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莲看着胸前戴上的血玉莲花,心里又有了一丝释然,是了,父皇虽然那日对自己言辞带责,但是那些不都是为了自己日后着想才说的吗,看来父皇并未对自己变心呢!这样想着抬头看了一眼乐清,妹妹虽然衣饰华丽,所穿所戴皆是宫廷所配,全无一样自己的珍物。之前恐怕只有那么一块还算上档次的美玉,只是终是损在了母后手里。
只是这么一会时间,月莲心中就已千思百转,全没有之前的患得患失,多愁伤感。脸上心头都是喜悦和那天生的高人一等的娇气天成。
乐清静静陪在一侧将这些全数看在眼里,心下也是冷冷一笑。娇气就是娇气,这四皇姐的性子,一贯骄傲任性,这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伙就能说改就改,说变就变的。
两位公主同处一室,两份心思,之后在攀谈,就是貌合神离,虽然无味了。
索性窗外才起鱼肚白,就是宫人前来,站在殿外唱道:“欢颜公主贵,出嫁武侯家。侍奉添香粉,上位怜赐花。借问妆成否,东方欲晓霞。”
殿内的御使嬷嬷一听,就知道这是来催行了,于是一行人再不耽搁,为月莲披上红纱青幔,一脸微笑的出了门。
门外早有凤嫁御车候着,还有几名贵妇随侍在侧。
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搀扶着,走在自己身前,乐清微微一笑,也在红菱等人的陪同下上了后面的一辆宫驾御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永福宫而去。
这早上出嫁公主可是要跪安请辞,还要去告祖祭祀,接受百官朝核,一日行程可是安排的满满的,到姐姐去往夫家也要到天黑之后了。
一行人到了永福宫时,早有宫人奴仆前来迎接。月莲在宫婢的搀扶下,走进了永福宫正殿:永泰殿。乐清也在身后随行,皇帝皇后,**妃嫔也早就到了。
乐清上前对着月莲轻轻一笑,给皇帝皇后行了跪安礼,走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了下来。
今日这永泰殿可比当日自己回宫时的永兴殿高大恢弘得多,殿内宫灯怡然,彩绸聚结,天香缭绕,器物贵华处处洋溢着新婚的喜庆。
大殿高台之上坐着锦衣华服的帝后二人,锦缎黄袍的父皇天威浩然,喜气莹然;锦缎紫红翟衣的母后云髻峨峨,贵气凌人。
高台两侧下方坐着高位阶的妃嫔,同样紫红色翟衣的惠贵嫔风髻雾鬓,瑰姿艳逸;身穿青色翟衣的玉夫人仪静体闲更显柔情绰态;杜美人高髻点翠,美目盈盈,顾盼生姿;与杜美人相比惜美人则显得低调不少,衣饰端庄更显其楚楚动人之态。
乐清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父皇的这些后*宫佳丽,眼眸低垂,在这样的日子杜美人还不忘炫耀一番,可见这也是一个不愿甘于人后的女子。
皇帝身侧的福林拿出一卷诏书,站在高台上读了起来:“书称厘降,诗美秾华。爰思浚哲之朝,已重肃雍之德。鸾书光赉,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增崇,端内则以持身。载稽令典,用涣恩纶。资尔莲月,婉娩天资,才明夙赋。为表帝女之贵,特封为莲华公主,赐号瑞灵,今……”
月莲公主的封号本来就在赐婚之前就已颁布天下,今日不过是走一个形式罢了。
等福林读完了诏书,月莲在御使嬷嬷的搀扶下给皇帝皇后行了跪安礼,又敬了茶,就有宫人来报驸马等人已至内宫了。
于是一众**妃嫔又跟着帝后二人,并着月莲公主上了銮驾凤车前往永寿宫。这一次乐清陪着月莲上了凤嫁御车,同车而往。
看得出月莲很是紧张,乐清上车拉了月莲的手笑道:“姐姐,要不我陪你说说话?”
月莲本就紧张,没有事做,此刻听了乐清的话自然欢喜,虽然出门前嬷嬷们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多言,要牢牢记住一会要说的请辞富语,可月莲原本就不是一个娴静温婉之人,何况这一天之事多是沉入繁杂之礼,此时有人可以陪自己说些话也好,即使此人是乐清。
“姐姐,这嫁人怎么这样麻烦啊?”乐清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般,抱怨道。
月莲见了乐清这个样子,只当她还是天真无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笑着道:“怎么?这么快就烦了?”
乐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可不是,这头饰好重压得我脖子都酸了,姐姐可真厉害还可这样端庄纹丝不动呢!”
月莲现在更觉乐清难成气候,自己原先还担忧自己走了留下墨宜会受欺负,此时看来却是白担忧,这个乐清其实还是七年前的样子,性子一点都没变,就是被欺负了自己都不知晓。
“你呀!不要乱动,小心发饰掉了一会丢脸,今日很多朝臣可都在,听说还有他国使臣,你可别出乱子,到时候父皇怪罪。”月莲如大姐姐一般提醒乐清。
其实她倒真没安什么好心来提点乐清,只是这丫头就是长不大的孩子。若是一会不懂规矩丢了面子,就不好了。私心里她倒觉得乐清挨罚是小,自己丢人才是大,今日可是自己的好日子,她可不愿意被这个小丫头搅了,到时候该多揪心啊!
乐清虽然不知道月莲心中所想,但是也不认为月莲能好像提点自己,但还是笑着道:“还是皇姐想的周到,我定会小心,不给皇家添麻烦。”
月莲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的眼睛早就穿过红色纱帐,看向永寿宫门前长长的官员队伍之前的那一道伟岸的背影,那就是她的良人,她要奉为自己的天空的夫君。
乐清看着月莲脸颊上升起的一抹红晕,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当看到何振峰心下会意。微微一笑准备收回目光的自己,却看到了那一个让自己百转千回的背影,云长,现下这宫里只有我这么一个公主了,我是否有那么一天可以嫁于你。
在两位公主都为各自的心上人失神的时候,凤嫁御车停了下来,两人收回神思,由着各自身边的人搀扶下车。
乐清在红菱的搀扶下,跟在父皇母后的身后,跟在将要出嫁的姐姐身后,一步步穿过跪地问安的朝臣,一步步走向那个熟悉的不能忘却的身影,然后走到她的身侧,却未能驻足,只能随着前面带路的人,走过他的身旁,穿过他,走到自己该站的地方。
姜云长一身宫廷朝服,黑发玉冠,巍巍然跪倒在地上,他知道她就在帝后的身后,她就在这群人后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这本是四公主和振峰兄的婚礼,可他恍惚却是自己的。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朝着自己走来,走到自己身边,可是这终究不是自己的婚礼,她终是走过了自己身旁,那抹红色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头。
告祖仪式沉长而复杂,一对新人在御使宫人的陪伴下,告祖、祭拜、受百官恭贺,仪式一直持续到已时将末才结束。
告祖祭拜的仪式结束后,重臣朝官、后*宫妃嫔又随着新人朝宫廷雀台而去,等到两位新人登临雀台,受百姓恭贺过后,上午的所有仪式才算告一段落,下午就是宫廷宴席以及晚上的诸多表演。
走下御车,乐清在红菱的搀扶下,陪着父皇母后,随着前面的新人朝着朝阳楼走去。
一身红色蟒袍的穆黎,勾神的桃花眼深深地凝视着从凤车上走下来的绝代风华,原来她是这样的美,说是国色天香也不足形容,那身红色锦衣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是如此的艳色绝世。
她才十三岁就已经是如此绝色,再过几年岂不就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怪不得曾经会有可乱天下的传言,这样一个天生尤物真是叫人江山美人之间难抉择。
她原本该是他的妻,只怪他年少轻狂,不过也许还不算晚,是她的终究会是他的,以前她曾是自己的妻,那么日后也该是,他穆黎这江山美人都要得。
高楼雀台之上月莲一脸幸福的看着城楼外高声喝彩的百姓,心里很是甜蜜,手心密密的起了一层薄汗,她小心翼翼的侧头看了一眼身侧伟岸的男子,今日之后她就是这个人的妻,他就是她的夫君啦!
今后她要学会去做一个温婉贤惠的女子,要像母后那样被父皇宠着,爱着,呵护着。就算日后他有三妻四妾,她都是他的正室,他这一辈子最爱最呵护最敬重的女人。
月莲身侧一身红色喜服的何振峰,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一双眼睛越过京城那层层亭台楼阁,最终停在那个熟悉的地方,高楼下方百姓的呼喊早已是冲耳难闻。
今日她该是如何的伤心失望,可是皇命不可违,他终究是辜负了她啊,那个从小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子,他终究是负了,这一切全拜身边的这位公主所赐,皇后的宝贝女儿,如今的莲华公主。
乐清看着眼前登上雀台的新人背影,温婉的笑了起来,以后四皇姐就该到何府,享受为人妻子的生活了。这一对正真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只可惜男子心中早有佳人,而女子又是骄傲任性不服输的性子,现在的一切美好不过都是幻象,所谓貌合神离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