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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月圆时分

为首那白衣青年的死亡,激起了其他九个神将的悲愤和怒火。他们趋前避后,越过众傀儡刀剑如雨的攻势,纷纷向赵三山冲来。尽管赵三山的身法变幻无方,不一会儿,也有三个神将围到他身旁,之后攻上来的神将越来越多。

赵三山的幽兰神功纵然蕴力无穷,诸神将的神族玄术亦是不弱;赵三山青峰掌、陌灵指齐出,身形迅捷翻飞,宛若天际游龙;诸神将则攻含风起云涌,招携雷霆闪电,相互配合,秒到毫颠。这一役甚是凶险,双方苦战良久,难分胜负。

可惜赵三山以带伤之躯,独战对方九大高手,随着时间流逝,疲态也渐渐显露。他不由苦笑一声,心想:“若非我有伤,你们这群无知小辈,根本接不过我三个回合。”怎奈如今功力折损,若想安然获胜,只怕已不可能。

他正怅然寻思如何取胜之际,忽有个绝美的少女伴随着数道九尾狐火纵入战局,这少女轻灵似穿花蝴蝶,春葱般的五指成钩,攻向近旁的神将。她双掌优美,身子曼妙,纵然有搏命之态,攻势也如佳人起舞,令人赏心悦目。

赵三山识出她就是自己的娇妻杨慕慕,不由怅然叹道:“慕慕,你这是何苦?”

杨慕慕道:“夫君,你我比翼连理,生死与共,你如果死了,我焉能独活?”

这番话令赵三山很是感动,他高呼道:“好,我能娶你为妻,真是三生有幸,今天纵然是死,也已无憾。”

却听诸神将中传来一个声音:“狐妖的勾魂术很厉害,大家小心应对,别着了她的道。”

杨慕慕暗暗鄙薄,心想:“这些没有见识的傻瓜。若是单打独斗,勾魂术摄人心魂,固然极为有效,可如今我与夫君是以寡敌众,勾魂术有什么用?”

此时天色渐暗,一轮圆月初升。赵三山、杨慕慕在诸神将的围攻中,气力渐渐衰竭。为了节约灵气,赵三山只好收回了傀儡术,他和妻子以少对多,越战越险。

不远处的杨蓉蓉暗暗心惊,喃喃自语:“姐姐、姐夫若都死了,只剩我孤零零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化开九尾,也想纵入战局。忽觉身旁传来脚步声,有人轻声道:“蓉蓉……”

这是李冰阳的声音,蓉蓉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抬头一看,果真是他。蓉蓉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李冰阳道:“这里的是非曲直,我全看见了。赵大哥夫妻英勇无畏,不幸深陷重围。当下情势危急,作为一个男儿,我理应保你周全。”他双手空空,想起花神宫所赠的宝剑已经送给了妹妹,于是朝蓉蓉问道:“你可有剑?”

蓉蓉听他说要保护自己,心里很甜,可她挂念李冰阳的安危,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是这里的妖灵,没必要和神族动手。”

李冰阳没有剑,只好寻来一颗枯枝,说道:“他们围攻领地之主,涂炭山中生灵,哪里配称神族?”

这枯枝令李冰阳不由想起田芳华,她在枫林边传授他剑法的时候,也曾以枯枝代剑,当时的情景,他至今仍历历在目。田芳华所教的剑法来源于当世无敌的“降魔凌仙”田颍川,一念及此,李冰阳豪气顿生,道:“今天我就叫他们见识见识精妙无双的落花流水剑。”

他们的说话声惊起了诸神将的注意,有个神将喊道:“什么人和小狐妖鬼鬼祟祟地密谈?若是三山群魔的帮手,尽管出来。”

李冰阳道:“是我。”说完,他朝蓉蓉看了一眼,暗示她千万不要以身涉险,然后缓缓走近战局。

他提着枯枝,正视着诸神将,说道:“我就是三山群魔的帮手。”九个神将微微一怔,蓉蓉却大惊失色,她不顾李冰阳的暗示,跑到他身边,刚要开口说话,只听某个神将冷笑道:“赵三山,早闻你欲求蝙蝠部落援助,谁知他们就派了一人前来,想必你碰了一鼻子灰吧……”

诸神将误以为李冰阳是蝙蝠部落的人,李冰阳没有解释,他一言不发,将手中枯枝使一记“丹凤朝阳”,向某个神将遥遥攻去。

“怎么,你们蝙蝠族也想寻死?”那神将微一抬手,一股奔雷卷着数道电流,突向李冰阳迎面袭来。蓉蓉当即化开九尾,九道狐火聚合而去,与李冰阳共同应敌。

然而蓉蓉毕竟年幼,功力尚浅,她终是挡不住这雷霆般的攻势,仰面而倒,气息微弱。李冰阳剑法虽初有小成,但在这些神将面前,哪有半点施展的空间?更是被打得直掼而出。

杨慕慕嘶声道:“蓉蓉……”,她悲不自胜之下,心神一乱,出手登时破绽连生,周围的神将见状,纷纷趁虚攻上。

赵三山见杨慕慕的处境险象环生,慌忙上前护住她,他气极之下,更是将三山神功使出了十二分的威力。

--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有多少本事,尽管全冲我来。”

“少逞强,待会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

混乱的呼声、交战声,以及周围一切一切的声音,在李冰阳耳中,渐渐由清晰变为沉寂。

“他们还在血拼吗?都是我学艺不精,没法保护蓉蓉……”李冰阳恨自己率性冲动,可他的意识越发模糊,这简简单单的想法也随之拼凑不起了。

“看来,我得死在这里了……”李冰阳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事都再想不起。他缓缓阖起双眼,天边的那一轮冰冷而明亮的圆月,莫非就是他在世上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

朦朦胧胧中,他的心房里悄悄传来此生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永远永远……”

那是静儿的声音。

一霎时,周静儿与他的往事在脑海里清晰映现:在那个夏末的花园里,她与他初遇,她眼神温和,笑容春风般醉人心弦;她乐观善良,鼓励他积极处世,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说自己是玉莎公主的侍女,然而在他的眼里,她是冰雪高贵的女神,十个玉莎公主也及不上她;当他发觉她爱的人是自己的哥哥时,曾经的伤心和落寞,至今仍记忆犹新;直到他从血罗刹手中将她救下后,双方情定终生,她说过一定会等他回来……

李冰阳从来没见过他的爹娘,也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有何意义,就这么含糊地过了十六年,直到周静儿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觉得自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欢欣的时候多了,遗憾的时候少了;憧憬的时候多了,忧虑的时候少了。周静儿于他而言,已是此生的寄托。

意识朦胧中,李冰阳忽生一个念头:“我怎能抛下静儿,我还要好好照顾她,今后与她一起去北方的大草原,过比翼连理、与世无争的生活。”

人死了以后会怎样,是来到飘渺的异域、沉入无边的黑暗,还是化为永恒的虚无?李冰阳并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法与静儿相见。

李冰阳当然不愿如此,他刹那间又有了活下去的希冀。

然而人生岂不是和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一样,短暂而无常?李冰阳既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更无法确定自己的希冀能否实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在李冰阳已经脑海空灵,像回光返照、难辨死生之时,他周身玄关、各大要穴、阴阳诸脉突如冰河解冻般,缓缓涌出一股清气,这股气清冽如溪水,又像是早春初融的雪,流淌在周身各处,使得他的意识也随之越来越清晰。这种感觉既微妙奇异,又似曾相识,当初他在湖边修习陈飞花所传的光明神教心法时,也有过这种感觉。

然而此刻与以前大有不同,李冰阳感到自己的力量不仅慢慢复苏,而且逐渐增长。他只觉自己身上,仿佛有着无边无际的潜力。

李冰阳终于一跃而起,长身而立。陌灵山不见了,四周刮着冰冷如刀的寒风,五座冰山腾空而起,场景悠远,仿佛在天际。他感到很惊讶:“这是哪里?”

只见一轮圆月下,赵三山、杨慕慕依然苦苦支撑着众多神将的围攻,蓉蓉也依然倒在他身旁的地上。

李冰阳轻轻扶起她,温言道:“蓉蓉,蓉蓉……”

蓉蓉很虚弱,她缓缓睁开眼睛,见李冰阳安然无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欣喜,说道:“你还好好的,那就好。”她忽又有些担心,问道:“姐姐、姐夫呢,他们怎么样了?”

李冰阳道:“赵大哥夫妻暂时没有危险。蓉蓉别担心,我这就去帮助他们。”

--

赵三山、杨慕慕和九神将在苦战之际,忽然见身旁的陌灵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五座冰山,心中无不大惊。场景置换,那是北极大陆上一门极为高深的玄术,这门玄术甚至与时空秘义有相通之处,若非最顶尖的高手,根本无法掌握。换言之,能掌握这门法术的,几乎都是站在北极大陆巅峰上的高手。

是何方高手驾临此处?

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赵三山、杨慕慕满怀疑惑地看着诸神将,诸神将也同样满怀疑惑地看着他们。这短暂的对视,使双方都放松下来。看来这个神秘莫测的高手,并非哪一方的强援。

就在这时,一个轻灵的人影伴随着坚定的语声,纵入了战局:“赵三山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来人正是李冰阳。

起初,诸神将以为是那神秘高手突然向他们发难,既惊又俱,当他们发现来者竟是刚才被他们随手打倒的少年后,轻蔑之心顿起。有个神将当先而出,叱道:“小妖精,你就那么想死吗?既然如此,本神成全你。”话声中,便有两道奔雷交织着向李冰阳袭落。

李冰阳对这两道奔雷犹如不见,手中枯枝使一记“丹凤朝阳”,向那神将径直攻去。神将嘴边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漫不经心地看着向他迎面而来的李冰阳,就像看着一只扑火的飞蛾。在他眼里,对待自取灭亡的李冰阳,胜负不过是抬手间的事情,轻而易举,毫无悬念。

然而接着发生的却令诸神将纷纷傻眼。胜败的的确确是抬手间的事情,可诸神将弄错了抬手的是谁。

李冰阳还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他手中的枯枝还是那颗毫不起眼的枯枝,剑招也同样是他刚才使过的平淡无奇的“丹凤朝阳”,剑势也依然那样不疾不徐。但此刻,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却俨然像是主宰诸神将死生的真神,他手里的枯枝也仿佛化成了萃取千万年天地精华的上古神器,这一剑更蕴藏了无尽神力,连绵无际,如幻如灭。

诸神将纵横天地,三界横行。在这一人一剑前,却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般,被打的七零八落。眨眼间,他们全都被震断奇经八脉,通通倒地。李冰阳赢得干净利落,畅快至极,就是摧枯拉朽,也没有这般速度。

此刻杨蓉蓉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幕,双眸如星,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欢喜:“原来他不但是我的恩人,还是我生命中的英雄。”

突解重围的赵三山夫妻,更是看得如醉如痴。赵三山精通武法两家,素以三山神功纵横北极大陆,杨慕慕虽稍逊于他,也已初有修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李冰阳打败诸神将,看似轻描淡写、平淡无奇,其实得有多么强大的实力,才能做到这等碾压。

天边的一轮圆月,和升起的五座冰山,使这里的场景既悠远,又恢弘。在月光下,冰山里,寒风中,如果李冰阳的面貌庄严一些,如果他手里握着的不是颗寻常的枯枝,而是蕴着七彩光华的圣剑,在场众人甚至会产生这样一种感觉:“他简直就是从洪荒中穿梭而来的远古战神。”

诸神将和三山群魔都不知道在李冰阳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其实岂止是他们,李冰阳自己都感到很困惑,他的惊讶和彷徨,甚至远远超过诸神将和三山群魔。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一出手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难道是因为我之前曾领悟到很深奥的光明神教心法,但不知怎么用,所以这些心法转化为潜力封存于我体内,今天在危难之时终于爆发?”

然而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不到蝙蝠部落里还有如此厉害的高手,我们技不如人,死在你手里,也是无可奈何。但你难道不怕雷神亲自出马,为我们报仇吗?”诸神将不甘地问道,他们被李冰阳震断奇经八脉,已同废人无异,心中却尚存侥幸,只希望李冰阳对名震三界的雷神顾忌三分,从而能放他们一马。

“首先,我不是蝙蝠部落的妖灵,其次,我根本就不认识雷神。”李冰阳语气平淡地回答,仿佛北极大陆上人人敬仰,位列四大高手之一的雷神,在他眼里,与平凡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诸神将更加诧异:“你不是蝙蝠部落的妖灵?那你是谁,为何要援助赵三山?”

“我是谁?”李冰阳怔了怔,默然无语。这是个多么简单的问题,可他从出生以来,竟没有一天知道过答案。

李冰阳转过身,以询问的眼光看着不远处的赵三山、杨慕慕和杨蓉蓉。他一如既往地相信,三山群魔很很清楚他的身世,如今自己替他们抵御强敌,他们若肯回答这个问题,他就将获得此行最大的收获。

只听赵三山淡淡一笑,道:“三界众生,无分高低贵贱,周天各族,皆有善恶美丑。李冰阳,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谁,以及你是否有着美好的心灵。”

杨慕慕满目温和地点点头。她和夫君同心同德,很是恩爱,赵三山的观点,自然也是她的答案。

杨蓉蓉嫣然笑道:“李冰阳,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今后要去哪里,我都将永远记得你对我的恩情,并始终以你为傲。”

李冰阳微微低头,若有所思,赵三山终究没有告知他的身世,这令他难免失望。不过赵三山的话还是使他感触颇深,杨蓉蓉的话更使他十分感动。

“不管怎么说,赵三山谦恭稳重,杨慕慕温文尔雅,杨蓉蓉浪漫单纯,三山群魔大多有情有义,而雷神座下的十方神将,却毁人家园、穷凶极恶。常人都说神族光环笼罩,魔界神秘诡异,岂知神族亦有神灵卑鄙无耻,魔界亦有妖魔不输真情,看来善恶之分,与简简单单的神魔之别,完全不是一回事。”

李冰阳不禁想起了某件往事:“我爹娘认为,魔界众多妖魔鬼怪,也有好的妖,坏的魔。我从小就知道的一段佳话,就是当年爹娘拯救蝙蝠部落的义举。”在李冰阳的心中,他的爹娘一直是正义的化身。“那么我呢,我也可以拯救三山群魔吗?”

想到这里,李冰阳肯定了答案:“我能。”他终于咬了咬牙,将手中枯枝使一记“绵里藏针”,向诸神将的心口遥遥攻去。此刻,在他体内无边无际的潜力引导下,“绵里藏针”剑势初生,就带着纵横的灵气,和仿佛能毁灭一切的威力。

诸神将无可奈何,只得齐齐瞑目待死。他们明白当李冰阳震断他们的奇经八脉时,自己的生死,就已掌握在李冰阳的手中。那一刻,平素高高在上的诸神将,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卑微,什么是绝望。

谁知,这一剑李冰阳拿捏地收发自如,他终究收回了这足以让诸神将顷刻丧命的攻势。

只见李冰阳面色喜忧相融,忽晴忽霁。他自出生以来,迄今为止,从未伤害过生灵,哪怕轻贱如花园里的田鼠,溪水边的蝼蚁,也不曾加以一指,更何况眼前的诸神将?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这些狂妄自大、目无苍生的神将,今日就算殒命于此,也实为罪有应得。倘若放他们回去,既于理不容,又后患无穷。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并非三界的裁决官。

“然而即便如此,我遇到这样的不平之事,而且还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边,难道就得听之任之放手不管吗?那岂不是太过冷血无情了?

“但此事非得让我沾血,才能最终罢休吗?”李冰阳心里的犹豫之情十分明显,他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苦苦寻思:“倘若是爹娘在这里,他们是否也会和我一样犹豫?”

“李冰阳。”杨蓉蓉轻唤一声,她知道李冰阳此刻的内心一定在剧烈挣扎,她多么想分担他的痛苦,哪怕只能分担一点也好。

杨蓉蓉举步想走到李冰阳的身旁,可她遭神将重创后,本已虚弱至极,只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冰山上的冻土,使得她本已苍白的脸愈发失去了血色。

“蓉蓉。”赵三山、杨慕慕心疼万分,他们刚想上前扶起蓉蓉,就见眼前一花,李冰阳已安安稳稳地扶起了她。

李冰阳看着杨蓉蓉,只见她伤势渐重,已昏迷过去。他暗叹一声:“罢了,我曾说过,要保护蓉蓉周全,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医好蓉蓉的伤。至于这些神将,就交给三山群魔领主来定夺吧。”

于是,李冰阳轻轻抱起杨蓉蓉,向赵三山说道:“赵三山大哥,我带蓉蓉去见明城的张神医,他是我昔年学医时的恩师,医术卓绝,一双回春妙手,几乎有起死回生之能。只要有张神医帮忙,蓉蓉一定会没事的。”

赵三山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李公子了,大恩不言谢,我们三山群魔永远记得你的恩情……就像蝙蝠部落永远记得你爹娘的恩情一样。”说完,他将目光转移到丧失了战斗能力的诸神将上,眼神冰冷,他向来恩怨分明。

李冰阳轻轻一笑,道:“无妨,无妨。”话音刚落,他转身朝远方快步奔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

李冰阳想尽快赶到明城,找张神医医治蓉蓉的伤势,可他发现发现今晚升起的五座神秘冰山,仿佛连绵到天际,无论自己怎么走,都找不到冰山的尽头。

连续几次的尝试后,李冰阳不仅没有走出冰山,反而越来越陷入冰山的深处。他只好寻思道:“此刻我再急也是徒劳无功,不如停下来慢慢等。待到黎明时分,曙光驱散开这里的黑暗后,我就能登高而眺,看清明城在哪一个方向了。”

于是李冰阳坐下来休息,在这样的静夜和空寂的冰山中,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除了头顶的一轮圆月和怀中的蓉蓉,这里的一切都完全是陌生的。

李冰阳随着四周静谧的环境,慢慢进入冥想,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赵三山为什么不愿意将我的身世告知于我,他是为了我好吗?

“我又究竟为什么突然会有如此无边无际的潜力?

“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

偶尔,因为担心蓉蓉的伤势,李冰阳会借着月光,低头看一眼蓉蓉。蓉蓉总是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身上散发着缕缕兰花般的幽香,睡得很安宁,看来伤势暂时没有大碍。

李冰阳忽然觉得很对不起静儿,可终究出于无奈,不能将受伤的蓉蓉放在冰冷的冻土上,他相信倘若静儿知道这件事情,也一定会理解他的。

黎明时分,当李冰阳等到期盼已久的曙光时,意外发生了:冰山终于缓缓消失,而李冰阳却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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