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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昏招

尽管天羽寂的重量相当惊人,但是炙翳的神力硬是将它使得迅疾如风,枪尖在划过的轨迹上留下了月牙形的红色残影,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个圈,侥幸躲过了炙翳的这一记。而我旁边的地面硬生生地被枪尖劈出了一道深深地凹槽。

但是炙翳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硬是将天羽寂从地面拔出来,连带着沙石的细屑和粉尘溅在我的身上,旋即疯狂地向我刺来。

他的攻势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迅猛而连绵不绝,我连从地上起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竭尽全力地在地上滚着躲避他的刺击。十来圈下来,我终于逃出了他的攻击范围,但已经是天旋地转,无法自控。不停还好,一停下来,我再也没有行动的能力,枕着左手臂侧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炙翳一个箭步便重新到了我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眼里写满了不屑与嘲讽,也不说二话,手中天羽寂枪尖对着我的手臂向下一杵。尽管我看在眼中,可是却无法再躲闪,那锋利的枪尖如同切豆腐一般,径直贯通了我的左手大臂。这忽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忍受不住嘶喊了起来,声音无比凄惨。

鲜血从皮肉与枪尖之间的缝隙汩汩涌出,眨眼之间便流了一滩,我的神智变得有些模糊了。炙翳面无表情,又是奋力将天羽寂向上一拔,血也随之溅了三尺高,洒了我一脸。

“胜负已分!”炙翳高举着天羽寂,厉声宣布道。

下意识地,我竟然身处舌头舔起了嘴唇。而此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只是感觉心智越来越不受控制。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离鲜血这么近,被天羽寂贯通的伤口就在我的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那血如泉涌的伤口,每一个细节都看得那样清楚,更是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过在月光之佑的效果下,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须臾伤口便不再淌血,虽然不是满月,生命值也在稳步回升着。但是体内的狼魂却遭受了空前的刺激,我已经坚持不住了,虽然意识犹存,可是却完全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背对着场下,我看不到此刻紫玲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否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在这一片喧哗的庆祝声中,她却没有任何声响。我只知道,炙翳的那一枪,对于她来说,一定比刺在她的身上还要痛苦。

又一次,我为自己的弱小与无能而感到愤恨。

为什么?

我的道路是那样严苛曲折,布满荆棘。上天给予了我数倍于人的苦难与折磨,可是却又不曾给予我足以应对这一切的力量!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遭受这一切的是我!不公平!

本以为,辗转于第二世界中苟活,能够过上一段安稳而平静的生活,不再有所苛求,甚至连失去的记忆也不再抱有执念。可偏偏,哪怕是在这个世界中,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即使我已是那样隐忍,那样逃避,却依然逃不出那四伏的危机,一次次地把我推向毁灭的边缘。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渴望着力量,甚至有些着魔。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那样执着于力量,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如果我能够现在就获得强大的力量,我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狼魂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心迹,更加猛烈地向我的理智发动着冲击。

“别着急。”我苦笑道。同时将体内的法力连同其中夹杂的火焰气息缓缓放出。周边的空气顿时氤氲着红色的光晕,映照着地上的血迹,竟有一种微妙的和谐感。

“你要干什么?”紫玲震惊而错愕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身为法师的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行为。

紫玲,看着吧。我没有回答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她,只是在心中念道。

我换做右手强行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咬牙切齿地瞪着炙翳的背影:“不,还没有。”

喧闹的气氛顿时平静了下来,炙翳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我。没人料想得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后,我竟然还有行动的能力。但是当炙翳看着我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后,终于露出受惊的神色。

“吃惊吗?还有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呢!”我邪魅地笑道。

炙翳并不理会我的言语,挺枪便向我刺来。但是,在狼魂的影响下,我忽然此刻的感知不知道敏锐了几个层次,尽管炙翳的出枪快如闪电,但是枪行的轨迹在我眼中竟如同慢动作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我轻轻一个闪身,便躲过了这一式。旋即腿用力一身,我的身体有些超脱控制地向后弹去,瞬间将我与炙翳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十来米。

这样的变化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更遑论在场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了。炙翳自然又是一个毫不含糊地冲锋,大步流星几下便到达我的跟前。但为了预防我继续用剑气阻碍他的攻击,这次炙翳没有将枪拿在身后,而是以突刺的形式向我逼近。这样,若是我使用剑气,势必也会随之被刺穿胸膛。我当然不能与他硬碰硬,但也没有闪身,而是纵身一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感觉身体似乎并不完全受自己控制,而是同时受着另一个灵魂本能的驱使。

我跳起来屈着膝,枪尖从我脚下刺过,借着这个机会,我向枪杆上一踏,借着势再次跃起,同时右腿对准炙翳的喉部猛地踢去。炙翳的反应也很快,当即腾出一只手来,握着拳向我脚底捶来。炙翳的力气想象不出来地大,那一拳的力顺着我的小腿骨传到了膝盖都未化解,“砰”地一声碰撞,一股钻心的疼痛向我袭来,甚至让我怀疑自己是否骨裂了。虽然狼魂能够提升了我的反应力与敏捷度,但是身体素质的差距摆在这里,无论是力量还是抗击打能力依然无法与炙翳抗衡。

随后,我的身体被这股劲带的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个筋斗。我调整了平衡,虽然安然落地了,但是仍然心有余悸。炙翳他还没有展示天羽寂的远程打击能力,光体术我都无法战胜。

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炙翳又向我发动了进攻,但是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因此没有再使用破绽大的重攻击,而是用密集的轻攻击进行压制。他也明白,对付现在的我,贸然使用重攻击是要承担风险的了。

我的优势还没有得到体现便被看穿,被扼杀于萌芽之中,我相当懊恼,但是也明白了一个疆场老手的制敌之道,那就是防范于未然,根据形势灵活地改变相关的策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在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将最后的王牌亮出来了。

首先要摆脱炙翳的近身纠缠,虽然我极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使用法术,但是也没办法了。我抬手,火球术打出,将它从我们中间引爆,爆炸的气浪将我们各自冲退了几步。仅有这些远远不够,为了不至于再陷入缠斗的麻烦,我终于启用了个人域,拿出千山事先为我准备的烟雾弹,用火苗术点燃引信后向炙翳丢去。炙翳措手不及,顿时被浓浓的白烟笼罩,传来被呛的咳嗽声,我取出口罩与护目镜护住口鼻与眼睛,借着烟雾的掩护再次后退了几步。

这个烟雾弹是红磷烟雾弹,优点是持续燃烧型,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烟雾,缺点是烟雾的量和范围比较小。炙翳两大步走出了烟雾范围,趁此机会,我立即一道雷击术向他打去。

炙翳的眼睛被烟雾熏了一下,不可能这么快就复原,因此这道雷他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挨了个瓷实。同时,我又拿出数个烟雾弹,将整个校场给笼罩住,借着烟雾的掩护跟他玩起了捉迷藏。他虽然看不见我,但是我能看到他红色的枪尖。红光是可见光中穿透能力最强的,这为我判断他的大致位置做了参考,但是由于他持枪的姿势并不确定,因此我也无法准确地对他进行打击。

几个雷击术下来,我的法力大量消耗,同时,狼魂对我的影响也随之加强,我的脑袋越来越热,身体如同得了多动症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即使炙翳并无法攻击我,我也控制不住地满校场无意义地奔跑,由于体质的原因,没多时,我就已经气喘吁吁,加之带着口罩,呼吸不足,胸闷得好似有千斤大石压在上面,各种生理反应告知着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可怕的是,即使这样,我依然再不断地运动着,速度丝毫未减,无论我多么想停下来休息一下,都无法使唤自己的身体,就想着了魔一样。我忽然感到了恐惧,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选择是多么地愚蠢。

更可怕的是,我的法术也没有停歇,继续按照原先的步骤不断地向炙翳发动着进攻,每消减一部分法力,我的感知就更加弱一分,对身体的控制力再减一分。几番下来,我甚至连神智都不太清楚了,只剩下强烈的恐惧,与更加强烈的亢奋,就像驾驶着刹车方向盘双双失灵的五菱宏光高速冲下悬崖的老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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