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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玄风议事

青浮山上,坐落着最大的修真门派——玄风门。

而玄风门占据山上最高的五座山峰,呈现五行八卦之势。这五峰分别为落霞峰,孤鹜峰,秋水峰,长天峰,燕回峰。五峰各有峰主坐镇,而长天峰即为主峰,长天峰峰主即为玄风掌门。

而此时,长天峰上,宏伟气派的无为殿前,众长老和弟子皆依五峰主次排列殿前,而在最前面站立等候的,赫然是五峰峰主。

平时虽有处理门中事务,但最多只是来上一两位峰主,像这等五位峰主齐聚的景象,除非遇上门中大事,否则只有每十年一次的论道会上,试炼众弟子道行之时方得一聚。而此次相聚,则是为了迎接一位贵客。

此次前来迎接的,是来自普凡寺的明痴大师一众人等。普凡寺名为正道之首,有天下裁决之权。想当初全胜之时十圣僧三十六罗汉名声在外,可惜这般盛景只是昙花一现,便化作云烟。最后一位圣僧玄藏主持坐化之后,普凡寺声势已大不如前。

而此次前来的明痴虽无三神僧那般的名气,但他与三神僧同辈,也是普凡寺中的重要人物,接待不可轻慢。而此时玄风门倾众来迎,简直是过于礼遇了,即便普凡寺全盛之时也不必如此。

但这种规格的待遇并非怀有好意,在场的连同弟子都看的出,这排场明显是为了向普凡寺炫耀和讽刺,有下马威的意思。所以个个皆器宇不凡,傲然站立。

还未等候多久,在知客的接引之下,一老一少两位僧人登上最顶层的石阶,向无为殿走来。那老僧人白须白发,容貌平平,身材矮小干瘦,皱纹满面,一无气势二无体魄。与普通老人般好不起眼。其后的年轻僧人则大是不同,不但身材挺拔俊俏,而且神色平和,一副出世般毫无烟火,不为外物所动的模样,显然修持佛法已有小成。

那两人一见这般阵势,老僧人神色依然木讷,年轻僧人面色仍旧平和,对此似乎视而不见,毫无反应的模样。

知微掌门特意顿了一顿,见两位僧人依然毫无反应,心中不仅有些失望。他这时才带着众弟子长老迎了上去。

“明痴大师,我们有数十年不见了吧?本座一直挂念大师,想那百年前本门与普凡寺联手闯荡魔教总坛,除魔卫道。大师的勇武本座依然记挂在心,常想去贵寺找大师叙叙旧,但无奈总是俗事缠身无暇外出。今日得见大师风采依旧,且佛法修为一日千里,比之从前不知精进了多少,本座心中甚是欣慰。”

明痴和尚合掌道:“阿弥陀佛,有劳知微掌门挂念,贫僧天性愚钝,虽徒增百年之龄于佛法却进境缓慢,知微掌门不笑话贫僧便已是大度,何敢承受如此谬赞。”

知微笑道:“大师谦虚了。”随后将目光转向其身后的年轻弟子道:“不知这位师侄是普凡寺中哪位大师座下弟子,该如何称呼。”

明痴和尚道:“是贫僧座下的不肖弟子,恐怕入不了知微掌门的法眼。”说着又转头向那位年轻僧人道:“觉渡,还不去向知微掌门行礼。”

觉渡合掌向掌门见礼道:“小僧觉渡,拜见知微掌门。”说话间气定神闲,古井无波,脸上神情也是平淡至极,丝毫没有被玄风门所摆下的大排场影响到。这不禁让知微多看了他一眼。

“哪里哪里,觉渡师侄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深佛法,果然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啊。”知微向明痴一摆手坐了个请进的手势。“请进殿中详谈。”

待双方一一施过礼后,余人皆在殿外,知微只带着四位峰主将贵客请进殿中议事。

四位峰主坐在知微左边的椅子,而两位和尚则坐在右边。待分主次而坐定,知微又吩咐弟子奉上香茗。

茶过三巡,知微客套几句,又来打探普凡寺的近况。明痴防范心极严,遇到不易回答的话题就推脱到三神僧身上,常常将话题不动声色的转到玄风门上。知微碰了一鼻子灰,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才将话题引到正事上。“不知明痴大师造访本派,不知有何要事。”

明痴道:“贫僧向来直来直去,说话不懂得弯弯绕绕,但此次前来的原因,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知微眉头一扬,“哦,玄风门与普凡寺深交千年,何事不能开口?莫不是贵寺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要本派相助。若真如此,本座绝非气薄之人,且两派皆为正道梁柱,自当互相帮扶。如有差遣,本派必会鼎力相助。”

明痴道:“知微掌门所言极是,有了知微掌门的这番话,贫僧的心中安定许多。实不相瞒,贫僧此次前来,有两件事情。一则是为了绝杀令而来,想必掌门有所耳闻。”

知微神色凝重道:“本座确实有些消息,听闻贵寺欲发布绝杀令,却不明实情。绝杀令自贵寺成立以来不过发布不过三次,每一次莫不是关乎天下苍生,正魔两道的大事,号令天下正道之人来去做扶危就难,匡扶正道的壮举。此令令非同小可,牵动着天下正道,不到事情极为危急的时候绝不会轻出,否则便会搅起事端,惹得腥风血雨。最近本座并未听得魔教那边有何大的动作,更不知会有何等灾劫降临,心下揣揣不安。现在明痴大师既承认此事并非空穴来风,还请解了本座心头疑惑。”

明痴道:“此事是由本寺所起,本不应劳于外人之手,但事情危急,若不早下决断,恐怕会牵连众多无辜生命。虽然此事累及本寺声誉,但想比众多人的生死之下声誉又算得了什么。本寺主持思前想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发布绝杀令。“说着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道:“贫僧直说了吧,此次绝杀令说的人,是本寺的孽徒明惑,也是被江湖中人口中所称的魔僧。”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莫不大吃一惊。居于上座的玄风掌门知微脸色严肃,而下面坐着四峰的峰主,面上神情也均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座中的孤骛峰主朽木道人性子暴躁,听到这里已然无法忍耐,急急拍着桌子怒道:“哼,那个魔僧三十年前不是被明欲诛杀了吗?现在普凡寺如今却又来下绝杀令,是不是得给我玄风门一个解释?”明痴沉默不语。

知微也随即说道:“本座师弟性情如此,直来直去不知变通,而且他与那个魔僧尚有些过节,说话不免冲了些,若有得罪贵寺的地方还望海涵。”顿了顿又道:“不过本座也颇为不解,贵寺掌又天下裁决之权,握有弥足珍贵的绝杀令,每次发布莫不是关乎天下苍生。如今如此轻下绝杀令,却是为一个数十年前已死之人,实在令本座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明痴大师可否为本座解惑。”

“哪里哪里,要说过错,也是本寺有错在先。无论怎么说,那魔僧与本寺也脱不了关系。”明痴面露愁苦之色,“只是,唉,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本寺所做的丑事,也不必瞒着诸位了。”

“当初那魔僧犯下无边杀孽,被方丈师兄制服。虽然那孽障罪恶深重,却总是本寺弟子。方丈师兄念那一点同门之谊,不忍下痛下杀手,便将其置于后山,用金刚伏魔阵镇压,并亲自看守,想来万无一失。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方丈日日为其演法诵经,竟然磨不去他的凶煞之气。”明痴低声叹道:“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消磨,那孽障仍有破开伏魔阵的能力,甚至还将方丈师兄打伤,逃出本寺,随即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方丈师兄情知那孽障逃到外边,不知要造多少杀孽,当初一念之仁,竟造成如此恶果。在本寺弟子苦寻无果的情况下,方丈师兄才下如此决断,想着早日寻到魔僧,将其诛杀,来挽救一些本不该逝去的生命,稍稍补偿方丈师兄的罪过。”明痴道,“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在知会贵派与墨幽谷后,便随即向天下各派送达绝杀令。”

“原来如此,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隐情。”听到对方如此坦然,知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他斟酌用语的时候,座下突然传来一声冷哼,自然是由朽木道人所发出来的。他面上有些难堪,明痴和尚也唯有苦笑

“本座有几句话不知当讲否,大师不知是否愿听。”知微颇为沉吟道。

“知微掌门有何高见,贫僧洗耳恭听。”

“高见不敢当,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贵寺明惑方丈本座是极为仰慕的,想百年正魔之战,本座有幸与其共逐妖魔,振兴正道,其风采雄姿至今由尤记于心。其为人心性本座是知道的。他以慈悲为怀,不喜杀戮,又惦念与那魔僧的师门情谊,做出此事自然可以理解。只是作为天下正道魁首,做出此事却有失妥当。除恶不禁,遗下无穷后患。而如今又轻下绝杀令,本座更以为不妥。绝杀令意义重大,且牵连甚广,若魔教趁此兴风作浪,混水摸鱼,岂非危害更大。这本是贵寺之事,本座无意置喙,然绝杀令干系重大,稍有不慎恐贵寺难以收场。所以绝杀令之事本座不敢苟同,还请贵寺明欲方丈三思而行。”知微虽然嘴上客气,但话语中却狠狠训斥普法寺的明欲方丈。

明痴与觉渡脸上一阵羞怒,但随即化为无形,他们皆是佛法精深的僧人,心性涵养都极好,且此次来是欲有求于人,早已做好受气的打算。

明痴应和道:“知微掌门所言极是,不过方丈师兄早有计较。他深知绝杀令之事干系重大,普凡寺独木难支,所以想要与贵寺和墨幽谷一同主持此次剿杀魔僧的大事。贫僧已得到墨幽谷谷主墨染池的首肯,不知知微掌门意下如何。”

“呵,贵寺将水搅浑还不算,还想也将玄风门也卷进来,真是好算计。”知微还未答话,座下的朽木道人已然冷笑起来。

明痴的脸色微变,抬眼间看见对面的朽木道人冷冷盯着自己,满面不信任。他自知是因为何事,暗自叹息,心中那股火气顿时消了。他苦笑着对朽木道人道:“朽木道长多虑了,明欲师兄之所为,不过是一心除魔卫道,别无所图。”

“哼哼,本道不信,普凡寺如此世间大派,正道魁首,居然困不住一个魔僧,岂不是很令人怀疑。说不得是你们与魔僧同伙,正在谋划什么大的阴谋,才故意将他放出来将江湖搅浑,好坐收渔利。”

“贫僧所说句句皆实,并无半点欺瞒,若是能取信于朽木真人,贫僧愿以佛祖的名义起誓。”明痴脸上苦笑不得,魔僧的事情也许有疑点,但朽木的怀疑却荒谬的有些可笑。

“若是想要取信与我,除非,哼哼。”朽木道人冷笑着仰头靠在椅背闭目养神,一副不再理会明痴的样子。并没有将话说完,但明痴已经知道其意,只有苦笑。

“朽木道长,小僧逾越了。贸然问一句,如依道长所言,本寺拼着将这件丑事大白天下,千年积誉毁于一旦的损害故意放走魔僧,然后在布下绝杀令追杀他,所图为何。”觉渡被朽木的胡搅蛮缠惹得起了火气,站起身来,不顾自己晚辈的身份顶撞于他。

“谁知道呢?”朽木淡淡答道,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更激怒了觉渡,他不禁提高了声音,“本寺立派千年,从未做过什么苟且蝇营,也未曾做过损害何人何派的谋划,这千年间能居于正道魁首便是见证。贵派与本寺共居于正道三砥柱,于除魔卫道之事却推推掩掩,无故乱生猜疑,岂非有欺世盗名之嫌。”此言一出,在座的诸位峰主神色均有些不郁,望向觉渡的眼光中均多了一分敌意。而在诸位道行精深的前辈有意间放出的灵念威压下,觉渡觉得自己仿佛在波涛汹涌的海中漂泊无依。但他强自支撑着,身体如同礁石一般纹丝不动,脸色却已苍白。

“小徒言语无状冲撞了诸位,知微掌门与众位道长真人,念在小徒年幼无知的份上,还请诸位宽恕则个,不要与他计较。”明痴起身向诸位合掌赔罪,同时也将觉渡所受到的威压转到自身。转身又向觉渡道:“还不像诸位前辈赔罪。”

觉渡身上一松,差点站不稳身体,他这才知道厉害,忙躬身合掌道:“小僧方才心情激荡,说话不知轻重,冲撞了各位前辈,向诸位赔罪了,还请诸位前辈原谅小僧的过失。”

见他同时在四人灵念威压下仍神色如常,知微心中也有些佩服,这场暗斗已然探清了对方的实力,继续下去毫无意义。他连忙伸手做和道:“年轻人总该如此无所畏惧,觉渡师侄这般年轻有为,深得本座喜欢。刚才觉渡师侄虽然直言无状,却也并非全错,吾等既然为正道砥柱,自然应该除魔卫道。本座不会放在心上,想来各位师弟师妹为人长辈,必不会与之计较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明痴觉得身上一松,连忙致谢道:“知微掌门如此胸怀,贫僧着实佩服。如此遍多谢了。”

“不知刚才所议之事,知微掌门考虑的如何,”明痴转回话题,却见知微沉吟不语,又说道:“知微掌门莫不是有什么疑虑,不妨说出来,贫僧也好回禀方丈师兄。”

“贵寺真不知那魔僧下落?”知微突然道。

明痴扬眉道:“知微掌门莫非不信任贫僧所说。”

“那魔僧名惑毕竟出身贵寺,且与大师同辈,大师想必极为了解其人,从其脾气秉性中应能推测出他的去处。若是普凡寺都寻不到他的下落,恐怕对旁人也是难事。”

“贫僧也曾与几位师兄商议过几次,派弟子数次下山找寻他可能去的地方,却一无所获。毕竟自这孽障成魔后性格已然大变,何况贫僧已然数十年未见其面。若有一丝寻找到他的可能,方丈师兄也不会下如此决策。”

“既然如此,想必贵寺已下定决断,无可更改了。本座也不好再说什么。”知微微摇头道:“只是本座仍觉得此事不妥。布下绝杀令后贵寺有多大把握能寻到魔僧,若是长久寻不到,本派丢了面子事小,贵寺聚三派之力,又布下绝杀令却毫无寸功,处境岂非更为难堪,此是其一。魔教若是趁虚而入,一击得手,贵寺便只非处境难堪而已,严重着有灭寺之危,甚至正道会为之倾覆。那时本门便仅能坐视而无法干预,此为其二。本座细想之下,还是不去掺和此事为好。绝杀令之事成功固然好,若有闪失,也好未雨绸缪,为正道危机存一分转机。”

明痴沉默良久,才说道:“知微掌门所言有理,凡事未虑胜先虑败,是本寺考虑有所不周。既然知微掌门不愿参与此事,本寺也不会勉强,贫僧这就回寺中向方丈师兄禀告详细。此事事关重大,贫僧不敢久留,就此告辞了。”合掌施礼罢便带觉渡便要离去。

谁知觉渡保持着失礼的模样,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大声道:“小僧对掌门师伯所言有些拙见,不知拙言能否入尊耳。”

“哦,师侄如此少年才俊,想来见识也必然不凡,且但说无妨,”知微微笑着道:“本座倒想听听,不知师侄会有何惊人之语。”

觉渡脸上一红,道:“惊人之语谈不上,只是小僧的想法与掌门师伯,且有些薄见,想来掌门大度,愿为小僧评断。”他见知微掌门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小僧以为,绝杀令覆盖天下,从来使人无处遁形,用之搜寻魔僧,即便没有所获,也能寻得其蛛丝马迹。目前是搜寻魔僧最好的方法。而掌门师伯所担忧的魔教。小僧以为不足为虑。自百年正魔大战以来,魔道不仅实力大不如前,且数十年前自其新任教主死亡,群龙无首已成散沙之态。而今听闻各部派互相倾轧,内讧不绝,恐难以造成危害。即使有人敢于染指绝杀令之事,各部派也不会同心协力,本门与墨幽谷若能与贵派三派联手之下,岂不是更容易能够各个击破,击退甚至重创魔教便多出一分胜算。”

“哦,竟有此等之事。”知微微微眯眼,道:“若如师侄所言,本座倒是该好好斟酌一番。只是此事重大,本座不好妄下决断,须与各位师弟商议一番,片刻间恐不能向贵寺答复。不知,明痴大师你看……”

明痴和尚见事有转机,连忙道:“此事不急于一时,贫僧下山已久,若再不回山复命恐方丈师兄担忧。贫僧先回寺中复命,若贵派商议妥当,再安排弟子向本寺传信,这样可好。”

知微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大师等候。”

明痴道:“贫僧这就回寺中等候佳音,如此告辞了。”

待众人将明痴与觉渡两位和尚送出大殿,交由知客,石阶上再看不见两人身影后。知微沉默片刻,才带着四位峰主重回大殿。

等五人坐定之后,知微忽然叹道:“此次普凡寺派来的人,明痴与三神僧平辈,在寺中掌握经阁,其佛法修为自不必说。连那个觉渡也着实不简单,不仅佛法修为已有小成,更难得有勇有谋,腹藏城府。普凡寺何时出了这般人物,本座竟是毫不知情。虽说普凡寺这些年来威势日下,但仍是藏龙卧虎之地,不可轻看啊。”

座下的朽木冷笑道:“若论道行城府,师兄的弟子乐与绝岂非胜过那觉渡太多。师兄何故徒长他人威风。”知微眉头一皱,不悦道:“乐与绝论修为也许胜过那觉渡,但他性子疏松豪放,不屑于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哪有城府可言。本座并非徒然夸大普凡寺,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师弟若是不收起轻视之心,恐怕迟早会吃大亏。”朽木冷哼一声,不予理会。知微只有微微苦笑。

目光从四位峰主身上一一扫过,知微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刚才普凡寺两位所说的话,诸位师弟妹想必听得很清楚,如今关于普凡寺与绝杀令之事,本座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朽木率尔说道:“这事普凡寺的破事,咱们即使参与也没有好处,何必为他人出力。况且此次普凡寺如此着急拉咱们下水,甚至不惜发布绝杀令,显然并无好意。不知道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还是旁观为好。”

知微看了他一眼,面上有一丝奇怪的神情一闪而过,却未置可否,向落霞峰主焚心看去。

“普凡寺此次公开魔僧还在世的消息,并且为此下绝杀令,依我揣测,恐怕有三点原因。其一,想必是最近魔僧获得什么契机,道行大涨,普凡寺已经无力剿杀,或是强行剿杀会伤亡寺中众多精英弟子,使得寺中实力大损,不愿冒险为之。其二,恐怕是普凡寺中几大派系的关系产生了隔阂和裂缝,方丈明惑急于修复各派系关系,不想让他们将此事为引让事态失控,造成内讧。所以即使颜面扫地他也想将此事抛出去。最后,恐怕普凡寺恐怕也怀了些险恶用心,”焚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想以此事为引,在正魔两道中引起争端。这样若是其他正道门派均伤及筋骨,普凡寺这些年的式微就显得不明显了,仍能稳坐正道砥柱。”

“哦,想不到焚心师弟对普凡寺如此了然于心,想必费了不少用心吧。既然普凡寺怀如此险恶用心,依师弟的意思,莫非也赞同让本门袖手旁观吗。”焚心如此侃侃而谈,不免让知微高看一眼。

但焚心却缓摇头道:“既然普凡寺决意要发布绝杀令,必然会在江湖上引起一场大波澜,本门想要不受牵连,独善其身恐怕难以做到。那觉渡最后所说的关于魔教的事情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这对本门来说反而是一个机会,一个重创甚至将魔教彻底铲除的机会。”

“哦,这只是普凡寺的抛出的香饵,本座并不如何相信。师弟既然也这般说,不知有何把握。”

“并无把握,只是普凡寺此番发布绝杀令,只要魔僧未落入魔教手中,无论若论事态如何发展,均对其有利。既然如此,那这番谋划的重中之重,便在于那个魔僧名惑的身上。只要我派能掌握其动向,便可以以其为饵来吊魔教各部,将其一举歼灭。”焚心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现下绝杀令还未发布,各股势力尚不知会有何动作。此时本门若安排太多人去找寻魔僧,不仅遮不住行迹,若有发现还恐被人坐收渔利。我的意见是玄风门应伺机而动,不去做蝉和螳螂,而应待局势明朗,来个黄雀在后。然而……”

焚心顿了顿道,却瞥了秋水峰主水寒一眼,唇边冷然一笑,“现下应首先弄清楚当下形势,不仅那些心热的名门大派须有人盯住,更重要的是那些善于隐匿的悄悄行动的魔教更是须要打探清楚行踪,若是让他们先找到魔僧就不好办了。所以应该有人去打探并监视魔教那边的动静,我记得水寒师妹的得意弟子明月缺和郁佳城尚未归来,不如飞剑传书将此事交给她们如何。”

水寒立刻反驳道:“我的弟子资质浅薄,修为不高,恐怕难堪大任。我记得焚心师兄的大弟子左丘间峡尚且未归,他修为高深,比我的弟子好的多,不如将这个任务交给他如何。”

“师妹谦虚了,左丘的修为虽然勉强看的过眼,性格却十分木讷老实,不懂变通。比不得你那两个徒弟机智狡黠。上阵去诛妖降魔还行,但是让他却打探消息却难见成效。师妹莫非是心疼徒弟,还是听师兄一言,莫要太惯着她们,让她们多受些磨练的好。”

水寒心里暗哼一声,这个老狐狸分明是暗自讽刺她管教徒弟不严,让她们常常闯祸还经常偏袒庇护。更可恶的是,自己故意贬低自己徒弟的资质道行,想将包袱扔给他。他不但把包袱抛了过来,还倒过来又将她的徒弟嘲笑了一番。她心头来气,冷笑道:“哼,我的徒弟我自然会管教,不过焚心师兄,你这么努力的把这包袱抛给我的弟子。莫不是认为左丘不仅比不上明月缺和郁佳城她们,甚至是一点小事也担不起的废物。”

焚心脸色阴沉,冷冷道:“我可没有这么说,水寒,既然你将话说到这步田地,我就将左丘派出去又如何。只是若你的弟子们道行若有你的嘴皮子一半厉害,也不必你这么劳心劳力了。”

“哼,我的弟子我自会严加管教,不劳你操心了。只不过希望你的弟子比得上你的嘴功,别一出去就给师门丢脸失掉了性命。”水寒冷笑一声,他那招是以进为退。绝杀令事关天下苍生绝不容有失。而且现在局势尚不明晰,不知到底有多少魔教余孽在暗中蠢蠢欲动,贸然行动只会危险万分。只要不是傻子,绝不会只派几个弟子出去冒险。所以自己若是用言语挤兑他去派:左丘打探,只会中了他的计谋,换来师兄们一顿呵斥。自己才没有那么傻中他的计谋。

焚心脸色一变,怒道“水寒你……”

“够了!”虽然秋水峰和落霞峰一向不和,平时常有口角之争,但是没想到在讨论如此重要的事情时仍这般针锋相对。真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算了,反正他知道自己性格一向温厚宽和,镇不住这帮孙子。不过好歹也看了一场好戏了,再这样发展下去就严重脱题了。而被呵斥的焚心则憋了一肚子火,心中恨恨道,知道你货偏心,要喊停早点喊啊,非要把好戏看够了才喊啊。还有那个方块脸朽木,别憋了,有种你笑出来啊,牙不给你打掉。话说你笑起来就像是木头上的裂纹,难看死了。还有那个顾游,燕回峰那个混蛋,你,你,咦,睡着了,那货竟然无聊的睡着了。

知微轻轻的咳了几声,但是某个人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他怒火冲冲的瞪着那个人,在持续了数个刹那之后,那个人终于被秋水峰主水寒摇醒了。

“顾游师弟,对于现下的危机,以及玄风门应当何去何从。不知顾师弟有什么看法。”知微用一种答不上来就掐死你的威胁目光死死盯着他,象征着慈祥的白色长须也似乎要张牙舞爪的晃动起来。

顾游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被这目光一瞪,顿时背上一寒,清醒过来。

“嗯,这个,这个吗,”顾游沉吟良久,久到知微就要扑上去把他掐死时,才缓缓道:“对于朽木师兄和焚心师弟对普凡寺意图的揣测,余并不认同,余以为这些都不重要。而朽木师兄想要独善其身,焚心师弟则想要乱中取利的想法,余以为这只是纸上谈兵,恐怕都难以做到。而余以为,迅速平息绝杀令所引起的波澜才是切实可行的。所以应派出长老和精英弟子,与各派联合,迅速的寻找魔僧的行迹并将其剿杀,将事态迅速平息。”

“嗯,顾师弟说的在理,那由你所见,本门应派出谁去比较好呢。”知微这么说之后,顾游就向焚心和朽木他们两个扫了一眼,但他们立刻回避了目光。

“回禀掌门师兄,此任务艰巨而重大,能担当此重任者,余以为唯有,额,唯有,”顾游感觉嗓子有些干痒,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掌门师兄,虽然我知道你一向很看好我,但不用用这么灼热的目光来盯着我看吧。“咳咳,这个计划既然是我提出来的,自然要由我去做才算合适。我愿意自动请缨,还望掌门师兄批准。”

知微抚须微笑道:“不枉我一向看重你,顾师弟,既然如此就由你带领门中精英弟子去历练一番吧。”顿了顿又严肃道:“此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是能够剿灭魔僧自然,最好!若是无法剿灭也不必强求,只是堤防着使魔僧不被魔教余孽剿杀即好。只要你和众弟子能够平安回来,师兄我就很高兴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知微仍旧死死盯着顾游,跟他用目光做着男人之间的交流,他用目光对他说着,你丫的要是干不掉那个魔僧,就别给老子回来。

忽然水寒离座道:“掌门师兄,恐怕顾师哥此去独木难支,水寒想随他同去,助他一臂之力。免得到时魔教势大,众弟子有所损伤。”

“水寒师妹既然有此心,师兄我自然应允,只是万事多加小心才好。”知微一脸你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样子,没事的淌什么浑水的表情。“那顾游师弟和水寒师妹,你们二人先下去做些准备,再去挑选些精英弟子先行下山,我亦会飞剑传书,让落霞峰的弟子左丘间峡,孤鹜峰的弟子欧阳忽雷,还有我的弟子乐与绝一同去助你。”

“额,”顾游突然感到自己背上肩负的担子沉重起来,知微刚才提到的个个都是门中的精英弟子,诸位峰主的心头肉,随便死伤个一个他们还不找自己拼命。而且此次之事还极为复杂,正魔两道大部分门派都将卷入其中,其中凶险难以预料,恐怕自己稍有不注意就会有某个倒霉蛋殒命。这哪里是烫手的山芋,简直就是手捧着烧红的铁锅。他刚想抗议,就在掌门慈祥的目光注视中怂了下来。

“那,顾游先行告退了。”待水寒也告辞之后,他与她一齐向殿外走去,走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顾游又转过身向知微说道:“掌门师兄,待我们走后,玄风门的守备薄弱,魔教也许会趁机向这里偷袭,望师兄多加警惕。若抵不挡住时,还请飞剑传书来告警。”

知微笑道:“师弟你多心了,纵然你们走了,还有我和焚心朽木两位师弟坐镇在此。魔教早在百年前便已四分五裂,若是靠一派之力,还奈何不了玄风门。而且我想他们现在的心力都集中绝杀令上,还腾不出足够的力量来灭我门派。为兄自会留心,顾师弟安心便是。”说罢向朽木看了一眼,但朽木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若真如此便好,还请师兄提防那万一……”顾游也向朽木看了一眼,话语稍稍一顿,才继续说道:“……才是。顾游就此告辞。”说罢便转身踏出大殿。

待走出大殿,顾游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总觉着大殿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让他无法适应。

居于光明之中,身处高高在上的地位。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之间却有着多么无聊而琐屑的争斗啊。他似感慨又似嘲弄的笑了起来,不过这样就好,世间因而才会如此平和。

顾游转身看着大殿的牌匾,“无为殿”,果然,只有无为才是真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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