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我跟这位前辈倒是有些相似,求不得法力,修不成神通。”我黯然说道。
理师兄嗤笑道:“你也别往脸上贴金,修不成和不修完全是两回事。”
陈师兄喝了一口茶,说道:“别吵了,前辈此来必有深意。都恭敬些,吵吵闹闹算什么样子。”
我们便不说话了,烤鱼什么的也上了桌子。只是三个人总感觉很尴尬。本想劝陈师兄吃两口,但他却说没把别人拉下水之前,他可不能动筷子,要不然受罚的铁定就只有他一人。
于是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说的也都是修行的事,可惜他们俩多用隐语,我听得似懂非懂,还闹了不少笑话。
“怎么还没人过来?”陈师兄说道。
两位师兄也都等急了。其实我更急,因为今晚我做东,要是没人捧场我比他俩还要尴尬。但总得保持镇定,毕竟急也急不来。“师兄放心,一会儿就过来了。要不咱们先吃?”
“再等等吧,你代三位公子宴请,我们不能坏了你的事。”陈师兄说道。
原本一直吵着要给后来的师兄们吃剩菜,这会儿却又如此懂礼,陈师兄果然也不是一般人啊。
“我要是你,这会儿关注的就不是那些师兄,而是弹三弦的前辈。”陈师兄慢慢倒了半杯茶,悠然说道。
怎么现在又如此气定神闲了?转变得如此之快,让我无法适应。
“师兄能不能告诉我,前辈究竟是什么人?要不然我有心结交也还是一头雾水。”我接过水壶将杯子都加到了七成满。
陈师兄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故作神秘地说:“不可说。”
理师兄略一思考,开了金口:“你知道他是修古法的不就行了?顺带提一句,前辈的修行多是苦行。数十年来,前辈一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也许足迹已经遍布世界了。”
仅凭一把三弦就能周游世界?我反正是不敢相信的,能走遍一国就很不错了,何况全世界。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文化,国外可能根本不认同三弦,甚至国内这些乐器也不多见了。学音乐的有两大俗,一是学钢琴,二是学古琴。技艺如何暂且不谈,附庸风雅罢了。关键是一般人也就认这些,偏门一点的根本是没人教也没人学。甚至于不少传统乐器被所谓的高雅艺术拒之门外……
算了,我又不懂音乐,想那许多干什么?虽没见惊梦演奏过什么乐器,但我总感觉他有大家风范。有工夫跟他学一门乐器吧,越偏门越好,演奏给自己听!
“哎,师兄你们看!前辈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惊呼道。
原本前辈在那儿好好地弹着三弦,既没占道也没乞讨,根本没碍着别人什么事。可那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却骂骂咧咧过去了。五颜六色的头发,再加身上打的洞戴的金属,一眼看去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你还看着干什么?机缘到了,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套近乎么?还不赶紧过去?”理师兄瞟了一眼后说道。
我犹豫着起身,握紧了拳头但是不敢过去。
“你别担心,我们两个护着你,绝对不会出事的。大胆去做,放手去干,不用手下留情,我包你没事。”陈师兄笑道。
我没有顾虑了,赶紧冲了过去。快两百斤的胖子,跑起来动作挺搞笑,但动静绝对不小。隔着老远,我大喊道:“干什么!欺负别人很有本事啊!”
领头的是个绿头发,脑袋上的毛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估摸着得有好几斤。他甩了甩头发,鼓着眼睛,弓着背,叫嚷开了:“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面生啊,学着别人做好人?”
看这些人一副鬼样子,说话还阴阳怪气的,我顿时就有无名火了,自然也就没有好语气。“你管我是哪儿的,扯咸蛋,吃闲饭,就见不得你们欺负别人。”
前辈的身上已经添了不少脚印,衣服显得更破了。之前虽破旧但很干净,现在连最后的体面也没了。三弦只剩下两弦,好在除了弦之外没有破损也没有折断,当然,染尘是避不了的。小女孩儿也被欺负了,衣服上添了不少污渍,她瑟缩在前辈身后,眼睛里满是惊恐。
这两位可都是当世高人,居然沦落到被混混欺侮的地步,实在是太令人感到哀伤了。修行不能不讲神通,这是我在对视的一瞬间,最大的收获。
“哟,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绿毛鼻子里哼出了这么一句话。
旁边的黄毛、红毛哈哈大笑,算是在帮腔。我怒火中烧,但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
我扶起了前辈和小女孩,见他们没有伤势这才安心。街头小混混已经冷嘲热讽了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干什么。在他们编排小女孩儿的时候,我终于无法忍受了。
“住口,几个瘪三!给脸不要脸!”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真恨不得打死几个。
“哥几个,听清楚了?”绿毛说。
“听清楚了。”其余的怪毛回答。
“在街上混得懂规矩,不能随便动手打人。本来哥们儿在这里唱歌,是好事啊。这个‘爹爹壳子’不晓得在弹什么,奔丧一样,现在还跑出来一个学雷锋的胖子。这还等什么?打,好好教育一下,给他上上课!”
绿毛装作被逼无奈的模样,然后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开打。这些人肯定常常做这样的事,配合非常默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脑门上就已经挨了一记啤酒瓶。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去想别的事!我算是得到一个教训了。“爹爹壳子”是终风的方言,是对老人的蔑称,我刚才的注意力被绿毛吸引了,所以没有防备。等到回过神来,脑门上已经挨了酒瓶。酒瓶破碎,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前一阵发黑,然后不知是啤酒还是血液的液体流了下来,我再也看不清东西了。
无数的拳脚落到我身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这些混混出手没有轻重,也没有章法,但好在拳脚没什么力气,我受伤并不重。逮住一个人死命地招呼,我也完全不想着防守了,只管劈头盖脸地挥拳头。
甚至我还想用牙齿咬,用指甲撕。但是我一疯狂混混就怂了,他们也不敢怎么打,只是抱住我想把我们拉开。
扔下两句狠话,混混走了。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里没多少围观的人,想是早已司空见惯了,人有时候会很冷漠,有时候也会很冷血。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位师兄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来援手——这让我的心变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