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的叶子挂着露水,东边的天空蒙蒙的泛起了白芒,林中鸟儿已经叽叽喳喳的唱起鸟语。林耀华睡的正香,梦着爷爷慈蔼的抚mo着自己的头,奶奶对这自己嘘寒问暖。突然耳边响起飞机的噪音,噪音越来越大,吵得自己听不见奶奶的说话声,心里一阵烦躁,梦醒了。
原来不是飞机的声音,是鸟叫声,很吵的鸟叫声。林耀华一肚子火,妈的,天都没亮就吵,这该死的破鸟。林耀华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北边林子上方的天空中无数只黑点在盘旋,密密麻麻的全是鸟,少说也有上万只,黑压压的看起来蛮吓人的。林耀华愣了一会,突然欣喜若狂起来,鸟啊,这么多鸟啊,今晚可有的打牙祭了,哈哈。
林耀华立即睡意全无,从仓库里找来三张大网的几条皮绳,又抓了一把米,这才抗着家伙什往北走来。临到林子边,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几乎震的耳根子疼。林耀华不禁心中大乐,找了块平整的地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将渔网连接起来,平铺在地上,又用草盖好。再找了一些树枝,削成短枝丫,将网的一边牢牢的固定在地上。接着在网的两侧绑了两根长枝,然后将网的另一边绑上皮绳,又栓了许多半斤左右的小石头。最后将皮绳一直拉到十丈外的一棵树旁边,把树枝用力扯到地面上固定好,这才把皮绳绑在树枝中间。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林耀华来到网前,将米撒在了周围,然后猫在压倒的树枝旁,举着匕首静静的等待。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第一只鸟发现了地上的米粒,飞下来啄食。有了第一只,很快便有第二只、第三只,网子前开始热闹起来。紧接着,大批的鸟儿发现这里有食物,呼啦啦成片的飞了下来,网前的鸟儿越聚越多,竟像是开大会一般热闹。
林耀华当机立断,立即切断了固定树枝的皮绳。树枝失去了束缚,瞬间弹了起来,将绑了网子的皮绳一下子拉后了两丈,网子呼的一下从地上翻起,然后罩着地上的鸟群扣了下去。鸟儿像炸开了锅一样,没被网住的鸟儿哗啦飞起四散逃走,林耀华赶忙跑了过去。
林耀华跑到网前,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这帮方才逃散的鸟儿待网子落下后,竟然又都飞了回来,跟网在网里的鸟儿一起继续争食着地上的米粒,就连体型较小的鸟儿陆陆续续的从网眼里钻出来,接着有继续抢着米,根本就不飞走。林耀华一边驱赶着鸟儿,一边用皮绳隔着网子一只一只的绑住鸟脚,将鸟串成一串。网子外面的鸟儿跟林耀华捉着迷藏,赶,就跑两步,不赶,又回来继续找米粒,甚至有大胆的鸟儿还跳到林耀华身上,找林耀华露着肉的地方琢上两下。林耀华被逼无奈,只好把网一兜,往肩上一抗,逃也似地往仓库跑。
回到仓库,把网往地上一扔,一阵牛喘。早知道这鸟儿这么不怕人,哪里还用得着做机关,直接往地上撒一把米,待鸟儿下来,拿网往上一盖不就得了。这一兜鸟怕是有二三十斤重,足有五六十只。这些鸟儿种类也有十几种,林耀华也都不认识,只觉得和前世的鸟长的差不多,突然林耀华觉得有一只鸟似曾相识,似乎是一只鸽子。林耀华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这下至少够自己吃上三天的,这后世混口饭吃也太容易了,哈哈哈。
林耀华正仰头大笑,却看见蛋黄色的太阳挂在天边,笑容一下僵在脸上。坏了,今儿个好像要辰时报道,自己现在可还是罪犯的身份呢。
辰时已过一刻,林耀华喘着粗气,急冲冲的闯进甲库的院子。这院子里横着排列了四间大屋,每间都不比自己住的仓库小。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第一间大屋的门敞开着,林耀华忐忑不安的往门里走去。
屋里有点黑暗,林耀华正适应着光差,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你就是林耀华?”
林耀华忙觅声望去,屋里角落站着一个人,这人十七八岁的样子,脸瘦小,长着一对招风耳,古铜色的皮肤上生着浓密的汗毛,乍看起来竟像一只脱毛的猴子。林耀华差点笑出声来,这家伙没进化好吧,怎么长成这样啊。
“问你呢,听不懂人话么?”
“我是林耀华。”林耀华心里又一阵好笑,这猴子竟口口声声称人,脾气还不小。
“叫你辰时来,怎么现在才来?”
林耀华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因为抓鸟而迟到?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看着高高大大,怎么傻的跟猴子似的,以后机灵着点,过来吧。”
林耀华一阵气噎,我们两个到底谁像猴子啊。
“还傻站着?快点过来啊,今天的活还多着呢。”
林耀华赶忙走上前去,这边的角落里横七竖八的堆满了书,有几摞磊的比那猴子还高,几乎把那猴子埋起来。林耀华心里又是一阵爆笑。
“你认识字么?”猴子抓着一本书,从书堆里跳了出来。
“我……,呃~,大概认识一些吧。”
“你看看,这些字认得么?”猴子说完,把书递给林耀华。
林耀华接过一看,上面写的是太昊字,这本书原来是个账本,记录着宗庙领用存的流水账记录,里面的字认得六成左右,不过这文字所表达的物品却有八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谦虚的说道:“大约认得一半。”
猴子走近来,指着一行字,问道:“这文字认得么?”
林耀华朝猴子所指处一看,上面写道:“太昊一百一十九年十一月十九日,农部领敛铜七十斤,铸犁之用。”后面跟着两个签名。文字都认得,可是这“敛铜”是什么铜却不理解。于是对猴子实话实说。
猴子听完说道:“行了,认得太昊文字的日期就够用了。敛铜就是散铜、碎铜、杂铜,明白了?好,那你再看看这本,看得懂么?”
说着,又递过来另一本。林耀华摊开一看,上面的文字是那种季觉的纸卷上、鉴堂的匾额上的文字,却看不懂了,只好摇头说不懂。
那猴子说道:“真笨,来到夫余却连夫余文字都不认识,以后好好学。”那猴子把书一合,指着靠左一侧的书堆说:“你看到左边这些簿子了么?把近十年的簿子挑出来,按照年份放到那些架子上去,这些就是你今天的工作,做不完不准回家。”猴子说完不再搭理林耀华,独自在右边的一堆簿子里翻看了起来。
林耀华往猴子所指的方向望去,那一处堆着五六百个簿子,再往身后的架子处一看,呵好家伙,原来这甲库就是档案馆啊。这房子跟仓库差不多大小,房子里却密密麻麻的竖着许多黑色的大木架,每隔五尺就有一个,每个木架都是两尺宽、一丈多高、两丈来长。架子上打好了许多格子。林耀华走过去仔细一看,每列架子都有十排,每排六个架子。每排架子的侧面都用火烙烧蚀了文字,写着今年、一年前、两年前……十年前。
林耀华心里一阵嘲笑,这档案归档至少也得按照年份和分类吧,哪有直接固定死几年前的。难道每年都要每个架子倒腾一次么?真是笑话。不过林耀华心里不以为是,嘴上却是不说,依然按照猴子的指示分拣起帐簿来。
其实从林耀华复活至今,心态上一直有种优越感,认为这群原始人只不过是地球毁灭后刚刚重生的落后文明,并没有刻意的关心这个文明。林耀华对周围的一切,只不过一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去观看,从没有参与其中的感觉。这心态就像局外人观看一场球赛一样。
五六百的簿子并不很多,林耀华首先是一本一本翻开簿子,就地按照年份把簿子分成十一摞,只不到一个时辰就分拣完毕。林耀华发现,这些簿子大小不一,材质也不同,而且并非都是账本,也有一些工作日志、人事档案什么的。
林耀华伸个懒腰,揉着酸痛的手臂站起来,才发现那猴子其实也和自己做的同样的工作。这猴子在右边那一堆簿子里挑出五六本之后,就将挑出的簿子按照年份放到架子上去,然后再接着回来挑簿子,如此循环。林耀华心里再次嘲笑,这猴子就是猴子,做事都不动脑子的,哈哈。
林耀华开始准备将分拣好的簿子上架。林耀华抱着一摞簿子试了试分量,抱不动。抱起一半试了试,很勉强,看来一次最多抱五六本,难怪那猴子每次也只抱四五本了。林耀华放下簿子,转身出了门。不一会,林耀华拉着昨天搬油的那辆小车,吱吱嘎嘎的走了进来。一摞簿子几下就搬到了小车上,轻轻松松的推到架子下面。这些架子颇高,很多簿子需要爬着梯子放到顶上。这里的梯子是竖梯,梯子顶端钩在架子上,每次平移的时候都得先爬下来,把梯子移到需要的位置,再爬上去,很是麻烦。林耀华有心想造个人字梯,可转念一想,就这么几百本书,放好了就收工了,何苦费那闲心呢。于是也不管什么分类,按照猴子的要求将簿子按年份往架子上一塞。不到半个时辰,高高的十摞簿子已经全部上架,林耀华走到门口一看,那猴子的那边还剩百来本没有分拣出来。
林耀华也不管他,将小车拖出院子,躺在小车上晒起太阳来。
话说季安看到林耀华不到两个时辰就干完了自己给他安排了一天的工作,心里非常的佩服。要知道自己做这个工作是熟练了的,每天三个时辰可以分拣上架五百本簿子,速度已经让自己很满意了。但林耀华竟然用了不同的方法,将工作效率提高了两成半,照这样算下来,整理完这所有的资料起码能提前一个月,哈哈,到时候自己就能放大假了。尤其是那个小车,看起来蛮好用的,嘿嘿。想到这里,朝林耀华走去……
“喂,谁让你休息的?你在服役知不知道?别以为干完活就可以休息,看到最后面那间屋子了没有?里面有油有刷子,去把屋子里的架子刷上一遍。”
林耀华看了一眼猴子,从小车上起来,噎气的慢慢朝最末那间房子走去。季安得意的笑了笑,拖起林耀华的小车走回屋子里。
林耀华来到最末这间屋子,发现这间屋子和第一间一样,也是竖立着一排排的架子,只不过架子的眼色是淡淡的原木眼色,不像第一间屋子里的架子那样黑乎乎的。屋子里果然摆着几个大缸,缸里装着黑乎乎粘稠的液体。林耀华用刷子捞起一点,那液体从刷子上淅淅沥沥的淋了下来。这东西看起来像焦油一样,但比焦油更粘稠一些,没有气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既然这东西是用来刷木架的,想必是油漆一类的涂料吧。
林耀华一个架子都没刷完,突然那猴子从门外跳了进来,叫林耀华跟着他去吃饭,说完就走了出去。林耀华从架子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边紧紧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