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文仲和范蠡也在这里。
“启禀大王,如范大夫所说,这张大网已经布下,接下来只要引得子虚出现就可以了。”文仲在听过范蠡对当时的描述后,冷静的分析道。
“就不知现场布置的可否有什么疑点。可不要在这个环节上坏了事情才是。”越王明显更加谨慎,他注意到郑质应该很仔细的看过现场才对。所以,要是现场中有些不周密的地方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启禀大王,除了今早的那一个暗器是臣安排他人所为以外。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臣下亲自去处理的,绝不会出半点纰漏。望大王明鉴。”范蠡说道。很明显,他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
听到范蠡的话,越王放心了很多。“既然是爱卿亲自处理的,寡人自然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可惜了宫奇这个人啊!要不是为了这场谋划,也不必就那么的死了。”嘴上虽然说着可惜二字,可脸上的神情却一点没变。
“大王不必忧虑,宫奇冒犯王上,死有余辜。况且为了大事着想,他的死恐怕晋王也是愿意看到的吧。”文仲上前说道。
“哈哈,寡人不过感慨一二罢了,又怎会将此事真放在心上。只是不知要如何引子虚现身呢?”越王问道了这个问题上。要是不能引子虚现身的话,那之前所安排的一切,就全白忙活了。
“王上放心,对于我们来说引出子虚或许太难,不过有一个人可以。此人现在就在会稽城中。”返利很是自信的引荐道。
“哦?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还不赶快引荐给寡人。有此能人而不能为国家效力,这是你们二人的过错啊!”勾践一听会稽城内有此能人而自己却不知情,当场埋怨起来。
范蠡一听到这里,马上解释起来,“非是臣下不去引荐,实在是此人无心官场,不愿为任何诸侯效力啊!不过此时他应该很愿意从大王这里得到子虚的消息。臣这就去为大王寻来此人。”范蠡说道。
“好,寡人就等候爱卿的好消息了。”勾践听到那人不愿意为自己效力之时,眼神中闪起一丝反感。但一听此人愿意共同对付子虚,还是在第一时间压下心中的反感。
“臣这就去办,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臣告退。”说罢,范蠡先行离去了。
看着范蠡离去,勾践转身看向文仲,“爱卿的事办的如何了?”
文仲当然知道越王所指何事,“启禀大王。我越国优质稻谷已经筛选完毕,明日起就可以进行蒸煮和暴晒。五日后应该就可以运往吴国。这几日刚好可以用筹集粮草的借口来拖延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的。请大王放心。”文仲说道。
“嗯,爱卿做事,寡人自然放心,只是这蒸煮和暴晒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么?”越王并不懂这其中的缘由,询问道。
“请大王放心,要是他们只是食用的话,绝对不会有半分问题。但要是栽种的话,管教他颗粒无收。”文仲再说完这句话后,明显从越王脸上看出了满意的神色。
“我记得子虚最擅长的轻功夜行,暗器无双,和胜邪神剑。可对?”越王突然这样问道。
“不错,这正是子虚的成名绝技。最厉害的当属胜邪神剑,乃是七年前欧冶子所炼制的五柄神剑之一。”文仲恭敬的说道,他很好奇越王为什么突然问出此事来。
“嗯,他擅长轻功夜行,以后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了。”越王感叹道。
文仲听到隔墙有耳之时,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话说子虚看到那书信后,就已经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之中。如今之际唯有尽快找出那暗算自己的人才行。
“叔叔现在有什么打算么?”伍木良问道。他也是很着急,毕竟这暗杀晋国使节之事,要是坐实并传了出去,晋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报复吴国的,毕竟子虚作为吴国宗室,是可以代表吴国的立场的。
“这个先不急。待今晚我出去打探一番,如果发现了是谁算计的我,我定叫他好看。如果那人做事隐秘的话,我就连夜出城,返回吴国。必定不会让他们寻到我来过会稽城的证据。”子虚想了想方才如此答道。
“嗯,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侄儿这几天待在会稽,一定会好好查探此事的。”伍木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说道了。
是夜,漫天空有繁星,却不见明月踪影。清风飘荡,树影稀稀,早已没了行人。在那个时代的夜晚注定当是宁静和谐。而今夜,子虚偏要夜探王宅。
是的,子虚将今夜的第一站就选在了越王的那个草屋。毕竟是他们先发现的现场,信件也是越王送来的,要是会稽城中有谁对此事最为了解,当属越王无疑了。
子虚轻功修炼的极为高明,几个起跃,早已离开了驿馆。向着越王的居室腾跃而去,小心的避过了几个巡逻守卫,子虚早已来到了那个居室的房顶上。那个房上的盖顶并不是后世的砖瓦所做,而是由茅草铺就而成。子虚平躺在上面,就略略的陷进那茅草的表层之中。运转《易辟》神功,将自己的内息调节到了最低的境地。子虚相信,就算是陶朱公这样的高手,要是对自己的气息不甚了解的话,也绝对发现不了自己的藏身之所。
夜深人静,子虚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下方才传出了一点动静。探出一点头来,子虚发现正是两个人从外面走来,其中一人正是范蠡。看来另一人应该是文仲了,他们夜深来此,看来真是有要事相商。难道是远在吴国的眼线又有什么信息传来了不成。又仔细看了看两个人,不对,另一个人不是文仲,身材不对,神态不对,气息不对,眼神不对,什么都不对。子虚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不是越王的属臣,因为那个人走路的样子,绝对不是要去觐见君王的样子,更像是要与一个平等的人谈话的模样。此人是谁?
走进了一些,那个人好似发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向屋顶的方向。子虚立刻地下了头去,那个人是谁他已经知道了。那种眼神他绝对忘不了。“是他?”子虚回忆起这个七年不见的“旧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从来都不管官场的事么?难道他是为我来的?”子虚十分了解那个人,就如同那个人十分了解子虚一样。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场变故,或许二人现在还会把酒言欢,共同回忆当年一起纵横天下的往事,可现在,若是二人相见的话,怕是会立刻拔剑相向吧?
要是问子虚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是谁?子虚一定会立刻说出此人的名字。
十年前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多的到现在子虚也无法理顺其中种种,每次回想起来,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那两个人走进越王的居室之后,子虚更加谨慎起来。内息应经调节到了极限,生怕被发现什么。
“启禀越王陛下,此人就是子虚的至交好友,绝对清楚子虚的为人,有他作证的话,应该就能证明子虚的清白了。”范蠡早已被文仲告知隔墙有耳的可能,当时也是不禁后怕,生怕坏了大事。不过就这几天的事态发展来看,应该还是没有铸成大错。此时也小心谨慎起来。
“不知这位是?还请范先生引荐。”越王也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人,不禁有些好奇。
就在范蠡刚打算介绍之时,那人却先一步回答道,“我是乌有,并不是子虚的朋友,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人似乎很冷淡,这也难怪,好像自十年前开始,乌有就从未笑过了,至少在子虚的印象中就绝未有过。
“原来是名满天下的江湖武神乌有先生,来人,乌有先生是寡人的嘉宾,备坐。”越王在听到此人就是乌有的时候,表现的异常盛情。这也难怪,与子虚是魔道第一宗师不同,乌有这几年行走天下,专杀无恶不作之徒。其名气早已传遍四方,如今天下谁人不知一人一剑,乌有纯钧的故事。江湖武神当之无愧。
见到乌有已经坐下,越王率先开口,“不知先生为何不认子虚这个友人了呢?寡人年幼之时,常听闻子虚乌有纵横天下之事,当是也不禁起了游侠之心啊!如今无奈,俗事缠身,年幼的憧憬早已淡忘了。”说罢,勾践好似想起了什么,“来人,将寡人珍藏了数年之久的巨阙剑取来,寡人为他寻到了一个好主人。”
乌有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巨阙剑之事,而是好似回忆起了十年前的往事,眼中的恨意越发明显。忽然,乌有抬起了头来,要不是有屋顶的茅草阻隔,你会发现乌有已与子虚四目相对,“杀妻戮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会忘记呢?”
越王一惊,想不到子虚乌有二人之间竟隐藏着如此的深仇大恨,也知道自己是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那先生哪能帮助寡人为子虚澄清这个事情的原委么?”越王很是好奇。
“子虚自然不会去做暗杀之举。我虽然恨他,但还不至于诬陷于他。但我也不会为他作证的。只是不知道,真的如你所说,子虚如今就在会稽城么?”乌有很是愤恨,他已经发现了子虚的行踪,之所以没有说,不过是不想被人利用而已。一想到自己多年的仇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立即动手,乌有就觉得有些难受,恨不得早些离去,好去结果了那厮。
这时一个护卫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拖着一柄短剑。将那短剑递给了越王,就下去了。
越王结果宝剑,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就转交于乌有,说道,“名剑配英豪,寡人空有名剑,却很无能力驱使之,如今与先生一见如故,就曾与先生,想必以先生的能力,必不会辱没了这欧冶子的一腔心血。”说罢,满脸笑意,好似他算定乌有一定会接下似的。
乌有本不打算要越王的名剑的,毕竟自己的佩剑也是天下有数的神兵之一。但一听到此剑乃是出自铸剑大师欧冶子之手,还是不觉意动。试问天下剑客,又有谁能拒绝欧冶子的神剑呢?
借过巨阙,抽出剑鞘,之见寒光闪闪,一股锋利之气,摄人心魄。就好似连人的神魂都可斩断一般。“好剑。欧冶子不愧为一代大师。所铸神剑每柄都不尽相同,此剑当是最为锋利之剑。”乌有忍不住赞叹道。他实在无法拒绝这份厚礼。“既然越王厚赠,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先生不必如此。此剑得遇先生,也是此剑的福分。”说罢,勾践再次说道,“寡人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先生,子虚现在就在会稽城中。但寡人与先生一样,绝对不相信他会暗杀宫奇。既然先生不愿为之澄清事实原委。寡人也一定会想办法查明此事,还子虚一个公道。”
乌有已经知道越王话中的含义,“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在多留了。”说罢,乌有起身离去,越王也没有在挽留什么。
这发生的一切,子虚都记在心里。看来越王这老狐狸还真的已经确定了自己就在会稽城中,这吴国内部有越国的眼线一事,已经确认无疑了。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竟然要为自己澄清事实。看来引自己现身出来才是真吧。很明显越王在宫奇之死的这件事上做了不少文章,但还是不能确定此事就是越王所为。
看到这里,子虚也知道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轻功流转,当时便离开了此地,直接向驿馆行去,他真不想在现在遇见乌有。
十年前自己身在楚国,偷盗了楚国镇国之宝——号钟,引得楚国军队千里追杀。不得已才逃到了乌有的未婚妻神医千夔的隐居之所云梦泽。没想到却连累了她。云梦之战,自己本想带着千夔一起突围,却不想千夔心底善良,担心自己不会武功,怕连累了子虚,而自尽身亡。最后自己只得独自突围,却也身负重伤。这是自己心中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痛,非但乌有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就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这几年子虚一直都在逃避,从来都不愿和乌有碰面,这一躲就是十年。可是那戮子之事又从何说起呢?子虚想不明白乌有为何这样说道。
很快子虚就已经回到了驿馆,夜色渐深,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反正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夜深人困,子虚很快就睡了。这一夜,除了对子虚十分了解的“旧友”乌有以外,没有任何人发现子虚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