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月色如霜洒满大地。
此时的郭家院子,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老黄狗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月色下的景物。忽然,屋顶上跑过一只野猫,发出一串轻微的“嚓嚓”声。老黄狗耷拉着的耳朵一抖落,睁大双眼朝着异动的方向瞄去,随即支起前腿撑起身坐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呼”警告声,嘴角流挂出长长的哈喇子,在明亮景物的反衬下,点点清亮。
子堃也没睡着,他竖起耳朵倾听,除了老爸在隔壁发出的鼾声之外,敲击耳膜的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嗡嗡”作响的天籁声。子堃扭动了下脖子,想让自己离杂音远一些。他的头疼的厉害,需要好好睡一觉。可是,他做不到。
“反常的石头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头,子堃没有办法摆脱它。辗转反侧之后,子堃决定用爷爷教他的方式,放松自己:
“呼——吸,呼——吸……”
很快,子堃感觉到身体头重脚轻变得轻飘飘起来,他清楚这是进入了冥想的状态。他看到了爷爷的笑脸,但爷爷没有说话,只是一晃而过,好像是在躲着他。子堃问道:
“爷爷,你干嘛躲我?”
爷爷的笑脸又出现在意识中,还是一闪即过。正迷糊间,有人说话了:
“别让藏宝图再去害人……”
“茅老板?”
实话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子堃真心不想回忆起茅老板被害的那段画面。可是,茅老板偏偏不依不饶地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不过他脸上没有了以前惊惧到五官扭曲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茫然,除了嘴里来回念叨这句咒语般的话语,其他五官似凝固般一动不动,这神态恁是让人更加心悸。
子堃不敢继续冥想了,赶紧坐起身,紧紧攥紧拳头,望着黑咕隆咚的屋子,忽然一个很奇怪的念头蹿了上来:
“石头和茅老板?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我也想有个好爸爸,可是……”
与此同时,石头暗自潸然泪下的画面也随之而来。子堃心头猛地一激:
“难道?!”
子堃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都觉得有点无理取闹了。子堃换了个角度,继续思忖:
“当我说起警察来找我的时候,石头当即流露出很关心的神色……但听我说没啥事之后,又是一脸轻松的表情……”
“这很奇怪。可是更为让人不理解的是,石头为什么不来救我?!”
“对!这里一定有蹊跷!”
想到这里,子堃摸下床,光着脚丫子,蹑足潜踪走出了里屋。刚走到院子里,老黄狗就吐着舌头欢快地跑过来磨蹭小主人。子堃伸出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顺手拍了拍狗脑袋。通人性的老黄狗尾随着小主人来到院门处,在子堃轻手轻脚地拉开门栓的那一刹,抢先挤了出去。
亮如白昼的村落小道上,落下了小主人带着老黄狗一前一后急急赶路的身影,纷乱的脚步声扰动了四周家犬野狗的神经,此起彼伏的狂吠声驱散了夜晚乡村的安宁,多了几分烦躁。
三拐两拐,子堃来到“煤球”家,掏出竹哨子扒在窗坎上,轻轻吹了起来:
“小么小儿郎……”
“啪!”
铺着塑料纸的格子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一颗黑糊糊的大脑袋顺着就出现子堃眼前,露出两颗雪白的兔牙开口问道:
“子堃?那么晚有什么事?”
很明显,“煤球”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心里十分期待子堃能带来什么刺激的活动,甚至还铆着一股随时出发去冒险的劲。子堃看了眼四周,对“煤球”挥挥手:
“走,我们去石头家看看。”
“呃!”
“煤球”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手脚却片刻没闲,三五下就从窗户里爬了出来,刚翻身落地,就急切地问道:
“干嘛去?”
“不知道。”
“呃!不知道去干嘛?”
“是啊,不知道才去啊。”
“呃。”
“煤球”摸了摸后脑勺,还想再问,子堃压低声音道:
“别问了,你不会怕了吧?”
“切,你当我是石头那个胆小鬼啊!走!”
说罢,看了眼自家屋子,见没有吵醒家里人,遂放心地跟着子堃转身往山包方向快步走去。老黄狗摇着尾巴欢快地跟在最后。子堃调匀了气息对“煤球”道:
“我说,你还得再去找些人来,我们人手不够。”
“这,还说我胆子小呢,你看,你害怕了吧。”
“怎么和你说呢,搞不好啊,等下会遇到大坏人!”
“谁?!”
“煤球”转过脸用激动中带点慌乱的语气问道:
“村子有那么多坏人吗?”
子堃顺着月光看了眼“煤球”那张略显兴奋的大脸,也兴奋地说道:
“相信我,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会有个很厉害的坏人出现。”
“啊呀,那太好了!走,我们去把‘猴子’他们喊上。”
“嗯。”
两个人在前快步走着,老黄狗摇起尾巴,拖出滴着哈喇子的长舌头,警惕地断后,一路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