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凌雨的官差粗鲁地推搡着她，“废话少说，快走！”
一个趔趄，她差点摔倒在地，那官差不耐烦地再度用力推她时，凌雨终于神色一冷，“你就不怕待会儿死得和那个人一样凄惨？”
官差脸色一白，顿时灰溜溜地缩回手不再动手。
阴沉沉的天色，压抑到令人心烦，凌雨默默闭上眼睛，潜意识里她忽然意识到，她踏进了一个圈套。
当代的监狱倒是去过，古代的地牢还是第一次‘光临’，她好奇地穿过幽深的通道，两旁的牢房里全都住着神色各异的犯人，有男有女，只是神色都无一例外带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沉积如地狱一般的牢房里，只听得到犯人偶尔传出的神经质笑声以及镣铐的响动。
“进去吧你！”牢头嘿嘿笑着将牢门锁上，冲凌雨比出了一个数字，“喏，我知道你是蔡家的丫头，想必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苦吧，看在你年纪还小的份儿上，我不妨告诉你，二两银子，我负责给你提供你想吃的饭菜，三两银子，我给你加一床棉被，若是没有银子，那你就等着遭罪吧。”
凌雨呆呆地看着牢头离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管在哪儿，都有人能够见缝插针地捞油水。
春寒料峭的夜里，地牢里阴暗潮湿，除了一堆稻草就再也没有其余可以取暖的东西，凌雨穿的单薄，不一会儿就手脚冰凉起来。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凌雨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敲了敲栏杆，“喂牢头你过来！”
没过一会儿，那牢头就屁颠屁颠地奔了过来，满脸贪婪，“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识实务的。”
“给我打二两好酒，一斤牛肉，再抱一床被子过来。”凌雨竭力掩饰对牢头的厌恶，冷冷开口。
有了钱一切都好说，牢头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凌雨，唯恐没了她这个财神爷，凌雨酒足饭饱之后则开始回想今日白天发生的一切。
实在是太诡异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无端暴毙？更何况自己用的粉末只不过是想惩罚他一下罢了，这里的人虽恶，但还没到那种十恶不赦的地步。怎么就死了呢？
胸腔里隐约有一股愤怒的火焰在跳动，从玉儿跳湖，到管家暴毙，刘掌柜的猝死，再加上今日的意外，就好像有人在背后设计好了一半，只是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种设计是针对自己的，毕竟自己对于周围的人毫无利用的价值，也没有利益关系。
可是今天的事，似乎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睡到半夜，凌雨忽然听到隔壁牢房传来犯人的嘶吼，像发了狂一般，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实在令人觉得惊恐。
她嚯地坐起来，透过牢房的缝隙看过去，只见对面关着一个双手被缚锁链的男人，此刻他拼命地拍打着牢门，歇斯底里地发怒。
牢头提着灯笼不紧不慢地溜达过来，“吵什么呢？给我闭嘴！”
“放……放我出去！”那人瞪直了眼睛，颤抖着说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忽然腿部痉挛抽搐，头部后仰，大叫一声摔倒在地，随着呼吸口中喷出白沫，十分骇人。
牢头惊呆了，双腿发软地朝后倒退，靠在凌雨牢门口，凌雨看得仔细，顿时心中一跳，慌忙伸出手拽住牢头，“他这是癫痫！不及时施救是会死的！你带我去他那儿！快！”
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那犯人死了自己不好交代，还是被凌雨凌厉的气势给吓到，牢头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给凌雨开了门，凌雨一个箭步冲到对方牢房门外，冲牢头厉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开门！”
她一把夺过钥匙，将对方牢门打开，飞快地窜进去将他扶起来，只见他全身肌肉呈强直性收缩，裤子早已因为尿失禁而打湿，很显然就是她所说的癫痫发作。
凌雨尽量让他慢慢倒下，以免跌伤。同时，趁着他嘴巴未紧闭之前，迅速将上衣撕下一块纱布卷成卷，垫在犯人的上下齿之间，一切做完之后，她又解开犯人的衣服，使他能够呼吸顺畅。
片刻之后，男人果然停止了抽搐痉挛，进入了昏睡当中，凌雨松了口气，现在看来是暂时止住了，她将男人的头转向一侧，抽去垫在上下牙之间的纱布，让他口中的唾液和呕吐物流出，以免窒息。
见牢头仍旧缩在外头，凌雨招了招手，将一脸嫌恶的他叫进来，一起将男人的昏睡姿势改为侧卧。
“你再去准备一床被子给他盖上，注意保暖，另外注意让其他牢房的犯人保持安静，不要刺激到他，这样下去应该就没事了。”她仔细叮嘱完，终于舒心地站起身，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牢房。
牢头下意识地点点头之后忽然呆住，他娘的，到底是谁在这儿坐牢？他怎么被一个女犯人给使唤得团团转？
一夜混乱，凌雨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是迷迷糊糊地出现许多过往的回忆，还有那些死去的人哀伤的面孔，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始终睁不开眼睛，直到一声铁链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终于从梦里挣脱，直直坐了起来。
牢头端着一碗清粥小菜站在她面前，经过昨夜她的施救，隔壁牢房的那个男犯人今日已经好了许多，牢头心里感激凌雨，嘴上却仍旧恶狠狠道：“今日县太爷要提审你，赶紧吃了饭出去！”
县太爷要审这案子？那仵作应该验尸完毕了吧？蔡羽墨一定也会来县衙帮她了？
心情骤然放松了许多，凌雨起身将粥拿起来，递给了另一间牢房吃着冷硬馒头的犯人，“喂，给你喝。”
牢头急了，“那可是用你的银子买给你的！”
“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凌雨弯唇一笑，俏丽的容颜在昏暗的牢中竟令牢头有些不敢逼视的惊艳。
洮河县县衙——
两旁衙役杵着杀威棒一起喊着“威武”，县太爷王庆天提拎着皱巴巴的官袍哈欠连天地坐上去，昨晚跟几个姨娘一起戏耍了大半夜，本想今早好好休息，谁知道居然发生命案，逼得他不得不强打着精神从床上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