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救命要紧
“看见了,”蒙威把亲眼所见“唐雎”的经过绘声绘色描述一番,又假话实话一块说:“昨晚,那唐雎再次出现,手舞足蹈作起法来。那些乡民们霎时有如神助,个个凶悍异常。尤其是一个名叫子鹫的屠夫,受了巫术之后,有如天神一般。手持一把开山巨斧,人碰着即死,挨着即亡,勇力胜龙犺、贺贲和须光十倍,三人根本不是对手,因此被他所杀。”
秦王大怒:“乡野村夫,安敢如此?寡人灭了安陵,首先要杀的就是这个子鹫。”
蒙威继续添油加醋:“楼将军与臣正要深入墓坑查探。不料,那唐雎祭起飞戟,化作一条金龙,张开血盆大口,朝我等扑来。要不是躲避及时,早就死于非命了……”
啪地一声,秦王把筷子拍在案上,怒冲冲地打断:“够了。你回去告诉楼玉,寡人不管他什么唐雎,到时见不到豫州鼎,他就应该践行自己的诺言。”
“是,大王。”蒙威战兢兢地起身退出。
他出了行宫,不敢停留,纵马飞奔赶回安陵,把秦王的话传达给了楼玉。
楼玉很明白,秦王已经对他很不满,甚至逐渐失去信任。现在还剩下两天,眼看无望。如果豫州鼎找不到,首先遭殃的不是安陵,而是他楼玉。等待他的,将是最可怕的结局。
蒙威建议他带着郑珠逃跑,浪迹天涯,隐名埋姓终此一生。楼玉是个忠臣,甚至很愚忠。他把蒙威狠狠训斥一顿,说:大丈夫一诺重于崤山,杀身取义,在所不惜。为国尽忠,死则死矣,何足惧哉?他抱定必死决心,等待秦王的处置。
此时,伍桓坐在灯下,用子鹫的雕刻工具制作竹简。木几上摆满了拆散的那卷唐雎的书,以及穿简的线、笔墨等。几片新的竹简做好后,他拿起笔在竹简上写着,写好后,又在灯上烘烤。烤了一阵,又扔到脚下乱踩。
子鹫躺在榻上问:“你又在搞什么鬼?”
“你睡你的,别问那么多。”伍桓将竹简拿起来擦净。
“只剩下两天时间,我劝你别再干那些徒劳无功的事。”
“行了,别啰嗦了,快睡你的。”
子鹫嘟哝了一句,翻了一个身,面朝里睡着了。
伍桓继续忙活。
到了下半夜,伍桓忙完了,把几册竹简打进包袱里。谁知,子鹫的病情开始恶化,伤口发炎,受伤的腿臂肿大,浑身发烫,躺在榻上昏睡。灵美坐在一边哭泣,伍桓束手无策,只有干着急的份。
好不容易挨到拂晓,伍桓把尚喜、甘齐、安樾和玉嫦等几个年轻人都叫来,委托他们照顾好子鹫,安排好防范秦谍等事宜,然后挎上包袱,飞身上马,朝许地疾驰而去。
不到两个时辰,伍桓赶到了许地行宫,跳下马,将马缰绳拴在栏杆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冲着门内大叫:“赵高、赵高。”
赵高走了出来,很不满地说:“喊什么,你还懂不懂规矩?”
伍桓满面春风地说:“我有喜事向大王禀报。”
“一定是有关豫州鼎的。好啊,那快进去吧。”
“别急,”伍桓把他拉到一边,急问:“你先告诉我,大王的侍医夏无且先生现在何处?”
“你找他干什么?”赵高奇怪地问。
“前晚,有一伙盗墓贼光顾安陵,我的异姓兄弟子鹫与贼厮杀,不幸身负重伤,性命危在旦夕。我想请夏无且先生前去救治,迟了恐怕性命难保啊。”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赵高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说:“夏无且先生乃是大王的侍医,岂能给一个村野匹夫治病?什么子鹫,他的性命,微如蝼蚁,管他干什么?再说,没有大王的准许,夏无且哪都不能去。”
“那你告诉我,夏无且先生在哪里?”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这要是让大王知道了,我的脑袋就得搬家。”赵高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
在一旁的传达官凑了过来,低声道:“夏无且先生在哪?我知道。”
伍桓大喜:“快、快带我去。”
传达官却站立不动,嘿嘿嘿地笑着。
伍桓明白了,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偷偷地塞给他,“哎,你这是干什么?”传达官假意推辞,伍桓将金条塞进他手心里,再把他的手握上。传达官张开五指,将金条掂了掂。伍桓又掏出一根,塞给他:“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大王知道。”
传达官把金条塞进怀里,小声说:“我可以带你去。不过,没有大王的许可,夏无且先生怎敢去安陵?”
“这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传达官点点头:“好吧,随我来。”
伍桓跟着他进入宫门,穿过回廊,来到后花园,来到一间屋前,传达官指了指大门,然后转身离去。
伍桓上前敲门,里面有人说:“进来。”
伍桓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二十几平米的屋子,陈列有柜子、货架,上面堆满了各种药物。地上也铺满了草药,四十来岁的夏无且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清理、挑拣满地的草药。听见有人进来,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是谁?”
“我是安陵大夫伍桓。”
“哦,你就是伍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夏无且又低头挑拣草药,问了一句:“谁病了?”
“没人得病。”伍桓说。
“没人得病来找我干什么?”
“是请先生前去救命。”
“谁要死了?”
“安陵人子鹫。前晚,有一伙盗墓贼闯入安陵,企图盗掘先君大墓。子鹫与贼厮杀时,不幸身负重伤,性命垂危,今特来求助。可赵高说,一个村野匹夫的性命,微如蝼蚁,管他干什么?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来请先生。”
“这一带有很多名医嘛,为何不请他们?”
“休提此事、休提此事。”伍桓连连摆手,接着他编造说:“我派人到大梁、洛邑、巩地请来不少名医。其中有一位是魏先王的侍医,还有一位是周赧王的御医。可面对如此重伤,都束手无策。魏先王的侍医甚至还说,我治不好的,天下再也无人可治了。可见这些人,全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徒。伍桓久仰先生盛名,我想只有先生才能起死回生,因此特地前来求医。”
夏无且被拍的很舒服,但仍低头忙着:“大王准许了吗?”
“正因为恐大王不准,所以直接来求先生。”
夏无且抬头望他说:“那我怎么能走的了?”
“先生外出采草药,也要大王准许吗?”
“那倒不必。”
“这不就行了吗?”
夏无且沉思片刻,起身拍拍手说:“那好吧。”
“大王还在等着我,就请先生独自前往,如何?”
“可以。能杀龙犺、贺贲和须光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这样的勇士,是不应该死的。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夏无且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里屋。
伍桓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