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已经到了辰时末,紫竹端了铜盆进来,恰巧看到顾云曦醒了,便笑着开口道:“姑娘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奴婢进来叫了您好几次都没叫醒呢。”
顾云曦抿着嘴笑:“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睡得很沉,便是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紫竹这才开口说道:“四姑娘送东西来了,另外孙姨娘来找过您,不过见您没醒,便又回去了。”
“哦?”顾云曦有些惊讶,自己这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孙姨娘就来找她?顾云曦思索了一会,便有了主意。
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并没有去看顾云婉送来的东西,前世这些她早已见过,虽是花样奇特,但颜色却并不是她所喜爱的,命丫鬟送了合适的回礼,便将那些布料首饰都扔进了库房。
带着紫竹绿芜去了荷花池散步,走到一处窄道上,果然十分巧合的碰上了同来散步的孙姨娘,她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带任何丫鬟。
“俾妾见过三姑娘。”孙姨娘今天穿了一件半旧的藕荷色对襟襦裙,看起来很是憔悴,顾云曦却丝毫不愿同情于她。
“孙姨娘多礼了,弟弟可还好?”她随意的看了一眼孙姨娘,语气有些清冷,早已不似昨夜那般温婉体贴。
孙姨娘怔怔地看了顾云曦良久,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三姑娘的眼睛。”
顾云曦笑:“姨娘所说是谓何事?”
孙姨娘看了看顾云曦,笑道:“三姑娘又何必装糊涂,俾妾明白三姑娘早已把一切都看透,只是,俾妾这般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此时几人已经走到了荷花池的凉亭中,四下无人,顾云曦幽幽的声音飘进三姨娘的耳中:“是什么样的苦衷,让姨娘甘愿伤害自己的亲骨肉?”
紫竹和绿芜听闻,瞬间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孙姨娘。
孙姨娘自嘲地开口说道:“俾妾又如何忍心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二少爷是俾妾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俾妾疼他都还来不及,可是若不如此做,恐怕出不了三个月,二少爷便也活不成了。”
顾云曦有些惊讶,扭头看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姨娘苦笑:“三姑娘可知,那奶娘杜氏,却是夫人的人。”
“你是说母亲派了她暗害弟弟?这怎么可能?”
孙姨娘见顾云曦如此反应,不禁有些着急道:“三姑娘何须如此,夫人是什么人,想必三姑娘早就心中有数,不然这一个月来也不会处处跟夫人作对,夺了这府中的掌家之事。俾妾的确是迫不得已,俾妾就这么一个骨肉,他就是俾妾以后的希望,俾妾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这一个孩子,恳请三姑娘给俾妾指条明路。”
顾云曦却是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孙姨娘,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又如何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的,这样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孙姨娘倏的跪了下来,悲声道:“三姑娘,俾妾本是江南一户渔家的女儿,幸得丞相大人垂怜,将俾妾带回府中,对俾妾多番宠爱,俾妾感恩于心,只盼着能为老爷生儿育女,可是……”
她顿了顿才又开口说道:“三姑娘可知这相府中为什么自夫人进府之后,这么些年,除了已去五姑娘的母亲和俾妾,便再无所出?这一切都是夫人做的手脚,五年前俾妾刚进府之时,便接连丢了两个孩子,开始还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后来一次偶然之中竟让俾妾发现了异样,多番调查之后,竟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夫人搞得鬼,她自己怀不了儿子,便不愿让这府中妾侍生下孩子。”
孙姨娘见顾云曦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犹豫的神色,赶忙接着说道:“俾妾已经掌握了些许证据,愿意将证据交与三姑娘,求三姑娘替俾妾为死去的孩子报仇。”
顾云曦的确是有些犹豫的,她虽然早就怀疑这一切都是孟氏做的,但却一直都没有证据,若是这孙姨娘所说是真,那应她一番便是。
想至此,她便往前走了几步,将孙姨娘扶起,说道:“姨娘所说,云曦明白了,有些事我们再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弟弟身体还未好,离不开母亲,姨娘先回去吧。”
孙姨娘愣愣地看着顾云曦,说道:“三姑娘可是不愿相信俾妾?”
顾云曦摇摇头,转身望向荷花池:“并不是不相信姨娘,只是有些事一时半刻还不便去做,姨娘只管耐心等待,云曦自是不会让姨娘失望的。”
孙姨娘像是得到了很大的安慰,用绣帕拭了下眼角的泪水,说道:“是俾妾考虑不周了,那俾妾就先回去,等着三姑娘的消息。”
“去吧。”
顾云曦注视着孙姨娘的身影渐渐远去,嘴角又勾了起来,眼神变得深邃,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这才又抬步往回走去。
“姑娘,您真的相信三姨娘的话?”绿芜忍不住问道。
“信与不信,都对我们没有害处不是?”
紫竹和绿芜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姑娘必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了。
回到锦绣院,便听丫鬟来报说五姑娘来了,顾云曦嘴角勾笑,果然不出她所料。
进了堂屋,便见顾青蕊有些不耐烦的坐着喝茶,桌上摆了几盘糕点,却是分毫未动。
顾云曦迈步走了进去,笑道:“五妹来了怎么不派人去通报我一声,害的你等着这么久。”
顾青蕊待顾云曦在上首坐下,方才蹲身行礼道:“三姐。”
丫鬟端了新茶上来,放在了顾云曦桌旁,她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才笑着点点头,说道:“五妹无需多礼,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需要三姐帮忙的?”
顾青蕊抬眼看她,却不说话,顾云曦也不着急,只笑着看她。
没过多久,顾青蕊便忍不住开口道:“三姐,明人不说暗话,五妹今日来,便是想与三姐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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