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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秦风神秘地笑笑,“我可是已经有头绪了。”

“什么?”

“你说过他们已经把所有僻静的地方都搜了个遍,那些名医就只可能被藏在闹市里。”

盗神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闹市之中他们的眼线更多。”

“可有一个地方却是江湖人士不会涉足的——寺庙。”

“闹市中的寺庙?”盗神瞪大了眼睛。

的确,江湖中人天天在刀尖上讨生活,最讲究运气。江湖中人都认为碰上出家人就会倒霉,所以他们从不轻易涉足寺庙。

含月公主一直静静地守在他们身旁,给他们提供帮助。她支持秦风做他想做的事,但看他可以把复仇的事放在一边,全心全意地帮助朋友,心头又有些酸楚。是啊,他杀了拿云国国王之后就一了百了了。而自己,杀了拿云国国王后还有一条很漫长的路要走。那条路艰险无比,迷雾重重。而秦风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他之所以要这样帮盗神,是因为他隐隐觉得现在不做,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这样想很不吉利,他很想把这种想法抹掉,可就是挥之不去。

闹市中的寺庙,香土县只有一个,就是库兰镇的迦蓝寺。本来迦蓝寺也是在野外的,后来镇子扩张,不知不觉就被纳入了镇里。秦风他们三人悄悄地摸进去,把和尚们都点穴,再把名医们从地牢里救了出来。他们果然是被人抓来治病的,他们是给一个蒙面人治结巴。结巴是最常见的病,治起来却最难,他们根本手足无措。一个大夫心有余悸地告诉他们,那蒙面人见他们还没治好他,已经焦躁起来,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取他们的性命。

审问那些和尚时却出了麻烦。这些和尚不会武功,却极是硬气,不管秦风怎么恐吓,都不愿说出蒙面人是谁。盗神心里焦躁起来,对秦风说:“秦兄,给这些贼秃放点血吧!看他们还说不说!”

话刚出口,忽然听到屋顶似乎有响动,盗神忙蹿上屋顶。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向南逃去,看到同伴身处险境竟然不救,真枉费和尚们对他这么忠诚。

盗神几步拦到他面前,那人拔刀便向盗神砍来,很高明的刀法,很深厚的内力。盗神比不上他,却不是让盗神惊骇的原因。让盗神惊骇的,是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刀法。刀法原本不够毒辣,而是被那人使得无比毒辣,浓浓的杀气中似乎张着个个长满毒牙的血盆大口。几招过后,盗神忽然觉得这些招数似曾相识,心中一凛,接着一股隐隐的恐惧涌上心头:莫非是他?由于反应稍慢,哧哧数声,他身上已被捅了数刀,手腕也被斩中,刀顿时掉在地上。那人狠命一刀朝他头顶砍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柄秋水般的长剑架住了那人的大刀,秦风及时出手了。含月公主跃上来将盗神拖出战团,替他包扎伤口,盗神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风。刀剑相撞,秦风随即觉得有股大力袭来,看来此人走的是刚劲的路子。他便改使阴柔的剑法,只见剑锋轻飘,就像条条银带一样缠住那人的大刀。不过若是硬碰硬,他也能胜那人,只是那样稍费力了点。无论何时,秦风都倾向于省力的路子。

片刻过后,秦风长剑搭上那人的大刀,疾滑过去,削中那人的手腕,那人大刀拿捏不住,当的一声长刀落地。秦风一把扯下了那人脸上的黑布。“啊!”含月公主惊叫一声。秦风和盗神都呆了。原来这黑衣人,竟是轩辕鸿!

“轩辕大侠!”方丈痛心无比。

他们竭尽全力,还是没能保住轩辕鸿的秘密。他的救命之恩,他们该怎么还啊?

轩辕鸿趁他们三人全愣在那里时,几个纵跃逃了。秦风他们呆呆地看着他逃走,脑中一片空白:这可怎么办啊?秦风想起那日他奔逃的背影,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自己的口吃了。秦风不由自主地朝含月公主望去,见她已投来了责备的目光,立即装傻似的把目光投向别处。

须臾医神和孙雨浓便赶到了,看来他们也不傻。盗神向医生们一指,“我们已经把他们救出来了。”

医神眉毛一扬,“那犯人呢?”

盗神一怔,咕哝了一句,“他逃了,我们没能抓住他。”

医神轻蔑地笑了,看了看他的伤口,“很像是这么回事啊。”

盗神知道他是怀疑自己使苦肉计。医生们挺身而出,为盗神作证,可医神还是不大相信地笑着。盗神可不在意医神怎么看,他只在意孙雨浓的看法,忐忑不安地朝孙雨浓看去。孙雨浓却眼望别处,面无表情。盗神心头一凉,如坠冰窟。

医神哈哈一笑,对孙雨浓说:“浓儿,这里的演出已经落幕了,咱们走吧。”

孙雨浓一声不吭地跟他走了,努力克制着没有回头看盗神一眼。盗神呆呆地看着她离去,嘴巴微张,失魂落魄。

“你日后打算怎么办啊?”出了寺庙,秦风问走在前面的盗神。

“不知道。不过……”盗神答道,转过身,给了秦风一个苦笑,“我是不会惊慌失措的。”

秦风笑了。不知不觉之间,盗神已经乐观很多了。虽然是苦恋,但也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无尽光亮。希望,比任何东西都要温暖人心,即使像星星之火一样渺小。

“对了,我只顾自己的事,竟然没问你们这是去……”秦风凄然笑笑,“这说来可话长了,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想听吗?”

远处的森林里,孙雨浓越走越慢,忽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医神爱怜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跟你说过的,你还记得吗?我以为自己爱的只是自己的幻想,根本不是他,可为什么一看到他还会这么心痛呢?我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都弄不清楚,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医神的目光无比慈祥,“那就等吧,等你成熟了,可以真正面对自己的时候,再来思考这个问题吧。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了。”

在更远的地方,另一个无法面对自己的人正在舍命狂奔。终于,终于暴露在阳光下了。暴露出来的,不仅有他的罪行,还有他深藏心底的污秽和自卑。他以前像在黑夜里梦游似的,迷迷糊糊地从没有真正面对过现实。而现在,终于要认真面对自己的命运了。

听了秦风的叙述之后,盗神骇然。没想到秦风命运之惨,与他自己相比是有过之无不及。他愣了半天之后才低声问道:“你下一步打算干吗?”

秦风耸了耸肩,“当然是再把你外公抓来,逼问他拿云国国王手下有多少高手。你不会反对吧?”

盗神沉思片刻,“不用了,我可以告诉你!”

虽然他恨公孙家到了极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窥探他们的情况。公孙家的事他知道,公孙家的人知道的事他也知道。他也想帮秦风复仇,但自己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武功又这么差,去了只会给秦风添麻烦。

篝火在夜幕中撕开一个裂口,不停地颤抖着。秦风斜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他们这是在去找下一个知情人——神刀王家的当家人王崇德的路上。真是没想到,拿云国国王竟豢养了很多高手。盗神的三个舅舅,个个都比公孙义武功高强,不过只高一点,还不足以让秦风担心。让秦风心悸的是那一串传奇的名字。

啪!篝火中爆出一个火星。他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接着自嘲地笑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胆怯了?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搞不好会失去性命。但这份困难当时还不明了,他心里模模糊糊的,没什么概念,现在这个概念具体化了,没想到竟会带给他这么强的压迫感。

火光猛地一跳,含月公主熟睡的脸在黑暗中一闪而过。他心一动,想:是因为……她吗?的确,她是自己很大的牵挂,也许是最大的。他的师父说过,一个人牵挂的东西越多,他就会越胆小。他已经为她变成了胆小鬼。

他靠到她身边去,端详着她熟睡中的脸。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她的脸就是月亮。他虽然带她同行,但从没想过要带她一块上战场,更不会说要她和自己同死。想到自己也许很快就会死去,他忽然对她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渴望,他忽然紧紧地搂住她。她被弄醒了,慌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竖起一根手指,点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说:“别做声。”

含月公主的脸刷地一下红得像篝火一样。这一路来,他们总是嘻嘻哈哈的像普通朋友一样。他从没有亲近过她,现在忽然亲近了,她真有点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竟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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