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自己没有权力,也没有理由,除非,她自己愿意出去。
他温柔的望着小李画:“人类的世界,很美好,但也很不美好,那里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你想出去的话,有朝一日,我能力够了会带你出去,你如果不想出去,就活在这里也不错。出去或不出去,这是你的权力,没有人能命令你什么。”
小李画两只大眼望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听完这些,她低头,两只小巧的手交织在一起。
半天后,她抬起自己那细长如白天鹅一样的脖颈:“我害怕出去。”
吴选笑:“那就不要出去。”
“可是,我又想跟你在一起,我感觉跟你很亲近,你在身边,我就安心。”
吴选哑然,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吴选苦笑:“可是我不可能永远在这里,我要出去,外面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
小李画掩嘴浅笑:“我又不想你永远在这里,那样,你会不快乐的是吧?我不想你不快乐,你只要隔些时间来看看我就行,那样我就很满足了,这个隔些时间可以是十年一次,也可以是百年一次,如果实在没时间,千年一次也可以啊!”
吴选望着认真的小李画,他尴尬的苦笑:“百年?千年?这就是你的计算单位?你要知道,我是一个人,我活不到那么久的。”
小李画惊讶的望着他:“不然呢?难道还会死?”
吴选无言以对,还会死?人谁能不死?
叹了口气,他望着这个天真的“少女”:“人谁都要死,不过,我会尽量来看你的,我保证。”
小李画欢快的跳起:“好啊,我记着你说的话。”话说完,她指了指这漫天的黄沙世界:“你看,这里到处都是这样单调的景色,可是,自从你来后,我就看到了景色,单调也是一种美,不是吗?”
吴选不再说话,如果自己能像她这样无欲无求该有多好?可既然上帝让你今世为人,就是为了让你来承受这无尽的苦难的。
生为人的同时,上帝给了你欲望,给了你渴求,给了你一切,给了你七情六欲,这是所有痛苦和欢乐的根源,吴选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像她这样的单纯,永远不会像她那样的快乐,因为,自己不过是个七情六欲缠身的凡人。
小李画伸手拉着吴选的手:“你跟我来。”
小李画拉着吴选向前走,越过湖边的一个沙丘,吴选看到了一座挖在沙地下的城堡。
大约有百十平米大小,被小李画挖成了四个房间,小李画拉着他进入,里面很简单,因为这里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沙。
但吴选还是看到,小李画用这些沙做了很多东西,有花盆,有沙花,没有绿色,没有生机。但这里是小李画的家。
“自从你把万神殿摧毁后,我就又在这里建了一个家。”
小李画坐在自己房间的一张沙床上,垂着自己雪白的双腿,两腿晃着说道。
吴选心里一酸。他觉得,自己不如不要出现,就让她跟那些怪物生活在一起就挺好,至少,有人陪她说话,有万神殿供她住。
小李画拍了拍自己的身边:“你来坐呀。”
吴选走过去坐下,小李画把自己的身体偎依在他的身上轻轻说道:“我感觉,春天要来了,我喜欢春天。”
吴选不再说话,他知道,外面已经是秋天了,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这里没有四季之分,这里是亘古不变的一种颜色。
如果自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不出一年就会发疯,但小李画,却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这是上天在惩罚这个天真的少女吗?
惩罚,唯有惩罚才能这样,也只有天,只有上天才会降下这样的惩罚。
可是,这是为了什么?
小李画竟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不必伤怀,我在这里好久了,我喜欢这里,我喜欢你在这里。你知道吗?有你的地方,都是春天。”
吴选两眼突然就涌出了泪水,这是何等的荒谬?这是何等的无稽?这又是何等的莫名其妙?
自己不过是误入这里,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少女信任,这是真的吗?这不突然吗?
他眼里的泪水突然消失,手伸出,犹豫了一下,他慢慢的伸手搂住了这个靠在自己身上的天真少女,两眼望着这漫天的黄,再不说一句话。
这不是缘分,也不是巧合。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绝对。
这是长达千年的纠葛,只是,吴选现在不会知道,小李画也不会知道。
他不会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女会对自己表达出异乎寻常的亲近,他感觉很荒谬。
她不会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男孩子这样的依恋,她感觉很奇怪,但只要看到他,这世界就有了色彩,她喜欢这样,喜欢他在这里,喜欢这样依偎着他。
吴选不会简单的认为这是一种缘分,因为这样的缘份来得太突然。
但如果不是,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是缘,只望能完完全全,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两人就这样坐着,望着外面的天空,望着太阳落下,星星升起。
风起,吹不乱两人的头发,吴选不想动,小李画更不想动,他们就这样互相依偎着,望着漫天的星光。
时空穿越,穿越千年,几千年以前,也曾有一对这样的人,相互依偎着看星星吗?
吴选不知道,但他却有种奇妙的感觉,他感觉这样的画面,曾经有过。
小李画知道,但也仅仅是知道,她忘了很多事,因为,她只是一具灵魂。
小李画,李画之魂,李画的仙魂。
仙魂不归,李画永远不能知道以前的所有。
仙魂不归,小李画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孩子如此的依恋。
小李画不需要吃喝,她本来就是仙。
吴选不同,他的肚子已经打了几百声雷了。
他饿了。
小李画不知道饿是何物,她听着吴选的肚子响,尴尬的说道:“这里,没有吃的东西。”
吴选轻声的“嘘”了一下:“不要出声,这样挺好。”
小李画又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身上,一头的青丝泛着天然的清香,然后,她轻轻哼唱:“我从蛮荒来,还归蛮荒去,君若难忘记,为我把歌泣……”
吴选无语听着,脸上却泪流满面,脚下涌泉穴中被黑气压下的灵气开始慢慢上升,他的心绪飞了出去,飞到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听着这样的歌声,听着他似曾相识的歌声,他泪流满面,他非常的悲伤,他感觉,自己在很久以前,丢失了一件自己非常喜欢的东西,同时丢掉的,还有自己的心。
没有心的感觉,很空,但再空的心,却掩盖不住自己的悲伤。
小李画还是轻轻哼唱着,吴选的泪水如珠子一样的下落,突然,他悲吼一声,被压在脚下的灵气突然向上喷涌,分两股猛烈的冲击着任督二脉。
“啊啊啊!”
连吼三声,灵气上涌,对着体内的黑气猛烈冲击,冲破任督二脉,灵气化作一道白光在头顶的百汇穴聚集在了一起,而黑气,则在体内乱窜,像是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吴选眼里流着泪,任由黑气在体内乱窜。
体内原有灵气突然从百汇穴窜出,迎向正在乱窜的黑气,逐渐融合,渐渐的成为一道真气,这道真气两种颜色,在他的体内游荡,却又相安无事。
“扑通”一声,吴选一头栽倒在地。
小李画轻轻扶起他,把昏睡过去的他扶到了沙床上躺下,自己坐在他的身边,眼睛望着他的脸,轻轻哼唱着自己永远在唱,也只会唱的洪荒离别曲。
安月市北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打捞队还在进行着他们的工作。
铁小磊站在自己师傅的一边,李画抱着双肩站在李得升身边,李得升一直在紧张。
他怕,怕真打捞出吴选的尸体。
但他又怕,如果打捞不出,吴选去了什么地方?
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凌昆点着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烟灰落,打捞队的工作终于结束。
他们没能找到任何的东西,上岸来,对着凌昆摇头,凌昆所烟屁股扔掉,大步走向铁小磊和老头。
“凌队长,你找到了什么?”
铁小磊得意的说道。
老头马上严肃的看了看铁小磊:“小磊,对公安同志怎么能这样说话?嗯?太不礼貌了。道歉!”
老头说的很是坚决,铁小磊脸色变了几变,对着凌昆刚要道歉,凌昆摆手制止了他,走向老头,看着老头。
老头也看着凌昆的双眼,老头精神很好,此时,在刮的着秋风的午夜里,老头只穿着一件唐装,但丝毫不感到寒冷。
凌昆一笑:“老先生,我只想知道,这里有没有发生打斗?”
老头也是一笑:“这位同志,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们的打捞队。
凌昆无言,对着老头又说道:“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李画一听急了,这事情根本没有解决,吴选还没有找到,怎么就能放他们走呢?
她刚要上前说话,李得升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告诉凌队长,不要放他们走。”
“为什么不放?这里没有吴选,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难道还能一直扣着人家?你傻啊?”
“可是爸爸……”
李得升摆手不让她再说,自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出现就有事发生,他到底是怎么了?”
凌昆说完,老头淡淡一笑:“谢谢这位同志的信任,但是,我们还不想离开。”
老头说完就盘膝坐下,铁小磊也坐在了师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