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明在书上找到许多简短的小笑话,一个一个编辑到手机上,试图以此来解决白峰路途中的寂寞、孤单。
从白峰踏上列车开始,济明就一个小时一条小笑话,从来没有间断过。
等白峰快要到CD的那个下午,济明提前跟白峰说自己有事儿,没办法再跟他聊天。
其实这时候的济明已经开始收拾行装,踏上赶往火车站的公交。
济明没有告诉白峰自己去接他的事实,他想给白峰一个惊喜。
过年回家的时候,在大巴上,济明看到范伟的作品《即日起程》,于是他就想模仿上面的动作,对白峰进行一下打劫,吓一吓他。
幻想着自己的计划,济明差点儿乐出声来。
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济明翘首张望着从出站口走出的一个个经受劳累旅途折磨的人们,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的,搜寻着那张熟悉但越仔细想越记不清楚细节的面孔。
没让济明失望,在几乎是最后一波的人流中,济明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悄悄跟在他的后面。
突然,济明用保温杯抵住白峰的后心,压着嗓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别动,举起手来。”
没有收到济明预想的结果,白峰并没有像范伟那样,双手举起,箱子咣的一声掉在地上,而是扭过头,对济明说:“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也是,这么大冷天,哎!”白峰欲言又止。
“反正在学校也没事儿,待着也是呆着。”
天确实很冷,地上还有积雪,其实这里的鬼天气是济明这20多年来,所遇到最糟糕的,气温零下20多度(济明家里最低气温也就零下五六度,并且还是在深夜的时候才有这么低,总的来说很少有哪天中午还在零下的),冷就冷吧,这里的风还特别大,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时刻有风,有风就有风吧,还不刮点儿小风意思意思就得了,这么低的温度,外加上这种如刀子般的风,着实让着个南边而来的小伙子扛不住。
济明替白峰提着旅行箱,其实济明现在最渴望白峰问他的话,不是别的,而是为什么拎着箱子,不拉着?
这可不是济明想让白峰心疼自己,怕自己受累,而是济明早已经为他的这句话准备好了答案,还是即日启程里范伟的话:费轱辘!!!
可是前等候等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来白哥的问题,虽说济明这样做确实是为了那已经准备好答案的问题,但当事情真正发生以后,很难让济明的注意力不朝着,白峰究竟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的问题上,顿时来时那满心喜悦的热情,渐渐地被这大冷的天和白峰那比这天还冷得态度给浇灭啦。
不过济明就有这么一个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的性格特点,不高兴对于他来说,永远都只是那么一瞬,转眼间,只要能有可以高兴的理由,那,高兴是必须的,无论刚才的自己是多么的难过。
俩人找了个餐馆,白峰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鸭肉,俩人吃了点儿东西。鉴于那种价格的旅馆,俩人干脆直奔年前待过的网吧,在那里两个人一玩又是一宿。
“白哥,商量个事儿呗!”在回学校的路上,济明悻悻的问道。
“说!”换来的是对方那犹如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个字。
听到这样的一句回答,济明那本就敏感的,很容易被所重视的人伤着的心,隐隐作痛。
努力地吸了一口外界冰凉的空气,使劲儿的吐出去后,济明笑着说:“能不能教我玩台球啊,我想在3。15的时候超越你。”
“为啥要是3。15要超越我,有啥特别的含义?”白峰很像一只受过伤的刺猬,只要感觉到有轻微的风吹草动,就会迅速的蜷缩起来,留给外界它那坚硬的防护,根本不管外界的风吹草动。
济明有时候就琢磨,白峰的这个特点是一些欲对他好的人弄出来的,还是要再次伤害他的人弄出的动静,完全不顾自己这么做会不会伤到关心自己的人。似乎对于整个世界都不放心,没有一点的安全感。
“因为,因为,那是消费者的节日啊,我做了二十来年的消费者,当然要庆祝一下啊。”济明撒谎道。
“好吧!”换来白峰一句有气无力的承诺。
济明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白哥应该是旅途中太累啦!
甚至济明说服自己:我认识的白峰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一定是太累或者家里遇到了什么事儿。
济明再一次肯定的告诉自己:对,一定是这样的,现在的白峰只是一个特例。
想着想着,济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自己安抚的一点也不生气。
回到宿舍,济明将用饮水机烧好的热水,给白峰提过去,让他洗洗脚,再睡觉,因为这样睡得会比较舒服,也比较解乏。
将水放下。
济明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在忙着收拾东西的白峰,济明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感觉鼻头酸酸的。
济明默默地回到自己宿舍,将门从里面反锁,宿舍的兄弟们还没有返校,济明趴在床铺上,用被子将头蒙住,他哭了,很伤心的哭了。
自从来到大学后,自己第一次这般的感到无助,在外界看来,济明一直都是那么的要强,甚至班上的同学还给他戴上了商人的帽子。
其实说实在的,济明对这个称呼很介意,因为它确实很伤人,伤的济明从来不敢软弱,伤的没有人敢在济明正青春年少的时刻与他恋爱,伤的朋友们都不敢对济明推心置腹,因为大家印象中————无商不奸。
济明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也问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待商人这个职业。
在济明的眼里,商人才是最注重信誉,最注重承诺的,这些是商人碗里食物的来源,没有这些作为基石,只能是今天大鱼大肉,明天包括以后都得饿肚子。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又不是以前,信息传递的速度这么迅捷,每个商人都恨不得自己是——无商不尖,哪里还敢扮演无商不奸的角色。
究竟是为什么,大家要对商人有这么深的成见。
济明同样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放着好好地学不上,好好地书不读,好好地日子不去享受,而要去承受风吹日晒的面对这些骂名。
其实济明心底也是有答案的,还不都是因为,济明认为自己的家庭没有办法给自己官二代的权势,没办法给自己富二代的金钱,自己做不了少爷,只能在自己的生命中,努力的去工作,努力的去拼搏,去做老爷。
这样努力的去生活,有错吗?是影响到谁?挡住了谁前进的道路?还是自己做了对不起谁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要一竿子把整船的人都给打翻呢!!!
现在连自己这么重视的兄弟——白峰也这般对待自己,莫非这就是当初自己算的那个小计谋而要承受的报应嘛!
济明哭的越来越厉害,越想心里头越憋气,索性扯掉被子,坐在床上放出声音,可着劲儿的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哭的都有点儿忘情,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把一肚子的委屈释放掉。伴随着敲门声,传来白峰的声音:“济明,发生什么事情啦?开门!”
面对白峰的呼喊,济明第一次没有作出回应。
济明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打开,用最大的音量放着五月天的那首——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一遍又一遍,随着音乐的播发,济明似乎更伤心,哭得更加厉害,就连外面的敲门声停息掉,都没有察觉。
就在济明哭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发现一个人从外面,通过窗户跳了进来,这一下把济明吓得连哭都给忘啦,而这边猛的停住哭声,把那个从窗户跳进阳台,还没来得及掀开窗帘进来的人也给闹得一愣。
经过这短暂的一愣神儿,窗帘被撩开,济明也看清楚了来者,济明看到他,本应该更厉害的哭。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看着白峰焦急的面容,济明倒笑了起来,刚一出声,回想起自己刚才还哭得死去活来,脸上顿时僵住,济明面部表情的复杂变化,全被白峰看在眼里,连白峰的表情也跟着怪怪的,都不知道该拿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现在的处境。
“家里发生啥事儿了?”白峰小心翼翼的问着。
济明摇了摇头,哭的感觉又一次回归,眼泪已经从眼眶里开始往外流。
“那是你不舒服?”白峰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说啥,只是不住的乱猜。
济明还是摇头,并且已经开始哭出声。
白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吼道:“别光顾着哭,有啥事儿先说。”
这一吼,倒还挺管用,济明不哭了,收住眼泪,拭去泪痕很突然的问道:“兄弟和朋友一样吗?为什么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连朋友的位置都不给我留,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对你不够好?”
突然被这么一问,白峰也有点儿缓不过神,心想: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朋友了,如果没有把你当朋友,我会跟你聊那么多,我会跟你说我家里穷的连房子都卖掉,自己父母在外地给人家打工,如果不把你当朋友,我会天天听你诉苦,天天为了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为难?现在倒好,你居然问我有没有把你当朋友,还说我没给你留位置,真是…。。
白峰本就是那种不太会说话的人,被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来在对这些问题寻求答案的时候,只听济明说:“我就知道你在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朋友,我也一直是你的包袱,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心里,朋友和兄弟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