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十分。
“小瑶,我要去上课了,你走不走?”杨崇浩问。
苗小瑶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慵懒地说:“不再睡一会儿了?”
“你想睡的话继续睡啊。”杨崇浩说。
苗小瑶使劲摇了摇头说:“不要,我也要一起去。还没见过上课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着,她一下子消失在了床上,一只猫从衣服里边钻了出来,敏捷地跳到了杨崇浩的书包里去。
杨崇浩看了看书包里双眼困倦的小白猫,轻声笑了笑,背起来往教学楼走去。
高三的教室不像其他年级一样吵闹,而是安静的很。“哗哗”的翻书声和“唰唰”的写字声就是唯一的旋律。
一进教室,杨崇浩第一眼就看见了黄乐柔。
她也在看着他。不知道她是偶然的一个抬头,还是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总之,此刻,两双眼睛相视无言。
她的眼睛是红的。
杨崇浩看到她的红眼睛之后,不敢看她了,急匆匆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黄乐柔的位置在教室中央第二排,杨崇浩则是在教室一侧的第四排。
黄乐柔苦笑一下,低下头来。
或许,除了他和她,所有人都在认真学习。
她低着头,在本子上面画着圈圈;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感情。
偶尔,她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发现他竟然在看自己,不由得心中一乱,连忙转回头去。
几分钟之后,上课了。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上了讲台,滋滋有味地讲起了课,杨崇浩却没有心思听。
突然,他的同桌碰了他一下,问:“喂,你跟她怎么回事?”
他的同桌叫鲁肃,没错,跟那位东吴都督鲁肃鲁子敬同名同姓。国字脸,粗剑眉,是班里的副班长,因为长得很大叔,被同学们戏称鲁叔。
“啊?呃,没什么。”杨崇浩很不自然地回应。
鲁肃鄙视地看了看他,说:“还不告诉我?不就是表白被拒了吗?谁看不出来?你还装。”
“啊?”杨崇浩被鲁肃的话给雷到了。
没错,是有人被拒了,可那不是我啊!虽说黄乐柔并没有真的表白,不过,那段对话中的意思他们两个都很清楚。他体会不到黄乐柔的心里有多难受,可是,将心比心,他知道她的心中一定很不好受。于是,他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事情的真相。
“唉……”他叹了一口气。“没事,无所谓了。”
“对,先过了高考再说,那些事情暂先放下,说不准毕业了就水到渠成了。”鲁肃安慰他。
“嗯。”
“听课吧。这节讲的挺重要的。”鲁肃拍了拍他后背。
“嗯。”他抬头开始看黑板。
不知不觉,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下课时间不像上课之前的那段预备时间那么压抑,同学们都挺放松的,不少人在走廊里“走街串巷”地找人聊天。
有人在他桌子边停了下来。
“杨崇浩。”这人用十分冷淡且带有敌意的语气说道。
“怎么?”杨崇浩身子轻轻后仰,稍稍抬了抬头,斜眼看着他。
这人叫韦文量,是班里的班长,不过并不算是众望所归。同学们都更喜欢副班长鲁叔,至于他?一副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样子令人反胃,说的好听点叫自信心爆棚,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不自量力、自我感觉良好的逗比。
其实,抛开涵养来谈,韦文量确实是个优秀的男生。会篮球会足球,会唱歌会弹琴,会写诗会作画,成绩又很好,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再加上家庭也不错,哄骗个小女生还是备足了条件的。
可是,杨崇浩就是看他不爽!因为,一时优秀不是一辈子优秀,而韦文量却永远都用这样的眼神看人——你们这群愚蠢的土拨鼠,老子注定是比你们高贵一百倍的大人物,你们这群平庸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站在一起?
此刻,杨崇浩是这么看着他的:你个逗比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韦文量看到杨崇浩的眼神,莫名火起。他压抑着火气,低沉地说:“你对黄乐柔干什么了!”
杨崇浩听了这话,轻轻笑了一下,接着不再看他,低头看着书,说:“你管不着。”
韦文量的脸抽搐了一下,眼神冷得像刀一般。
“你牛!你有种!呵呵。”他冲着杨崇浩放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鲁肃笑了笑说:“这人属疯狗的,见人就咬,别理他就行。”
杨崇浩笑笑说:“他这么来一下,连让我心情变坏都做不到。”
鲁肃哈哈一笑,说:“是啊,就当看他笑话了。”
却说韦文量回到自己座位上,满脸怒气渐渐变成了一脸忧郁。
他的位置就在黄乐柔的后边,刚开始,上课之前,他注意到了黄乐柔的红眼睛,还安慰了她一下。可是,当杨崇浩来了之后,他发现了两个人居然眉来眼去,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样子。紧接着,他竟然又看到杨崇浩一直盯着黄乐柔看,黄乐柔也转头看了杨崇浩一眼,此时,他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嫉妒和愤怒。
于是就上演了之前的一幕。
他怎么也没料到,杨崇浩风淡云轻的一句话,就让他无话可说了。
“你管不着。”
没错,他管不着。
难道他能说“我是班长,我要管你们的私事”?
难道他能说“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我要去告班主任”?
这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话。他不傻,也不笨,他知道强行插足什么用都没有。
他只能等,等待他所期望的结果,除此之外,很难做出什么有用的事情。
看着前面的黄乐柔,自大狂妄的他却不敢伸手碰一下。
人生,谁不可怜?
此时,摘掉眼镜的黄乐柔,正在纸上写着画着。本子上许许多多个“杨崇浩”,抹掉了又写,写了再抹掉。
“啪嗒”一声,一滴泪落到了本子上,把一个浩字晕染开了。
为什么要拒绝呢?我不够好吗?还是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我好不争气,哭了一中午了,明明不想哭了,眼泪总是会自己掉出来,你看我又哭了,你看到会不会笑话我呢?其实没什么的,我没有正式的和你说,你也没有真的拒绝我,或许我还有希望呢。你不是一直在看我吗?
她突然笑了,泪水还在脸上。
她又偷偷转头看了他一眼。
人生,谁不可怜?
杨崇浩很无聊,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去听课简直是一种煎熬。所以他一直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黄乐柔看他,他也没有注意到。想到书包里的苗小瑶,他笑了笑,把手伸到书包里,摸了摸苗小瑶的毛。
苗小瑶看到杨崇浩从外边伸进手来摸她,羞涩地缩了一下。不过书包就那么大,她也没处躲,只好乖乖让他摸。
猫都喜欢被人抚摸,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苗小瑶也不例外。被杨崇浩抚摸着,她感到舒服极了,眯着眼睛,卧在那儿,用毛茸茸的脸蹭着杨崇浩的手。
杨崇浩嘴角一翘,喃喃了一声:“笨猫。”
只有这个角落,满是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