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秦兵来了
郑珠和安好刚走,子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来,问正在编筐的安棫和胖子:“刚才我看见那个郑珠从这里走了,她怎么来了?”
安樾告诉他:“听安好说,是文素让她来探望姬暇的。”
子鹫点点头,又小声问:“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
胖子凑到他耳边说:“他们说话声太小,听不清。不过,不到一刻郑珠她就出来了。”
子鹫指着屋里问:“今天他有没有去哪儿?”
这时,楼玉走出门,见了子鹫叫道:“子鹫。”
子鹫招呼他:“来来,坐一会儿。”楼玉走来坐下。子鹫又问:“这两天没出去散散心?”
“我被你囚禁在此,怎么敢出去?”楼玉不满地耸耸肩。
“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对我不放心,怀疑我是秦国间谍。表面对我客气,其实是将我软禁在这里,我说的是一语中的吧?”
子鹫摆摆手说:“没有,绝无此事,你多心了。让你住在这里,一日三餐有人送,这是上宾的礼遇。”
“你拉到吧,你把我当牲口关在这里,这就是你的礼遇?”楼玉摇摇头,站起身:“那我就出去走一走了?”
“去吧去吧,随便走,晚上到我家里来吃饭。”
楼玉转身信步离去。
子鹫望着他的背影,对安棫说:“盯住他。”
汶河边,楼玉沿着河堤走来,时而采几株花草,时而驻足观风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河滩地上,一头牛在吃草,一个老头坐在一旁发呆。楼玉叫了一声:“前辈。”走了过去。
老头见过他,以为他是难民,便叫道:“哟,是你呀,多日没见了。”“是啊、是啊。”楼玉走来,坐在老头身边,与他闲聊起来。聊了一阵,楼玉打听所谓的千年古道,老头告诉他,安陵的千年古道有好几条,并如数家珍地逐一列举,其中有一条,正是位于缩高祠前面的那条小路。接着,话题又聊到缩高。老头更加来了兴致,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把缩高与信陵君的典故讲了一遍。听完之后,楼玉故意感叹地说:“缩高真是一位忠臣义士。”老头说:“是啊,当年缩高自杀后,魏公子无忌感到愧疚,亲自主持为缩高建造陵墓和那座祠堂。”
楼玉趁机打探:“我还听说,缩高祠那条路的地下,埋藏有金鼎,是不是真的?”“有这事,”老头点点头,告诉他:“当年缩高祠建好后,为了镇水辟邪、保护祠庙,唐雎先生特意在旁边的地下埋藏了一只虎头金鼎。那鼎有这么大,两百多斤。”老头比划着说。
楼玉非常失望,告别老头后,继续前行。走了没多远,来到缩高祠前。这是一座很小的祠,相当于一间几平方米的小屋。没有门,屋檐下有块破旧的匾,上刻有古文“缩高祠”字样;里面刚好容下缩高的石像,工艺粗糙;石像两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许多文字;雕像前有一张石案,案上有香炉,但无烟火;地上是厚厚的干涸的淤泥,显然是发洪水所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显得简陋、陈旧,甚至有几分破败。
楼玉向缩高像拜了三拜,然后绕着祠堂转了一圈,祠堂周围长满了野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又举目四望。再往前半里地,就是唐雎住处遗址。他信步走了过去,来到废墟前,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他注视良久,心中的疑团难解:那个神秘的豫州鼎究竟在哪?当你感觉它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时,一切又化为乌有。当你感觉它远在天边、虚无缥缈时,它仿佛又突然出现在眼前。难道它是个神话?楼玉又一次陷入绝望之中。
就在此时,一阵战马的嘶鸣声传来,楼玉抬头望去,只见汶河对岸旌旗招展、尘土飞扬,大队秦兵逶迤而来。
赵高与秦将子光率领百余秦兵,骑战马、驾战车,载着一面巨大的战鼓,戈矛映日,旌旗飞扬,浩浩荡荡开到了安陵。
子光率部队绕过城区,来到丹岗,在那片荒地上安营扎寨。赵高只带几名随从,径直来到安陵君府。老夫人亲自出门迎接,将客人迎至大堂之上,分宾主坐定。寒暄两句后,赵高告诉她:奉秦王之命,将军子光率一军百人进驻安陵,现已在丹岗扎营。
老夫人不知其来意,害怕起来,赵高解释道,安陵前一阵盗贼猖獗,秦王念及老夫人和安陵百姓的安全,特地派遣精兵百人驻守安陵,以保一方平安。有他们在,夫人和百姓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了解释后,老夫人仍然面带疑色,赵高又告诉她:“夫人放心,大王已下令,凡我官兵,如有扰民、抢掠、伤人、妄杀人者,就地处死,并族灭其全家,绝不宽宥。”
接着,他把秦王的诏书给了她。老夫人看后,心中仍惴惴不安,勉强笑道:“安陵一小国,让大王如此垂念,先君于地下也可安眠了。”
随后,老夫人设宴款待赵高,又派人给秦兵大营送去好酒以示犒劳。赵高吃过饭后,带着随从返回许地。
安陵君夫人是个生性懦弱又没主见之人,伍桓和宫错又不在身边,更是六神无主,只能企盼他二人早日归来。她还没察觉,此时距离安陵的灭顶之灾越来越近了。
在子鹫的家里,灵美做好了饭菜,端了进来。子鹫不用拐杖,在屋里来回走着,又蹲起运动,甚至还弹跳几下,看样子已大致痊愈。
“吃饭了。”灵美叫道,子鹫坐在了榻上:“文素说,我们俩是佳偶天成,你说呢?”
“是啊,当然是。”灵美一边盛饭一边说,子鹫笑道:“可我怎么总是觉得,你是我一个长不大的小妹妹,怎么能做我的妻子呢?”
“那你就一辈子做我的兄长呗。”
“这还差不多。”
“不过,我不会让我有兄嫂。谁要是做我的嫂子,我就杀了她。”
“啊,你敢?”
“不信你就试一试。”灵美把装满饭的碗使劲往子鹫面前一放,生气地撅起嘴来。“哟,你看你的嘴,能挂起牛头了。”子鹫说着,拿筷子去夹灵美的嘴,灵美一把推开,子鹫哈哈大笑。
甘齐风尘仆仆地闯入:“子鹫。”
子鹫高兴地招呼:“你回来啦?快坐下。”
甘齐坐下,捧起桌上的水罐,大口喝着。子鹫也坐下,问:“怎么样?”甘齐放下水罐,抹了一把嘴说:“大功告成,我把贼人的首级扔到秦王行宫里去了。”
子鹫一拍桌子:“好,此事非你甘齐莫属。”
“现在,庆晃在黄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庆晃可以瞑目,可秦王的眼睛还睁着呢?”子鹫意味深长地说,甘齐一愣:“此话怎讲?”
子鹫告诉他:“秦王今日突然派了一队健卒,百十来人,带甲持兵,进驻安陵,现屯于丹岗,不知是何用意。”
甘齐思索着:“还有这样的事?”
“所以我说,秦王的眼睛还睁着呢。他们虽说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谁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甘齐不语,陷入沉思。子鹫望着门外,说:“伍桓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在,我心里还真有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