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提货的人所说出的话，虽然听上去很温和，可让赵小磊和那几个帐房里的人，听了感觉这话冷飕飕。帐房里那两个先生，忙从赵小磊手里拿过了协议书，走到一旁，两人同时拿起算盘一阵噼里啪啦声响后，两位先生互相对看了一眼，又把自己算的数相互对了一下，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都把目光投向了赵小磊。
赵小磊从这两位先生投来的目光中，感觉很不妙，这让他一下子紧张不安起来，他顾不得有外人在旁，马上走到那两位先生跟前，急切的问：“算出来了吗？到底要赔多少银子？”
两位先生没有回答赵小磊的话，而是用眼神示意赵小磊看算盘。赵小磊明白了先生的用意，看了看两位先生算盘上的数字。两位先生算盘上的数字是一样的，那就说明这个数字是对的。赵小磊今天好像反应特别的迟钝，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算盘上的数字，有点不相信的问：“有没有算错？要不要再算一遍？”
两位先生对赵小磊摇了摇头，然后又肯定的点了点头。赵小磊只觉得他的身体在发抖，脑门手心都在冒冷汗，两腿在开始站不稳。赵小磊用那不确定的声音问：“一共要赔那么多的银子，我们不是白干了，还要给人家银子？会有这样的事？你们看看清楚，我爹不会糊涂签那样的协议。”
“少爷，两位先生算得没有错，这个数字尽尽是赔款的千分之一，你们织造坊要是按照协议上所说的赔法，两位先生算盘上的数字后面应该再加上三个零，这才是真真赔我们的银子数字。”
提货人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赵小磊心上，赵小磊傻了，要是这么赔法，就是把织造坊卖了，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这不是讹诈吗？赵小磊越想越气，有这么做生意的吗？一股怒气直冲赵小磊的脑门，他没有好好的想想这么做对不对？就冲着那些来提货的人和那两个做证人的人，发泄胸中不满：“你们一定是故意的，串通好了设下这个圈套来陷害我爹，我爹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平时我爹对你们可不薄，你们怎么能这么勾结外人来陷害我爹。我告诉你们，不赔，我们是不会给你们一文钱的。”
赵小磊的话把两个做公证人给得罪了，当时是赵明建非要拉他们来做公证的，他们是百办推辞，是赵明建硬拉着他们来的，现在赵小磊却诬陷他们和人家串通好了，来算计他爹，要是把这话传出去了，让不知真像的人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得好处，和人家勾结了。他们可是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还要在这上海混下去？这个脸他们是丢不起的。
两位证人互相看了一眼，很严肃的对赵小说：“磊少爷，既然你是这样看我们的，我们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为了我们的清白，我们报官去。好在当时你爹来请我们的时候，当时在场的人也不少，其实知道这协议的人很多，当场见证签这协议的人，也不是我们两个。算我们瞎了眼，交友不慎，那就把这事干干脆脆算算清楚。”
两位先生听到磊少爷那些话，吓坏了，再听到那两个做证人的话，更是觉得赶快提醒磊少爷，不能这样对人家说话，赶紧对磊少爷说：“少爷。”
赵小磊马上打断那说话的先生：“你们什么也不要说了，出事有我在，我爹那里我去说！”
“少爷，看在你年少，阅历少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不能因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事，而去迁怒那些好心人。这协议上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当时你爹为了表示他是讲信用的人，也为了更公证，以防出以外，是你爹提出找两位在这里很有威信的人，来为我们作证人，这份协议不光是你们有一份，我们四家人家各有一份。主意是你爹出的，人是你爹请来的，一直拖欠我们的货也是你们，我们不明白，少爷你爹到底是怎么想这件事的？你爹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你爹一直不见他的面？
在过年以前我们多次提醒你，赶快交货，晚了要赔偿的，我们这么多次的提醒，我想在场的人应该都不会那么的健忘，两位给我们做证人好心人那里，我们也多次去拜访，让他们也出面催你们赶紧交货。我们就是担心，时间拖了越长，这赔款的数目会更大，有些损失能避免的尽量避免。昨天，我们一到上海，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织造坊，我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们也一直在做努力让事情不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可是我们的努力并没有被你们重视，这到底是为什么？少爷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赵小磊听了大家的话，特别是那提货人的话，虽然话没有那两个证人的话说得难听，可是他们的话却句句在理，说得赵小磊没有话可以反驳他们，赵小磊知道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解决这事，只能赔了。可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赵小磊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如果让爹知道，爹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再说爹听了这事后，会不会受不了。赵小磊用乞求眼光看着两个先生。两个先生被眼前所发生的事，也给弄傻了，他们也不明白老爷怎么会订那么一份协议，老爷也是久经商场，为什么会订了这么个协议？还有听听对方的话，他们确实是在理，他们也确实是在年前一直来催货好几次，这些事有好多人看见的。
这种事，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也不敢枉加评论谁是谁非。现在磊少爷希望他们能帮他一下，他们看懂磊少爷的眼神，他们能帮什么？磊少爷刚才对那两个做证人的人骂了，已经激怒了那两个人，要是真的去报官，把事态闹大对织造坊更不利。现在唯一能把事化小的，就是好好的安抚来提货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家人家的老爷是怎么想的，他们到底要我们赔多少？
这种事做与不做都不讨好，一位先生把赵小磊叫到一边：“磊少爷，这事太大了，一定要让老爷知道。”
另一位先生也赶紧提醒赵小磊：“还有磊少爷，你不能向他们发火，那几个人只是来提货的，他们也只是按他们的老爷的要求办事，你把那些人得罪了，他们再向他们的老爷投诉时候，把事更扩大化，吃亏的还是我们，我们现在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让老爷来和他们周旋，老爷一定和他们的老爷有交情，说不定看在老交情上，就把这事算了。”
“不瞒两位先生，我爹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我怕我爹知道这事后，会承受不起。”
“磊少爷，没有老爷出面，这事摆不平。”
“让我好好的想想，我该怎么对我爹说这件事。”
“磊少爷，这事宜快，不宜拖。最好能今天解决，拖到明天又要翻一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