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第一场雪,万紫答应了李岳的第二十次求婚。遥想当年,万紫也是在下雪的时候和李岳初遇,像是冥冥中的注定。婚礼定在圣诞节举行,一切都是依照万紫的意思。
李惜时的事业有了一次很好的机遇,关键在于能否得到某外资企业的注资,所以这段时间他不停地奔走洽谈,没时间跟我见面。
贪吃蛇因为怀的是双胞胎,才六个月体重已经飙到了200斤。吕佳还未恋爱,听说我和李惜时的关系确定,在电话里气哼哼地说:“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表面越是清纯的人城府越是深不可测。看你不声不响,居然把李惜时吃得死死的。”我也不解释,任由她发牢骚。
本年度最强的一次寒潮到来,各地航班几乎全部受阻。李惜时坐了火车来见我,他的公司规模扩大了不止一倍,准备明年在H市开分公司。他现在像个搬家老鼠一样,动不动就往我的新房子里添置家具物品。
我斜倚在门边一脸不屑:“少套近乎,我这里不招租。”
他笑嘻嘻地拥住我:“是献殷勤,男性基因里早就编辑好的程序。”
“献殷勤的程序?”我嗤笑:“说白了还不就是陷阱。”
远古时代男女分工明确,女性负责采摘,男性负责狩猎。久而久之,女性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可供循环利用的食物,诸如一片菜地,一畦庄稼。为了保证收获,必须要悉心呵护,所以女人的情长。
而男性除了用速度和力量去征服猎物之外,也不过是设置一些诱惑性的陷阱,猎物没进入陷阱的时候自然是百般诱哄。装无害、套近乎是男性全挂子的本事。可一旦得手,就翻过脸来作威作福。所以男性婚前婚后两个样,是源自亿万年的劣根性。
我任由李惜时启动他的基因程序,有时他实在太累,经常和我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就睡着。奶豆总是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团成一个毛团,我给李惜时盖上毛毯,起身去做饭,他总是一个小时左右就醒,然后精神焕发地帮我拿碗筷。
“我觉得应该带你见家长了。”某天他喝着冬瓜汤对我说。
我一下子就很紧张,饭也吃不下去。
“别怕,总归是要见的嘛。”他拍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抚。
“最近很忙,请不出假来。”我想如果要去见他的父母起码得要两天的时间。
“哪用请假那么麻烦,”他笑:“我家早就搬过来了,就在晨光东路。”
“啊?”我吃了一惊,我从没问过他家里的情况,还以为是老样子。
他跟我解释:“当年我出了事,对我父母是不小的打击。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索性就搬家了。我当时知道他们搬到这里,就想怎么会这么巧。”
我想到之前疑惑他怎么对这里如此熟悉,既然他家已经搬过来那也就不足为奇了。这么多年他即使没见我,也一定在这里待过不短的时间。
“所以,见见?”他笑着问我。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做准备?”我期期艾艾:“你爸妈对你的另一半是不是标准很高?”
“才没有,”他摇头:“他们只希望有一个好心的女孩能收留我,好省得他们操心。”
“那我也需要时间做心理干预,”我说:“你知道我没有家长管教已经好久了。”
他赶紧抱着我拍了拍,说:“别怕,一切都听你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他:“当年你委托莫磊做什么了?神神秘秘的。”
他也懵了一下,随即恍然:“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当初从学校的大柳树那里砍下一棵柳枝,好容易生了根在上面刻了字,让莫磊带回老家种在你们家老宅的院子里。想着多年以后给你一个惊喜,因为我总觉得那棵大柳树是咱们俩的媒人。”
“你刻了什么字?”我问他。
“你猜呢?”他卖关子。
“哼,想也知道,”我不屑:“一定和大柳树上刻的字一样。”
“你知道?”他有些意外:“你看到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瞪他一眼:“不是看到那几个字,我哪会生那场大病。”
他愣了一下,立刻明白,爱惜地把我拥在怀里。窗外是新一场旧一场的雪,书桌上的香雪兰开得正艳。
大约一星期后李惜时给我电话,报了一个餐厅的地址,说要我见一见他的家人。我心说这厮怎么先斩后奏了?还是看准了我龟缩的态度不推一把不行?
已经到了这份上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因为是下班直接赶过去,根本没时间精心打扮。到了以后只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我心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空城计?
走近了才发现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小男孩。
“怎么是你?!”我和小男孩几乎同时出声,这小子不就是在华竹婚礼上缠着我的那个小鬼吗?我还记得他叫李小闲。
“姐姐,原来你就是我哥的女朋友?”李小闲大叫:“我还想要长大后娶你呢!”
李惜时立刻变色:“你少打我老婆主意,当心我把你丢到街上去。”
李小闲毫不示弱:“我才不怕,随便借个电话就能报警。你一定是心虚了对不对?怕我把姐姐抢走。”
“他是你亲弟弟?”我几乎是颤抖着问李惜时。
他一摊手:“有什么办法,当初我那个样子,我妈刚好知道自己意外怀孕,我已经让她失望了,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到另一个孩子身上。其实主要是为了给小闲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他们在他没出生之前就搬到这里来了。”
我想起那个中年女子的确就是李惜时的妈妈,当年我只和她见过一面,又隔了这许久,所以只是看着面善却想不出到底是谁。华竹的爱人和李惜时的父亲在同一家事务所共事,婚礼当天,他父亲出差,就由他母亲出席。如果我遇见的是李惜时的爸爸,那么认出的可能性肯定要大很多,因为李惜时和他父亲长得很像。
李小闲撅着嘴,对李惜时怒目而视,李惜时哪有半点当哥哥的样子,一手揽着我的肩膀坏笑着向他弟弟示威:“你知道追她这样的女孩子要用十年吗?你现在还不到八岁,资历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