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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生

“就这样……走了吗?”

“等一下。”超哥叫住了紫玲,“我能理解你现在有多么急切地想去见锋哥,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交待一下,你一定要记住。”

“什么事?”紫玲目光涣散,心不在焉地回问道。

“正如我们刚才所说,锋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出于人的本能,他后面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找回自己的记忆。但是,当他直接问起来时,切记不要直接用语言告诉他。”

“为什么?”

“这不同于普通的失忆。对于普通的失忆,你能够通过语言的描述,帮助他从记忆中枢中调取相应信息,从而达到恢复的作用。可是,锋哥的意识已经完全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不在与记忆中枢相连。”

“那又怎么样?”紫玲很是不解地看着超哥。

“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这样,锋哥再也无法从记忆中枢中调取记忆了。这时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根据你的描述自行进行想象而已!这两者的实质千差万别,然而他自己却会信以为真,把想象当作真实的记忆。如果哪一天他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这一段段想象就会和真实的记忆产生混淆,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极有可能会因此产生精神错乱,甚至是精神分裂!”

“那我要怎么做?”

“只能慢慢引导。激发依附在他意识中的残念,这些残念是记忆的重要载体。如果能激发出他的残念,那么对他记忆的恢复有重大的帮助。”超哥顿了顿,“这是个很辛苦的过程,需要巨大的耐心。但是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

朦胧中醒来,像是发了一场长梦。

摸着昏昏沉沉的大脑,浑浑噩噩地看着这个世界。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心中萦绕着一阵阵失落感,似乎失去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那种感觉,如同浪潮一般,一浪袭来,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却又立刻散去,但紧接着,下一个浪头再次袭来,不给我片刻喘息。

在我沉睡的时候,我梦见了些什么呢?

完全想不起来了。但是我感觉到,那梦,一定不是一般的梦。那梦中,一定有着别样的酸甜苦辣。

那梦,一定是很珍贵的梦。一个值得珍藏,铭记一生的梦。

可是,我竟然完全忆不起,哪怕是梦中的一点点内容。

充斥着我大脑的,是美梦醒来后无尽的怅然。

还有乱。真的好乱。愈是乱,愈是拼命地试图将梦境拾起;然而愈是徒劳无功地回想,愈是使脑中的那团麻,胡乱交织,打成死结。

可怕的远不止于此。我甚至发现,对于我的所有过去,我也是一无所知。

何时起,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念及此,恐慌感铺天盖地袭来。我是谁?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

名字?

“人间……惆怅……客……”我笨拙地、下意识地念叨道。

我是“人间惆怅客”?

忽然,一阵呵斥声传来:“喂!那边那个,坐在地上干嘛?过来!”

我爬起来走向他面前:“你是在叫我吗?”

“废话!不叫你叫谁?”他指着周围说,“还不赶快动身!等到天黑了,再走就危险了!”他完全不是在说话,简直如同和人吵架般,声音刺痛我的耳膜。

“走?我们这是去哪?”我不解地问道。

“什么?没人告诉过你吗?”他瞟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

“谁?告诉我什么?”我充满了疑惑。

“靠!有人委托我把你接回城,你竟然不知道?”他看起来性子暴躁,直接怒吼了起来。

“啊?”我感觉我的困惑越来越多,“我失忆了,不知道任何事情,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妈的!你们耍我是不是?”他似乎要发飙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发火,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这周围的一切。

“喂!你他妈倒是说话啊!”见我一声不吭,他骂道。

“对不起,你能帮我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吗?”我请求他道。

“哼哼,”他冷笑道,似乎我说了很幼稚的话一样,“我怎么感觉你智商和小学生差不多?”

“我……”

“算我求你了,别想那么多,跟着我走就是了。”他稍微缓和了些。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语塞了一阵,艰难地说道:“别问那么多行不行?你别管我是谁,我也不管你是谁。只是有人委托我把你带回城里,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你都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艹!”他彻底发飙了,破口大骂,“真******遇到个极品了!我还纳闷呢,怎么这个天黑前送新手到城里的任务的难度竟然是s级的。结果果然名不虚传。”随即咆哮道,“爷不做了!”说完转头就走。

我急忙对他的喊道:“等等!”

然而他头也不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得陌生,陌生得纯粹,陌生得彻底。

我就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而且,没有人为我,指引这个世界的方向。

我漫无目的地在向前走去,不知将要去向何方。

夜幕降临了。

周围的温度变低了,林风也刮了起来,衣着单薄的我感觉冷飕飕的。

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奏着漆黑的天空下单调的节奏。静谧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不知走了多久,我发现了一家低矮的农舍,昏黄的灯光依然亮着。我走上前,试探性地敲敲门:“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

我继续敲门道:“有人吗?”

屋内依然一片安静。

“有人吗?”我又一次敲了敲门,问道。

“神经病啊?不会自己进来吗?吵吵嚷嚷什么?”里面一阵叫骂声响起。

“可是你不开门我怎么进来啊?”我问道。

“你往前走就是了!”里面人很不耐烦的样子。

“是吗?”我向前迈了一步——“哎哟!”头被撞了一下,但是门开了。

里面人看着我,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我说道:“对不起,我在树林里迷路了,能在这里歇一晚上吗?”

“迷路?搞笑,你不会看地图吗?”

“地图?”

“卧槽!”那人很惊愕的样子,“你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什么意思啊?”我问道。

“神经病!”不由分说地,我就被赶了出来。

强烈的沮丧再次涌上心头。我茫然地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呆呆地望着那一闪一闪的星星。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哪里?

谁能来指引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我倒在了森林的草地上,孤苦、无助、加上满腔的迷茫,使得我心情格外悲伤。不知何时,我没了意识,进入了梦乡中。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根本没有多久。

反正那是天还没有亮。

“醒醒!醒醒!”

在一阵催促中,我醒了过来。惺忪地睁开双眼,世界依然模糊不清。一切的事物周边都起了一层毛糙;天上的星星也连成了片。

我揉揉眼,坐起身,定睛一看,瞬间被吓了一跳。眼前竟然有个女孩,正睁着大大眼睛,灵动地盯着我看。

见到我被吓一跳的窘样,她嗤嗤地偷笑。

“你是谁?”定了定神,我问道。

“哎,这事情交给其它人果然不靠谱。”她自顾自地说道。

“你是谁?”我再次发问道。

“你果然不认识我了。”听闻我的问题后,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伤感。

“听你的意思,你认识我?”我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问道。

黑色的长发随着夜间的林风飘舞,在通过叶隙洒下的月光的沐浴中闪闪发亮;几根凌乱的头发轻拂着她姣白的脸颊,在夜幕下看起来格外地撩人;紫色的及膝薄纱连衣裙在迎面的林风的吹拂下紧贴在前身,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也衬托出修长的双腿;肤如白玉,即使在夜幕的遮掩下也藏不住那温婉的容颜。尤其是那双水晶般的大眼睛,有如夜的精灵,格外地灵动、飞扬。

心中“咯噔”一下。我忽然感觉眼前这个女孩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何处见过。是在那个忆不起的梦里吗?

“是的。”她轻启朱唇,皓齿如玉。

“那你是否知道我的过去?”我急忙问道。

“这个……”她迟疑一阵,后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不知道,或许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我有些激动地质问道。

“有什么意义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无法再挽回了。”她躲闪着我的目光。

“但是我很想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嗓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可是我现在很困惑,很迷茫!”

“就是因为你曾经知道得太多,才导致了现在这般的困惑与迷茫!”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感觉头又疼了起来,捂着脑袋,痛苦地说道。

“为什么?对于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你都这么在意,明明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有些痛心地说,“如果你对一些事情不那么在意,也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头混乱得几乎要炸了,我抓住她的双肩,疯狂地摇晃。

“你冷静点!”

“我无法冷静!”我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你让我怎么冷静!”

“你会知道的,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时候到?要多久?几年?还是一辈子?”

她沉默了。要多久,她也全然不知,更不敢保证。

“在这之前,我该怎么办?我要做什么?我感觉未来遍布迷雾,找不到任何方向!”我感觉我将要疯了,一把甩开她,拼命地咆哮起来。

回音,在深林中,久久回荡。

良久,我终于声嘶力竭。大脑忽然清醒了许多,也许是极度的累使得强行使我冷静了下来。筋疲力尽的我,瘫软坐在地上。

林风拂过,好冷。

她走向我,蹲下身来,坐在我身边,搀扶着我:“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你其实是因为忘记了过去而产生了寂寞与无助,以及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的恐惧。”

我看着银光灿灿的天河,一言不发。

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良久,她吭了一声,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那个,我可以帮助你。”

侧过头,我们四目相对。但随即互相闪开。我重新看向繁星密布,但已西沉的夜空:“你怎么帮助我?”

“让我陪着你吧。”他抓起我的手,低着头说道,“陪你一起,找回过去的记忆,也找到未来的方向。”

“你……”我再次侧过头看着她,然而她头已经深深地低下,我看她的表情,只看到她随风飘舞的长发遮住了脸颊。

过了一会儿,她猛然站起,对我说道:“我们回城吧。”

我点点头。

“对了,还没有问……”

“我叫‘紫色的风铃’,但是叫我紫玲就好了。”没等我发问,她就迫不及待地接上了话茬,“记住,是玲珑的玲,不是风铃的铃,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记住哦。”

“为什么这很重要?”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这可不是一字之差那么简单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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