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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即墨

“夫君,你看这天上的繁星多美!”静兰赞道。她那秀美的脸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极为柔和,她的美目熠熠生辉。夏元辰看得心中一醉,他温柔地伸手,想去抚摸那女子脸上柔美的线条。不料,他的手却摸了一个空,那女子忽然消失不见了。他顿感心中怅然若失,满腹沮丧又无处可泄。

然后,他就醒了。

“喵。”那只花猫轻声吟叫,它的声音中似有股关切和留恋的意味。

“小花,你自己去睡吧。我没事。”夏元辰见到花猫,心中的遗憾稍减。

静兰是他前世的恋人,实际上已经去世几百年了,然而他心中却一直放不下她,在这几百年间,他也一直没有再娶。

他一直隐居在即墨附近的山间,后来,他就下山,来到这海边居住。

奇怪的是,自从他搬过来以后,那只花猫就出现了。

无论他走到哪儿,那只花猫就跟到哪儿,他不睡,那只花猫也不睡,而且,在他半夜醒来时,常常发现那只花猫还安静地守在他的床头,它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它看着他的样子像是恋人般温暖柔和。夏元辰是山神,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视花猫为亲人一般。

每当月夜,夏元辰就会思念静兰。人的感情非常奇怪,以前天天见面厮守在一起时,他觉得很幸福,很知足,后来,他成了仙,她也慢慢老去,直到有一天终于离他而去,他以为自己成仙后就不再眷恋人间,没想到现在心中反而更加思念她,那个平凡却又如神像雕刻般深深印在他脑海中的女子。

更加奇怪的是,他每次打开光纪寒图独自欣赏、思念静兰时,那花猫就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偶尔还能听到它口中似是发出轻轻的叹息声。

“小花,你懂我的心么?”夏元辰轻轻的抚摸着花猫的耳朵道。

“喵。”花猫此时就会轻轻的吟叫,然后点点头。

“可惜了,你不能开口说话。”夏元辰遗憾道,并没有注意到那猫的绿眼睛中居然有了几分湿意。

这一日,他一早醒来,发现花猫不见了。

他急得在屋前屋后上上下下仔细找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那猫的踪迹。

“小花,你去哪儿了,你可知这几年来,我已经把你完全当成自己的家人,再也舍不得你离去。”夏书生喃喃道。

“莫非是那狐仙所为?”他心中又狐疑道。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来了一个狐仙。

那狐仙刚到这边时,还帮海边的居民做了一些好事。

可是,近来,夏元辰发现那狐仙行踪可疑,偶尔暗暗做些捉弄人的事情,不过倒也还没造成大恶,因此,他就在狐仙走后,再悄悄地帮居民把事情做好。

不行,还是出去找找吧。

夏元辰满腹心事,一路上,他看见很多居民拿着棍棒、刀斧等利器匆匆地向海边跑去。

“发生何事?”他忙上前拉住一人问道。

“是夏书生啊?出大事了,有海怪伤人!”那人惊叫道。

“大家快去!迟了就来不及了!”又有人催促道。

那些人丢下目瞪口呆的夏元辰,继续向海边疾驰而去。

“怎么办?算了,还是先去海边看看。”夏元辰心中犹豫了一下,接着做了一个颇为痛苦的决定。

他的心念一动,下一刻身子就出现在海边。

海边这时已经围满了居民,他们手中高举着利器大声呐喊,原来在那离海岸百来丈的海面上有一庞然大物,浑体黝黑,出没于海浪之中,声势之烈,气势之盛,令人望而生畏。在它上方的半空中,还有一人,身子瘦弱,但是身法极为诡异,正随着海浪的起伏紧紧锁住那下方的怪物。

“是他!”夏书生心中念道,不觉又有几分羞愧,那人赫然正是他不久前还在腹谤的狐仙,此刻他瘦弱的身形在书生心中变得伟岸起来。

“起!”夏书生口中念道,下一刻他就瞬间移至那怪物的上空,和那狐仙遥相呼应。

狐仙见是他来到,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神仙啊!”围观的居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又高声呐喊助威。

“畜生!还不束手就擒!”狐仙和书生一齐喝道,手中同时发力,那涌起的巨浪缓了缓。

“哈哈哈,不自量力,区区小仙,也敢管本大王的事!”那怪狂笑道。那海浪随着它的笑声又一浪高过一浪,快速升至半空,似乎要将那两人淹没其中。

“危险啊!”

“小心!”

“完了!”

围观的居民急得团团转,又十分担忧,最后又感到绝望。

“魔剑!”

“羲和!”

“碧浪!”

“望舒!”

“天青!”

“水汐!”

几声怒吼从天而降,几道巨大的亮光闪电般而至,几把巨剑带着滔天的怒意当空劈下,只见那巨大的海面被硬生生劈得激起千层浪,直冲云霄,整个空间瞬间落下粉碎的浪雨。那怪直挺挺地浮在海面上再也动弹不得,未几又四分五裂,一个浪头过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俊俏的年轻人从浪雨雾云中慢慢现身,犹如神兵天将降临。

“神将显灵了!”有人高喊道,接着海岸上跪下黑压压的一片人身。

“大家快起来,我们不是神仙。”有人柔声道,接着又有几道神秘的柔和的力量将大家轻轻地托起。

“这几人极不简单。”夏书生和狐仙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同时道。

来人正是萧云一行。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夏元辰家。

“你们来了?”夏元辰道,他的怀中抱着一只花猫,他的手极其温柔,他的眼中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和欣慰。

“夏书生,你很不简单啊!”萧云笑道,他的眼中满是赞赏。

“你们更不简单,以凡人之躯斩杀妖兽。”夏元辰赞叹道,双眼中是惺惺相惜的味道。

“凡人?那你不就是神仙么?”夙瑶惊讶道。

“我是山神,和我一道的那人是散仙。”夏元辰点点头道,似乎又是极为赞赏此女的机警。

“想不到那狐三是这样的人……”萧云心中喃喃道。

“神仙不都是在天界么?”夙汐道,其他几人心中也是愕然。

“……我很喜欢人,才会愿意隐瞒身份,在人间过上百年、千年……六界之中,虽以神、魔最强,但天上寂寥千载、瑶宫寒苦,又怎及得上人与人相依的暖意。”夏元辰道。

“……”玄霄和夙瑶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山神,是不是就可以长生不老呢?”云天青道。

“仙的寿命虽然动辄千年,却依然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凡人由生到死不过百年,自然会羡慕仙人,但是比起蜉蝣蝼蚁,人又何尝不是寿命长久?”夏元辰摇摇头淡淡道。

“你和萧云师兄所说一样……”夙玉忽然道,还关切的看了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的萧云。

“哦?一个凡人能有此见识,已经很了不起了。”夏元辰赞叹道。

“阳寿天定,强弱自分,这原本就是所谓的‘天道’啊,为何要去打破它?”夏元辰看了看几人脸上的疑惑之色道。

“可是……”玄霄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以几位资质,修道定然有成,说不定假以时日会与我一样位列仙班呢。”夏元辰道。

“请问夏兄,光纪寒图是否为你所得?”萧云忽然问道。

夏元辰点头不语,他消失在大家视线之中,未几又重新出现,他手中用布匹包裹着一物,正发出淡淡的寒芒。

“你们来看,这便是光纪寒图。相传此乃冬神遗落人间之物,我也是偶然得到。”夏元辰道。

“闪闪的、好漂亮!一看就是了不起的宝贝!”夙汐赞不绝口道。

“呵呵,看来,女孩子都差不多,静兰也最喜欢这个呢。”夏元辰微笑道。

“静兰?”夙玉道。

“啊、她、她是我的恋人。”夏元辰道,脸上现出几分思恋之色。

“哈哈,你脸红了,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云天青嬉笑道。

“静兰她又温柔又漂亮……以前,我住在即墨附近的山里,每到夜晚,我就把光纪寒图展开,置于山巅,看起来犹如星尘下凡一般,那是静兰最喜欢的光景。”夏元辰柔声道,他的话语中含有无限缅怀的情感。

“那她现在在哪儿?没有和你住一起吗?”夙瑶道

“她?她已经过世几百年了……”夏元辰黯然道,脸上又有几分伤感之色。

“喵。”花猫轻轻吟道,似是在提醒大家它的存在。

“呀,好可爱的猫咪。”夙汐道,还轻轻地抱起那花猫。

“夏兄,我看你也不必过于悲伤。万物有灵,说不定她已经转世,而且还极有可能生活在你的身边,可能不再是以人的面目出现,或者是你屋上一瓦一砾,又或者是你房后的一花一木,更可能是眼前的一猫一狗,这个在下唐突了,兄台莫怪。”萧云忽然道,还在那花猫身上多看了几眼。这番话听在玄霄几人耳中,显得极为突兀,他们心中俱是一愣。

“你是说……”这句话却如醍醐灌顶般,极为震撼了夏元辰,他激动地说道,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到花猫身上,却是再也不肯挪开半分,那花猫的绿眼中竟然又有了几分湿意,它一动不动地看着夏元辰,眼神是那么的专注,也是那么的柔和。

“你们看!”夙玉道,她手指夙汐手中的花猫。

“喵。”花猫叫了一声,挣脱了夙汐的手,向那书生跑去。

夏元辰一把抱起花猫,紧紧都攥在怀中。

“原来如此,我真蠢……”他轻轻喃道。

温存许久。

“谢谢。”夏元辰道。

萧云点头淡淡一笑。

“来,这光纪寒图你们收好。”夏元辰道。

“大恩不言谢,兄台如有吩咐,小弟必不敢辞!”萧云抱拳道。

“没关系,光纪寒图留在我身边并无用处,倒不如赠给急需之人。”夏元辰。

“玄霄师弟,你来试试!”萧云道。

“又是给我的?那鲲鳞小弟就受之有愧,怎敢……”玄霄道。

“光纪寒图性属阴冷,寻常人碰触恐有不适,入手便有天寒地冻之感……只有小兄弟你是至阳体质,拿着无妨。”夏元辰道

“师弟,我看师兄也是为了整个琼华派才这样做的,你就莫辜负了他一片苦心。你们说,对吧?”夙瑶道。

“对对对!”剩下几人忙点头答道,最后玄霄怀着万分感激之情收下光纪寒图。

“师兄,玄霄师弟有了这两样神物相助,想必没什么问题了吧。”夙瑶道。

萧云点点头,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要找到梭罗果,另外还要帮夙玉找到阴阳紫阙等。

最后几人千恩万谢,辞别夏元辰。

他们从夏家出来时,已是傍晚,远处的天边隐隐有一轮圆月升起。

“大哥哥、大姐姐,这些东西送给你们!”他们才一出来,就被一群孩子包围,他们手中提着鱼虾等食物。

“咦?你们是谁家的小孩?干嘛要送东西给我们啊?”夙汐道。

“我听爷爷说了,你们是斩杀海妖的大英雄!”一个少年道。

“我听爹爹说,今天幸亏有你相助。”另一少年道。

“不必谢我们,斩妖除魔本是我们的责任。”夙瑶道

“我们不缺这些,你们还是自己留下吧。”夙玉道。

“不、不行,爷爷说一定要知恩图报,不然不算男子汉!”先前那少年道。

“小海,我、我们走。”另一少年道,还把东西硬塞到几人手中,迅速地跑开了。

“大哥哥、大姐姐,等我长大以后,也要做像你们这样的英雄!帮很多很多的人!”一个儿童道。

“谢谢你们!”萧云道。

“你们看,那些花灯,好漂亮啊!”云天青道。

此时圆月当空,花灯在天空灿烂盛开,他们几人坐在一高处,从这边望去,远处的村民家家张灯结彩,到处是烟花,处处俱是欢声笑语。这盛世的繁华如梦似幻,给人一种极为震撼又似不敢相信的不真实感。

“……我的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跳动一样。”云天青道。

“嗯,我也是,师兄。”夙汐轻轻道,似乎挨着云天青更近了一些。

“原来……让别人开心,自己也能这么开心啊。”夙瑶道。

“为侠者一生所求,除魔卫道,可不正是为了此情此景、为了这些人脸上的笑容?”萧云道。

“嗯,你说的对,师兄!”夙玉柔声道,此刻她似乎不再顾忌外人在旁,居然主动地伸手紧紧地握住萧云的双手。萧云心中一暖,此刻万千柔情都化作一池美酒,令人沉醉,美不胜收。

“师兄,谢谢你,以前在我心中,修道成仙就是一道高不可攀的冰峰,今天似乎被这人间的美好温馨一点点融化。”玄霄道。

“好了,说正经的,今天真是好高兴,我但愿我们六个人,一生一世都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做自己应做之事!”萧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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