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的小姑姑倒是没反应,似乎这一切跟她没关系一样,该吃就吃该喝继续喝。
锦儿和娘还有容儿是站在地上的,正好能看到窗外的事情,可是老太婆却是坐在炕上,盘腿在木桌边上,正好背对着窗子,自然,外面有人来了,她也是看不到啦。
锦儿朝着院子里瞟了一眼,心想,别的时候这会儿爷爷该出去村南边把老驴迁出去了啊,怎么今天还在院子门口站着。
“死丫头,我跟你说话,你居然还望东看西的,看来不好好的收拾你,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太婆一把抄起扫把朝着锦儿砸过来。
突然锦儿见到院子里站在门口的爷爷弓着身子,一脸的谦恭,好像是在说什么话,却听不见。
锦儿便想到一定是祖爷爷来了!
锦儿急忙跪在了地上,那满眼的泪珠子不知道怎么就下来了,痛苦涕零的。锦儿娘见了这阵势,有些不知所错,也急忙先跪下来。
容儿惊愕了,锦儿先前不是说来找米家奶奶讲道理的么?怎么到开始服软了呢?
可是看着锦儿和兰芷婶子跪下,容儿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容儿低着头却一个劲儿的给锦儿使眼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儿却越哭越惨,直到哽咽了。
锦儿娘也磕头哀求着。
锦儿估摸着祖爷爷要进来了,便急忙说道,“奶奶,前些日子是我顶撞了你,是孙女的不好,那天您说,我娘要是卖不了蒜赚不到钱,就要给爹爹捎口信让爹爹休了娘,现如今我卖了些蒜,这是全部的银钱,不敢自己留着,全部拿来孝敬奶奶,希望奶奶放我娘一条生路。”
老太婆有些诧异了,这前几天死丫头一直梗着脖子找茬,今天怎么突然就软了下来?还有,她居然把那些卖不出去的蒜头卖了?
锦儿说完,没等老太婆细细的思量,便把碎花布包着的铜钱儿双手捧着举到了头顶。
老太婆奸笑一声,接着便说道,“死丫头,你不觉得现在长这个眼力劲儿晚了点?我早就少捎信儿给你爹了,哼,钱我留下了,你就等着跟你这娘卷铺盖滚蛋吧!”
“咳咳——”是爷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可是曹氏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冷笑着说道,“老头子,老三媳妇儿的死丫头居然卖了蒜,这下好了,我把着钱攒起来给金花置办嫁妆。”
“咳咳——”爷爷似乎有些敢怒不敢言,还在咳嗽着提醒,可是曹氏这会儿正得意,得了银子又能把朱兰芷这个不会孙子的女人赶走,一箭双雕啊。
“米曹氏!”一声低沉的沙哑从堂屋传进来。
曹氏一愣,似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把桌上的半盘饺子往桌子底下放。
“娘!你干什么?我还没吃饱呢?”米金花满脸的不高兴,她刚吃了大虾那油乎乎的手一下拦住了曹氏。
曹氏一使劲儿,终究是把盘子塞到了桌子底下,可是还是有一个饺子掉到了桌沿儿上。
此时老者已然进了屋子。
锦儿见爷爷急忙恭敬地搬过一把椅子放在了那老者的身后,满脸的笑意,毕恭毕敬的说道,“叔祖父快快坐下说话。”
曹氏像是吓掉了魂儿一样,连鞋子都没顾上穿,便从炕上连滚带爬的下了地。
锦儿见爷爷米大兴那平日里眯着的眼睛,现在充满了警惕,再看看曹氏,他的眼神更加的难看了。
“曹氏,你是孙辈的媳妇儿里面最跋扈的,整个米家都知道。”老者表情淡然的捻了捻胡子,“我本来岁数大了不想管了,可是眼下不光咱们米家的人看不下去了,就连外人也指指点点的了。我现在是米家辈分最大年纪最长的了,总不能看着曲沙村的人背后戳米家的脊梁骨啊。”
老太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知道磕头认罪了。
锦儿跪在地上,脑袋仍旧触及地面,不抬头去看,可是她的心里乐开了花。
老者说教了很久,顿了顿,便端过米大兴手上的茶碗,细细的呷了一口茶。
“曹氏,这样吧,你教训儿媳妇儿是你应尽的职责,可是以后要注意分寸,这次我从头到尾都看到了朱氏和锦儿这小丫头的孝敬乖巧,你以后切莫再提起让科先休妻这件事了,除非我死了。”老者说完,便站起身来。
米大兴急忙上前搀扶,一脸赔笑的送走了老者。
曹氏余惊未定,狠狠的剜了一眼锦儿娘俩儿,便说道,“滚吧,算你们走了****运!哼,要想给我儿子当媳妇儿,有你哭的时候!”
锦儿扶起了娘,二话没说,便拉着娘和容儿的手回家了。
休书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曹氏怕是一会儿半会儿的找不到什么借口了,锦儿娘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
锦儿娘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道,“我们去看看苏大嫂。”
锦儿笑着点了点头,容儿也乐开了花,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兰芷婶子可是说好的能给蒸一锅白馍馍呢。
没一会儿,锦儿娘便带着面到了容儿家里。
容儿一进自己家的门,脸上便挂着愁云。
“兰芷婶子,锦儿,进来吧。”容儿推开了门,脚步有些沉重,走了十几步子,她的脚步轻快起来,朝着屋里喊道,“娘——兰芷婶子和锦儿来了。”
“快——进来——吧。”屋里女人的声音让人一听便是病怏怏的。
锦儿娘进了屋,这屋里的炕上还放着昨天下漏房子摆的盆盆罐罐,容儿娘只蜷缩在角落里。
锦儿见了满脸病态的容儿娘,有些心酸,生活的如此窘迫却还要坚强着,怕是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吧。
锦儿娘拉着容儿娘的手,满眼的泪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那么哽咽着,
容儿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跟着小声的哭了起来。
锦儿突然拉了拉娘的胳膊,说道,“娘,咱们过来不是给大娘蒸馍馍的么?您蒸好了,大娘吃了饭,身子便能强壮些,这样就能早一点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