子把她砸倒在二楼过道上。小胖则冲进保姆房,把那个正在床上休息的女保姆掐死了。紧接着,我和小胖冲进有保险柜的那个房间,接上电源用电钻打开了保险柜的门……大狗在别墅外望风……”
“你们作案前后用了多少时间?”
“也就二十多分钟吧,我们把钱装上汽车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保险柜里有两幅画,你们也一并盗抢走了?”
“是有两幅画,我们一块卷走了。”
“那两千万元现金和那两幅画现存于何处?”
“钱我们三人分了。我分了一千万,小胖、大狗每人分了五百万。那两幅画我留下了……”
……
小胖、大狗在几天之后,相继被缉拿归案。
杏林山庄被盗抢的两千万元现金,除了三个凶手花掉一百多万之外,其余近一千九百万元赃款及那两幅名画悉数被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