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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2如初(1)

事后吴起问起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骆冰笑笑说没什么,老吴笑得狭促,言语更是没边没沿地奚落,以他的认识和观念看来,没什么指的是没有意外发生,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实际上真的没发生什么。

那天在车里二人互留了电话号码,然后陈宇开车送骆冰去了单位,之后就独自驾车离开了,仅此而已。

骆冰懒得解释,跟这种意识只停留在肉体层面的败类探讨精神层面的问题,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除了订单和金钱,老吴基本上就是个靠下半身思考的人,除此之外他的生活里没有别的主要内容。

举个例子,骆冰曾问过老吴对于T市的印象这个问题,结果老吴的一篇弘论把骆冰雷了个外焦里嫩。他是这么说的:T市嘛,就是个刚被****不久的小媳妇,漂亮、养眼,你说她青涩吧,其实那里面水嫩通透着呢,你说她成熟吧,偏偏还是个丫头片子,有时表现得还太紧放不开。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口里含着一根粗大的雪茄,肥厚的嘴唇把雪茄祸害得狼狈不堪,骆冰高度怀疑老吴在说话的同时,意念里正在对T市进行着一场形而上地意淫。

可是这般‘高屋建瓴’的评价,还是让骆冰感觉云里雾里,愣是没弄明白这印象到底是好是坏。

说了这么多其实并不代表骆冰的精神境界就有多高尚,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骆冰不是个唯性至上的人,但对待性这个问题,表现的也不是那么严谨,说穿了,他也不干净。在认识许苑之前,他的生活是随性的,甚至有些放纵,尽管他不****,但所谓的红颜知己和露水情缘也的确结识了不少。和许苑确定恋爱关系后,骆冰收敛了许多,虽说做不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至少告别了那种‘醉在水榭台,卧于温柔乡’的生活方式。骆冰还是比较在乎许苑的,他觉得,既然人家把感情托付给了你,你就要实打实地拿出一番诚意来对人家。相对于精神,身体毕竟是物质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肉体忠诚其实比精神忠诚更难以坚守。所以,他一边坚持着精神上的相对忠贞,一边努力控制着不让身体溜号。

他觉得自己做得真挺好的。

再者,许苑其实也蛮好的。

按当下世俗的标准,即使再刁钻苛刻的人,也挑不出许苑有什么不好之处,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许苑就是那种才貌双全性情贤淑的绝对好女子。论才,她是正规艺术学院舞蹈专业毕业的学生,本身精熟各种舞蹈,尤其是民族舞更是跳得惊才绝艳;论貌,许苑算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她的美含蓄精致,均衡得体,属于初见之下虽不致惊为天人但也会让你过目难忘的那种。最重要的还在于她的品性,套用一位长辈对她的评价:这孩子踏实、稳重、细心还正派,搁在哪儿都让人省心,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这个难得的好姑娘突然有一天落到了骆冰的手里,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这话很多人对他说过,甚至许苑也曾就此半真半假地调笑过他,但骆冰知道,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背后的意味却怠慢不得,往浅了说,这是在提醒你小子命好,找了一个好女孩,往深里究,这是在警示你小子要珍惜,这样的女孩可不好找。

这话骆冰还是接受的,但论起虚心,就显得有点诚意不足了。

诚然,许苑漂亮、聪明,而且很仔细是个过日子的好人选,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对待感情专一,从不乱来的女人,这一点,让骆冰尤其感觉欣慰,这样的女孩固然好,任谁遇到这种女孩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问题在于这样的女孩绝不难找。

在骆冰看来,人分千面不一而足,不能拿约定俗成的普遍标准来套用或取代个体的差异性存在,首先这是不人性的,其次也有失严谨。拿许苑为例,她身上的这些所谓优点,其实寄托的无非是人们对人性的普世追求,但就是这些,恰恰在道德俗成人文妥协的今日是个并不特殊的现象,换句话说,具备这种品质的女孩不在少数,根本没必要为此啧啧称奇。

真正吸引骆冰的,是她的善良,或许再加上一点……柔弱。

两人是在一年前认识的,相识的过程很简单甚至很俗套----经人介绍。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朋友介绍他们相识之前,两人就见过面了。那时,许苑还是个刚出校门的毕业生,人事档案刚刚转到T市万河文工团,在没正式上岗之前,她利用这段闲时和几个同校的姐妹在月光酒吧找了份临时兼职,工作内容嘛,除了做做侍应生,剩下的就是在某一时段和几个姐妹一起给客人们表演表演歌舞,以此来赚些外快。某一夜,许苑在表演结束后遭到了几个日本客人的纠缠,为难之际是骆冰挺身而出帮她解了围。那一次算是有惊无险,但还是让许苑深刻体会了一次社会的复杂和艰险,同时也让她记住了洒脱不羁敢作敢为的骆冰。

本以为事过境迁人海两茫,渐渐地他们也淡忘了彼此,谁知造化弄人,两个月后二人竟然又神奇地聚在了一起,这一次是经朋友的撮合,两人又见面了。

事情的起因在于一个叫杨芊芊的人。

杨芊芊和许苑在艺校时是同班同寝的姐妹,而杨芊芊和骆冰则是网络上的腻友,所谓‘腻友’就是在网络上无所不谈荤素不忌在现实中却见面寥寥相持以礼的朋友,原因很简单,骆冰对她没那种感觉,至于她对骆冰的态度就相对暧昧得多,不过这是后话了。

总之,在杨芊芊的撺掇下,二人见面了,见面伊始自然是倍感惊诧,心绪平复后自然有股亲近之感。实话讲,见面的时候,两人心态不尽相同,许苑是架不住好友热情持着勉强应对的态度,而骆冰则抱着猎奇的心理,玩闹试之,但见面之后,两人的心态变了,都起了认真对待的想法。此后就更简单了,在骆冰的努力之下,几个照面下来许苑就缴械投降,作了他的女友,没过半年,就搬进了骆冰贷款买下的小居。

追求许苑的过程,很多细节骆冰都记不得了,或许是她太过内敛安静,也许她的爱她的好习惯了于无声处潜移默化着,总之他常常会看着许苑发呆,偶尔会对着她的背影傻笑,那是他在对记忆进行研磨,把记忆的每个细节磨得纤毫毕现鲜亮如新,仿佛这样才能让生活显得生动和深刻。

当然,记得的都是难忘的。

第一次约会的时候,骆冰故意提前躲在暗处观察了许苑一会,那天许苑上穿一件雪白的羽绒服,下着一条蓝色仔裤,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虽然不加修饰素面朝天,但依然难掩其清丽婉约的气质。天气很冷,她独自站在约会的地点外,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脖子缩在衣领内,就这样安静地站着等着,目不斜视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她在发呆。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而且她的身后就是带着落地橱窗的商家,骆冰想不通她为何这么死心眼非要站着这里等他。

约定的时间过了,骆冰依旧没有现身,可以说他是故意的,他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会维持这个状态到什么时候。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这样一个宁静婉约的倩影,实在让他看得有些入迷。

接下来的五分钟,许苑依旧笔直地站在那,将目光平静地置于身前斜下四十五度角的范围上,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动了起来,先是往手心里哈了哈气,接着搓动了几下,然后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杨芊芊打来的,目的当然是询问情况,骆冰意识到该是自己现身的时候了。

在没照面之前,骆冰在想,这是怎样一个文静乖巧的女子呀,那安静的样子,和稍显木然的眼神,凭得让人心疼。

两天后,他们第二次约会。这一回骆冰没有迟到,他早早的来到事先约定好见面的咖啡馆,还特意给许苑点了一份精致的营养午餐。和上次一样,许苑依旧穿着那身洁白的羽绒服,素面朝天的来见他。两人间的谈话也和上次一样清清淡淡无波无澜,偶尔还会陷入尴尬的沉默。看得出许苑还是有些放不开,甚至带着点紧张羞涩,骆冰则较为自然,毕竟他也算得上阅女无算。谈话就在一问一答中进行着,多半是骆冰在问许苑作答,半个小时后,在骆冰已然感觉索然无味的时候,许苑突然抬起头,问了他一个突兀的问题。

她说:“骆冰,我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需要照顾的母亲,父亲则是个瘸子,没什么劳动能力,他们都靠低保过活,我想问你,这样的家庭状况,你还想接受我吗?”

他怔怔地盯了许苑良久,不是在权衡,实际在感慨,他感慨眼前这个女孩的敏感与脆弱,他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神情严肃目光凄然,带着一种置之死地后的决绝。此时的她,心里承受的是怎样沉重的压力呀,他想,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入了死角,本该风花雪月的时刻何以会让她的内心生出如此的艰难和挣扎。

一瞬间,他的心抽疼了一下。

在许苑渐渐失望颓散的目光下,骆冰叹息了一声说:“你还不知道,我是个失去双亲的人,所以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么说吧,咱俩要是走到一起了,我是不会让你再感到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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