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是什么正面的话,但用艾米菲的理解方式来说,面对当今这种社会形势,一位看透了人生的长者能有这样的想法,证明我们所处的时代还不算太糟糕,至少积极思想多余消极的。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做着普通的事,之所以连捐款的善举也要这样不厌其烦的放大,只是因为这种善举的缺失。
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所以仍旧每天在这里卖凉粉。
我很少来这里,因为艾米菲不爱吃凉粉,我个人挑口的东西不多,趁着等人的时间,也冲着大爷这仗义的心地,我出了校门不假思索地就坐到了小推车旁侧摆的矮桌子边,叫了一碗凉粉。
在等到艾米菲放学之前,我先等来了艾伦海。
他来了倒好,省得我背后揣测是件什么事让他俩兴致那么高地对着手机撒气。
艾伦海车一停稳,韩航随后就一个急刹车,正正好停在他的车后面,如果不是临近学校的很长一段路限速,我丝毫不怀疑这两人是要飙车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我跟前一站,我举着一把汤匙舀凉粉的手顿在半空中,这两人站过来,遮住了我大片阳光,我的额头黑了黑,仰头瞅了瞅这位又瞅瞅那位,最后,最先开口的是那大爷,他系着一条围裙,对忽然闯过来的两大男生说,“小伙子坐下来喝碗凉粉慢慢说,心急成不了事,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
我被那句心急成不了事给呛了,咳得半天缓不过来,那大爷情商还真是麻利,一下子就把我们三个纯洁的友谊关系给和谐成了三角恋。
为了我自己的身家清白,我对着大爷一阵假笑道,“不用不用,我们去车上说,大太阳底下真是热,大爷我付下钱啊,先走了。”
大爷笑呵呵,“小姑娘常来啊,年轻人处理感情别心急,自己看懂了才行,不然走的都是弯路。”
我窘了窘忙应着好。
我走远了还听那大爷嘀咕着要不要搭个遮阳伞,夏天太阳太大,不遮一遮得晒坏了人。
我们三个人上了艾伦海的车,我没有针对韩航的意思,主要是艾伦海的车在前面,停得更近,韩航倒不像一开始那么激动,而是一言不发坐到了后座。
我和艾伦海并排,艾伦海跟我阐述事情的起始到结尾时,表情看起来不像开玩笑,但听起来,我又实在不觉得他是在跟我说真的,这……也太雷人,太儿戏了。
他竟然让我跟他去领结婚证!
我虽然今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但我还没想过这么快结婚,更没想过结婚对象是艾伦海这个萌少年啊。
而他所说的领结婚证,是连着领离婚证的日期一起定下来了。
他说只是假装,他只想拿回身份证和护照,爷爷把他的证件全都没收了,他现在连大陆都出不去,只要爷爷对他一放松警惕,他拿到了东西,立刻就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决不拖累我晚婚。
我说你干什么大事啊非要出国。
说完我想起来我没抓住重点,猛然醒悟道,“我双十年华,一结婚一离婚,名誉就没了,你这是什么瞎主意!”
韩航悠然搭话,“说了不要理他你还不听。”
“你不帮忙拦着!”
“你怎么知道我没拦着”说完,他环起了双手,看向艾伦海,“这事儿想想别的办法,又不是过家家,还能随便结婚离婚。”
我应和着韩大爷的话猛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位风流公子说了句人道的话。
艾伦海想了想,靠着方向盘有些气馁,瓮声道,“我也想过别的办法,出钱找个女人我爷爷肯定不信,爷爷念叨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孙媳妇就要楚夏这样的,而且,随便的女人就结婚,谁知道人家打什么主意,爷爷毕竟是政治官员,别到了这个年纪家里还出点什么事。”
我对那句孙媳妇就要楚夏这样的羞愧了一番,然后顺着艾伦海的思路看问题,其实说到底他就是既想拿回证件号顺利出国,又想尽量在不伤老人的心的基础上名正言顺地离开。
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艾爷爷之所以会没收他的证件肯定是有原因,这个原因也肯定是因为惹了艾爷爷不满他才要这样做,那么这样来说,还怎么可能又拿回东西又不惹人家生气。
我拍了拍艾伦海的肩,安慰道,“不要着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不过你能不能说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出国才惹得爷爷要给你下禁足令?”
艾伦海这下莫不做声了,我望向韩航,韩航保持悠然的恣意态度,也不打算给我解释。
我不甘心地问道,“那你要去哪里总可以告诉我吧,你不能来找我帮忙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吧?”
艾伦海喏了喏嘴,“去日本。”
“谁要去日本?我错过了什么重大事件”艾米菲的头忽然出现在车窗口,探进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把我吓得全身一个颤栗,差点没尖叫起来。
她的出现打破了沉寂,艾伦海忽然不想纠结这件事了,装得好像瞬间看开了一般,朗声道,“走吧,去海边,难得今天韩总有空陪我们无业游民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