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余的贸易谈妥,大越国的那些小黑子便打开了台前的那几十个大木箱,各式各样精美华贵的东西一样样的拿了出来。这下林耀华可开了眼界,原来这贸易是有来有往的,这次轮到了大越国的展销会。
精美的丝绸闪闪发光,各种眼色都有,红的、兰的、绿的、黑的,明黄的、金黄的、淡黄的、橙黄的,还有渐变眼色的,真是让人眼花缭乱。最多的还是素绸,雪白的绸面上闪着银光,竟比带着眼色的还要抢眼。
这会轮不到林耀华插嘴砍价了,公孙云等几个高官跟大越国的一堆小矮子吵了个面红耳赤,最后以每匹三百五十斤稻米的价格,将七十万匹丝绸全部买下。
接着是茶茗和槚,又是一阵唇枪舌战,十二万进槚从每斤八十稻砍到了六十稻,而仅有的一千斤茶茗,却是一个子儿都没砍下来,仍是以每斤一千三百斤稻被吃下。林耀华听的直瞪眼,额地个神啊,感情我每天喝的干爹送的茶茗,竟然是这么天价的东西啊。
随后的交易,令林耀华更加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麻布,七十五十斤稻每匹。纸,九十斤稻每斤。蜂蜜,一百五十斤稻每斤。大越烧酒,四十斤稻每斤……
交易还没完成,刚赚到的九亿多斤稻米竟然就只剩下了个零头,天啊,这比抢还划算啊。林耀华突然有一种赌徒刚赚到万亿身价,却一把又输了个精光的感觉。那种布眼比筛子还大的直纹破麻布竟然比钢贵五倍!淡的跟水似的劣质酒比钢贵三倍!这个时代的物价,怎么这么离谱啊。
林耀华几次都忍不住想冲上去理论,却每次都被徐长风和公孙云乐呵呵的拦了下来。林耀华站在一旁干瞪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才辛辛苦苦磨了半天嘴皮子才赚来的巨额财富转眼间就化成了流水,连个水花都没溅起一朵来,就消失不见了。
交易还在持续着,锌、铅、石墨,桂花、茴等各种香味料,花精、香粉、胭脂等各种化妆品,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而那可怜的贸易差额却唰唰急速的缩水着,比出租车的计价器蹦的还快些。心疼啊,林耀华觉得,无比的心疼。
突然,吵杂的要翻天的庙堂静了下来,夫余的各位高官们,以及大越的一群黑矮子,全都面露着满意的笑容。终于,就在贸易差额还剩两千七百三十万斤稻的时候,这令人心惊胆战的交易,结束了。
最后,焦潮使打开了剩下的木箱,捧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再次感谢夫余族的慷慨招待,我大越国为各位长老准备了一份礼物。这次的礼物有些许不同,要比往年珍贵的多。这是我大越国今年刚刚发明的一种器皿,里面装有一斤上等的茶茗,在此敬献给各位长老,希望贵族与我国的交易能够持续长久。”
焦炎说着,打开了手中的木盒,从盒中捧出一个白色闪亮的罐子出来。夫余的各高官们哗啦一下就围了上去,紧接着,一片嗯啊的惊叹声从人群中响起来。
“哇,真漂亮啊。”
“嗯,很白啊,摸起来很光滑啊。”
“哦,是啊,很华贵啊。”
……
林耀华一阵好奇,挤进去一看,只见那东西底色灰白,绘着靛蓝色的鱼纹,表面则是光滑闪亮的釉面。
林耀华大声叫道:“瓷器?!”
“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叫瓷器?”焦炎一脸惊怵,仿佛见了鬼一样。
大越国的小黑鬼们一个个瞪着眼睛直盯盯的望着林耀华,表情跟焦炎差不了多少。而夫余的各位高官则一脸的惊愕,还带着三分疑惑,也全都望着林耀华。
“呵~呵~”林耀华尴尬的笑笑,“这个……,你们也管这种东西叫做瓷器么?”
焦炎却没正面回答,追问道:“这种东西我大越国今年才刚刚研制出来,大王亲自为其命名为‘瓷器’,你却怎么知道呢?”
林耀华一阵郁闷,这可怎么解释呢?难道说我来自前世,早有瓷器这种东西?或者说我家乡也有瓷器?可是为什么名字全都叫瓷器呢?对啊,丫的,为什么在后世这种东西竟然也叫瓷器?这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是……历史竟是在重演?
不过,面对这所有人拳拳的目光,林耀华也无法再想下去了,只好说道:“哦,我梦到过这东西。在梦里,有人管它叫瓷器。”
这理由,显然不被众人所信。无论是大越国人,还是夫余的高官,仍旧以怀疑的目光静悄悄的望着林耀华。
林耀华赶忙扯开视线:“呃对了,焦潮使,这瓷器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呢?”
焦炎很警惕的答道:“这个对不起,这是我们大越国的秘密。这瓷器我们仍在改进中,我们希望,明年能够与贵族进行瓷器的贸易。”
焦炎这话出口,夫余的几个高官,才被吸引过去讨论来年瓷器的贸易去了。
林耀华被凉在一边,无所事事,正巧看到欧冶往外走,连忙追了上去。
“哇~干爹,七十万匹丝绸啊,咱积木郡能分多少?少说也有一万匹吧。哈哈,这下咱郡民人人可以穿丝绸啦。”林耀华一边跟欧冶并肩走着,一边大发感慨。
“你想的美,咱积木郡能分上三千匹已经了不得了。还人人穿丝绸,没人只能穿个丝绸裤头吧。”欧冶打击林耀华道。
“嗯?凭什么啊,七十万匹啊,怎么咱积木郡就摊这么点?”林耀华有些激动的说。
“你以为七十万匹都是夫余的么?其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要分给北方通古斯、秽貊、肃慎,还有乌恒族的。你以为那么多的皮货和药材,单凭咱夫余一族之力就可以积累的起来啊,那可是咱北方五族所有的产量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咦?干爹,那你也用不着不开心啊,最起码钢制品交易中有很大一块都是咱积木郡的,咱这次赚大发了,哈哈。”
“哦,我不是不开心,我是发愁啊。这次大潮,咱积木郡得粮食五百万斤,可怎么运呢?我们自己可没那么多人力车啊。算了算了,不想了,大不了我们全郡发动,用牛车运,呵呵。华仔啊,你这次可立了大功了,咱北方五族有史以来,大潮中还从来没出现过大越国倒贴给咱粮食的情况呢,这是头一次啊。尤其是钢制品,那可是咱夫余一族所产啊,这次咱夫余可大赚一笔啊。啊哈哈哈,太长面子啦~”欧冶乐呵的拼命揪胡子。
“哈,这功劳不是白捡的么,那些钢铁制品本来就是大越国所需的,随便找个人去都能卖的掉。嘿嘿,这便宜怎么就掉到我头上了呢?”林耀华一幅得了便宜卖乖的表情。
“笨~,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大宗庙各大长老为什么一个个装傻充愣?你没来之前,这帮家伙一个个说什么‘钢铁是新兴的东西啊,我们不了解啊’,什么‘这东西定价一项是机械司在管理啊’,最后把你给抬出来。这钢铁你卖的什么价?整整比咱们市价贵了一倍有余。要知道,夫余那些个长老们现在可是吃不准大越国会不会研究出钢铁的冶炼工艺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更不知道来年大潮还会不会交易钢铁。但是,又不能放过今年这个机会,怎么办?自然是把你推出来喽。
来年大越国如果指责钢铁卖的太贵,坑人,夫余的那些长老们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因为只有你知道价格,是你卖的钢铁,并且是你卖的比市价贵了一倍。大越国只能怪你一个人,而不是责怪整个夫余族。这样的话,大越国和夫余族除却钢铁这一项,还会是良好的贸易关系。懂了么?傻小子~”
“哇靠~,闹了半天我被徐长风给卖了啊?他叫我卖这个价儿的。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卖力的吆喝了,累的我半死,反倒还背个黑锅。”
“愚昧~,你现在可是立了大功啊,至少在夫余族,你功不可没啊。大越国那边又有什么关系呢?来年他们要是研究出制钢铁的工艺了,他们根本不会再卖钢铁了啊,那就跟你没交集了。来年要是他们还是得买钢铁,你就摆明了再坑他们,他们还能咬你不成?哈哈哈~”
“哦,这样啊,那早知道我就不开这么点价了,开个三倍四倍,坑死他们,嘿嘿~”
“目光短浅~,你要是开价过高,他们就会绕开夫余,而从周边部落和民间采购,那样的话,大宗庙可就损失大了。大越国不咬你,恐怕夫余各大长老也得咬你啦。”欧冶眯着眼睛又说道,“华仔啊,你现在可是夫余的长老了,呵呵,比干爹还高上一级了,不错不错。不过,高处水更混,你要多加小心啊,可不能什么事儿都随心所欲啊。”
“唉,说实话干爹,我现在比以前忙的多了,我感觉这似乎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对于我来说,要说智商我蛮有自信,可是情商啊官商啊,我可就不行了。干爹,我……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傻孩子,你做的非常好。你各方面都非常出色,你所欠缺的只不过是经验而已。你还太年轻,慢慢就会好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干爹么,呵呵。不要怕,华仔,努力去做,干爹以后可就靠你啦,哈哈哈~”欧冶说着,开怀大笑起来。
“呵呵呵~”林耀华笑的很勉强。
太阳已经沉入了宗庙下,满是脚手架的卫堂镀着金光,在广场上遮出一片巨大阴影。阴影中,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被微弱的余晖扯的很长……很长,长的已经超过了积木郡宗庙的广场。两条身影,笔直的指向遥远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