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玩最烈的人——骁骑军志。
骁骑军,大周最骁勇善战的军队,安景帝北伐卢丹南平至夏,靠的都是这只骁骑军,将军慕容风虽是男子之身,却战功赫赫,凌驾众多女子之上。
开平廿四年,安景帝下旨强攻艾苦,骁骑军西征,大将军慕容风带领骁骑孤军深入,七败艾苦元帅哀莫难,却不知什么原因被艾苦军包围,粮草断绝,三十六日后慕容风率残兵突出重围,身中数刀险些丧命,战况急转直下,骁骑军第一次铩羽而归。
安景帝急急写下降书。
艾苦国答允,条件是大周每年向艾苦国进贡黄金十万两丝绸千匹,以及陶器、茶叶等等。在最后还附加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条件,大周将军慕容风需嫁与艾苦元帅哀莫难为侍人。
侍人,在家中地位还比不上体面的下人,可买卖可赠送,杀之无罪。哀莫难大概觉得这样可以洗脱她七次败给慕容风的屈辱吧。
赤、裸、裸的羞辱在江山社稷面前变得微不足道,第二日,安景帝下旨,大将军慕容风罢官,待嫁。
“啪!”红木茶几应声而碎。
砸碎茶几的男人一字宽眉入鬓,双目犀利如鹰,一身银甲一杆长枪,比一般男子粗犷的线条勾勒出他的饱经风霜。
满是厚茧的手上流淌出殷红的血,他纹丝不动,好像受伤的并不是自己。在这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的景致中他过分的刚硬显得格外刺眼。长枪在他手中晃动,杀气,从他身体中喷薄而出,仿佛回到了长河落日的塞外,回到了血流成河的战场,那些,豪情万丈的时光。
两个前来禀告的婢女一抖,不自觉的跪在地上。
“去回大小姐,慕容风宁死不嫁哀莫难。”
“你知道吗,咱们家六少爷要嫁人了!”
“六少爷?不是说他不肯嫁去艾苦做小侍吗?”
“嗨,不是。原来六少爷从小就定过亲的,听说婆婆以前是个员外郎,后来也不怎么落魄了就没了消息,现在好像是找到了,六少爷早有婚约自然不能嫁给哀莫难了。”
“找到了?这个当口?不过也好,那蛮人是没福娶不了六少爷了。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啧啧,听说不怎么好,穷的叮当响不说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气死了爹娘卖了弟弟,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爱!”
“什么?竟是个那样的人?”
“可不是,不过咱们六少爷可不是善茬,就那双眼睛,看着我都回身发冷,如今没了功名就只是咱们家的庶出少爷,都二十五岁了,哪个世家小姐肯娶?又是在这要命的当口!”
“也是。嗨,嫁了人也就是了,不过是个男人,这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做了大将军又怎地?有本事,从他身子里爬个孩子出来给我看看!”
两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津津有味的谈着主人家的事情,殊不知她们口中的六少爷现在离她们很近,近到可以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这些没眼色的老东西……”慕容风身边的小厮几乎要冲过去撕烂两个老女人的嘴。
慕容风拦住小厮,自嘲一笑,“败军之将何足言勇,让她们去说。”
“少爷,那哀莫难打不赢少爷就这样羞辱少爷,我、我……”
“今天初几?”慕容风突然问道。
小厮一怔,“少、少爷,今天……”
“不必说了,”慕容风苦笑,“蓝月正在迎娶廉王之子吧?”
康国公府,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匆匆向府内跑去。
“娘、娘,你不能把小叔叔嫁给一个那样的人!”慕容嫣然一边喘息着一边向自己的娘大喊,“我听说、我听说那女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又坏又穷,无恶不作!”
“长辈的事你少管。”康国公府大小姐,慕容霜冷喝。
“娘!以小叔叔的性子他怎么受得了?嫣然怕他,嫣然怕……”
银甲长枪,那人大步而来。不是没有小厮看见,也不是小厮们不知道这时不该让六少爷进来,只是没人敢上前拦住他。
“小叔叔,你……”
“风儿,不许胡闹!嫁给她总比……”
“只要不是哀莫难,便是个死人,我也嫁!”一抹与国公府不相称的冷硬大步而去。
骁骑军军营。
“将军!”
“将军,你……”
将士们不舍的看着慕容风,十年南征北战,生死过命的交情,却想不到她们的大将军这般收场。
“别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将军了。”慕容风止住前来送行的将士们。
“将军!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我们的将军!”
“皇上这样真叫我们寒心!她如今稳坐江山能离开将军的功劳?如今用不上了就一脚踹开……”
“够了,别说了,骁骑军流血不流泪,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慕容风威严的扫过每一张脸,或许这是他真辈子最后一次看她们了,“李妍你要带着大家好好干,不能给我们骁骑军给我丢脸,明白吗?”
“是,将军!”
狂风呼啸,吹起他藏蓝色的衣摆。脱下战袍他已经不再是将军,手中只剩了那杆银色的长枪。转身,离去,永不再回头。
就这样告别大漠冷月,告别边境风霜,告别战场厮杀九死一生时满眼的血红和随他一起出生入死十余年的将士们,去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