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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与鼠

迷迷糊糊中,张寒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荒芜凄凉的城市,目光所及处是破败的建筑、断墙碎瓦,坑坑洼洼的街道脏乱不堪,破烂的汽车、充满锈迹的广告牌、还有很多干枯长着绿毛的尸体躺在街上、靠在墙角边,整个城市一片死寂。他看不到一个活人,不知道其他人都去哪里,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死寂的城市,直到一阵异响引起他的注意,他循声找去,最后在一个宽几百米深有几十米的巨坑中找到了声音来源,他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腾。

只见那巨坑中堆积着各种腐烂的尸体,一群黑色的四脚人型怪物正抓着那些腐烂肢体咬的咔咔作响。张寒的出现引起它们的注意,它们齐齐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闪烁着阴森的光芒,然后发出一种刺耳难听的吼叫声,就朝着张寒这边冲来,张寒掉头就跑,没命的跑,他感觉自己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跑都感觉很慢,然后他看到前面出现一条河,他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然后回头看去,见到那些怪物驻足在河边,显然它们不敢下水,张寒不由松了口气,可惜他高兴还没多久,突然从水里冒出几条毛绒绒的红色触手一下就把他给缠得死死的……。

“滚开,放开我!”张寒大叫一声醒了过来。看着凌乱的房间揉了揉眼睛叹道:“SHIFT,又是这个梦!死鬼师傅啊,你都离开好几年了,怎么还阴魂不散啊!自从遇到你之后,老是经常做同一个梦,你让我梦梦美女什么的也好啊,为什么偏偏老是梦到自己一个人孤独无助地在一个死寂的城市里游荡?”

张寒是在五岁那年遇见他那死鬼师傅的,当时那老头子一副慈祥可亲的摸样,开口第一句话就说乱世将至,说要教他绝世武功,要他保护地球维护宇宙和平。天真年幼的张寒一听说自己能当上地球超人,马上流着哈喇子,大声喊着师傅,然后就把头磕得砰砰响。

可是那死老头除了教张寒一些三脚猫防身术之外,嘴上就是天天念叨着要张寒做个诚实善良有理想有抱负的时代好青年。然后就是变戏法似得拿出点钱让张寒给他弄些好吃的,他自己整天躲在茅屋里面鼓捣一个又破又旧的乌龟壳,张寒到现在还搞不懂那个乌龟壳到底有什么好研究的。

后来张寒出来混社会,他才知道死鬼师傅说的时代好青年并不好当。这社会百态人心善变,老实人处处吃亏,你越老实人家越欺负你,越不把你当人看,什么傻人有傻福那都是屁话,那是白痴的幻想。这些年张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做多了,但是没几次是有好结果的,第一次做好事就丢了份工作。

那是他好不容易倾尽所有托关系找来的一份工作就这样没了。从此他只能跑着各种兼职苦差活,奔走在梦城的大街小巷。

“都说梦城是每个人开始梦想的地方,我怎么感觉是做白日梦的梦呢?”张寒边说边启动电脑,整个房间包括他全身上下就这台电脑值点钱了。

刚把QQ登陆上去,他那古董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鞋儿破、帽儿破……”

“是周总啊,你好,你好,怎么麻烦你亲自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吩咐一声我马上赶过来。”张寒嘴上讲着客气话,心里却暗骂,周扒皮、铁公鸡找上自己准没好事。

这周扒皮是一家快递公司的主管,平时张寒从他那里接点私活,送送包裹,都是一些特别偏僻、路途特别远的地方才会找上他。

“小张啊,你怎么做事的?有人投诉你了!”周扒皮的语气很不好。

“什么?投诉我?哪个混账王八蛋吃饱了没事干投诉我?周总,你可别听人家胡说八道,你不想想我在怎么说也是大好青年一个,平时尊老爱幼,循规蹈矩,做事更是兢兢业业,每次去你们公司谁人不夸哪个不赞?污蔑!一定是有人污蔑!”

“上次让你送货去犀浦村,顾客反应你态度不好,还让他在烈日底下晒了大半天。”

“草,反过来说也行?前天老子在烈日下骑了将近两小时车到犀浦村,说好在村口等他来取货。我等了大半小时不见人,口渴的不行就进村里买了瓶水,前后五分钟都不到,回来看到他等在那了,对我语气很不友善,我没理他。这货居然还投诉我,我真比窦娥冤还冤呐。”

“小张啊,我本人相信你是清白的。不过这投诉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人家也说的有凭有据。我不能不管啊,看来只能委屈你了,你这个月的勉励奖就算了吧。你也要从中吸取教训,再接再厉,争取做得更好。”

“呃,不是,周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看看我在你这里接点单也不容易,我就靠那点钱给我妈买药呢。周总,你人好心善,就帮帮我吧。”张寒暗里骂着周扒皮不近人情,一方面也为乡下老妈的身体担心。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我这次就帮帮你。我这里有个包裹要送到西郊霞浦,下午5点前要送到,你没事的话就赶紧过来拿吧。”

“西郊霞浦?那么远!”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保证完成任务。”张寒言不由衷的回答,然后挂了电话

“哎,今天又不能回去了。”张寒本来打算今天回乡下看看母亲,现在突然要去西郊霞浦送货,这一来一回都要大半夜了。这该死的周扒皮明显就是想要自己帮他做事,故意演那么一出。

“小黄,我要出门了。你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更不许跑去偷看隔壁姐姐洗澡,否则被抓住,可没人保得住你。”张寒对着房间角落一只金光闪闪的老鼠说道。

小黄是一只老鼠,张寒一次外出送货时捡到的。当时张寒看到它时,以为捡到了金子。因为这老鼠和别的老鼠不同,全身的毛发都是金黄色,没有一根杂毛。当时它饿的奄奄一息躺在路边,在日光下闪烁着金黄的光辉。

张寒捡起来看时发现是只会动的老鼠,差点把它给扔出去。不过看到小黄鼠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神,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加上有着金黄色皮毛的老鼠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可是个吉兆,说不定是上天即将降福于他的暗示,所以他就把小黄鼠带回家养起来。

不过才养了几天,张寒就后悔了。这小黄鼠不吃剩菜剩饭,每次张寒吃饭的时候都跟他争着吃,而且只吃荤不吃素。张寒每次打的快餐那少的可怜的猪肉都让它给抢去了。这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一天晚上张寒上网时听到阵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他循声找去,才发现这坑货居然趴在隔壁浴室的窗口上,把窗口上的玻璃啃了个洞,正在那偷窥隔壁少妇洗澡。

张寒后悔啊,早知道这老鼠这么坑,就不带回来了,现在赶都赶不走。最后张寒认命了,既然赶不走,人家养猫养狗当宠物,他也养只老鼠当宠物算了。还好这小黄鼠很爱干净,比起张寒的邋遢它可算得上是洁癖了,和凌乱的房间相比属于它的角落却是干净整洁井井有条。这也是张寒最后让它留下的原因。

“小黄啊,你说我给你取名黄进宝。就等着你能给我带来福气,让我时来运转。可是到现在我依旧穷的叮当响。再这样下去,估计哪天我们俩要一起饿死。以前有只好狗叫旺财,最后和主人一起饿死了,如果你也和我一起饿死的话,以后没人敢给宠物取名招财进宝了。”张寒边穿鞋子边冲着角落的黃进宝说着话。可惜小黄鼠理都不理他,双手抱着头呼呼大睡。

张寒刚要出门,突然想到霞浦那么远,等自己回来都大半夜了,那小黄鼠在家里肯定要饿肚子,而且他也担心万一小黄鼠又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他也要受连累,想想放心不下,他走到房间角落,把正在熟睡的小黄鼠捧起来放进背包。

半小时后,张寒站在了阳光快递公司的门口。

“这快递公司名字取的真恶心,怎么看怎么刺眼。等哪天老子有了钱,把你买下来改名来日快递,让周扒皮天天举着牌子游街。”张寒心里有着怨气,所以看这快递公司的名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张寒,你站在那发毛呆,赶紧上来取货。”一声大吼让张寒回过神来。原来是周扒皮在二楼窗口喊他。

“是,是,是,马上上来。”张寒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的朝里面跑去。

到了二楼大厅,周扒皮一身西装革履,正不耐烦地等着他。

“啊哈,周总你好,每次见到你我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您真是我的贵人啊。”张寒卑微的说道,跑上前去想和周扒皮握手。

“喏,赶紧把这份文件给客户送过去。刚刚客户打电话来催了,说今天一定要送到。别弄丢了,到时候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周扒皮一挥手递给张寒一份快件,根本没有和张寒握手的意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里间办公室。

“草,狗眼看人低,一个小公司的经理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还真以为我想和你握手么?”张寒心里咒骂着,一边看寄件信息。

“霞浦开发区?王威教授?这不是闻名国内外的考古学专家吗?他怎么跑到霞浦开发区去了?”张寒看着收件人信息自言自语。

从梦城到西郊霞浦村骑自行车一般需要三四个小时,不过以张寒的脚力,预计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这也多亏了他那死鬼师傅。

张寒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困苦,经常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瘦得皮包骨头。后来死鬼师傅出现了,在他的资助下才能顿顿有饱饭吃,而且死鬼师傅确实有两下子,教了他各种各样的技能,也教了他几手功夫。当然张寒是不会相信那几手功夫就能让他拯救地球维护宇宙和平的。不过那十年的锻炼至少让他从一个皮包骨头的瘦弱少年成长为发育良好身材结实的青年。后来师傅说他老了,大限即将到来,不想在最后关头和张寒生离死别,就说云游四方去了。

走的时候他对张寒说,他云游四方阅人无数,只有张寒是他无法推算命理的人。而乱世将至,他不知道这个让他无法看透的孩子将来是变好还是变坏,所以他才留下来教导他,让他能够走上正途,于即将到来的乱世出一份力。

说实话,张寒内心对老人极为尊重。当年要不是他施以援手,可能他们母子早就饿死了。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无法劳作,靠着邻居那点救济根本是杯水车薪。就是因为老人的出现靠着老人的帮助,母亲的病才能得到缓解,而张寒也能读书上学。所以老人在张寒内心里是比亲人还亲的人。他虽然整天嘴上挂着死鬼师傅,其实他是责怪师傅离开他,不留下来给他报答的机会。

虽然张寒心里非常敬重老人,但是对于老人说什么乱世将至,他是不大相信的,看看这青天白日,天下一片天平。哪来的乱世啊?就算天真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呢,轮也轮不到他,至于说什么拯救地球,维护宇宙和平,那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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