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抛绣球
杯盏瓷白盈亮，杯里的绿茶冒着热气，在杯子上方萦绕出一道飘渺的轻烟，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扑入心扉，清甜苦暖，然后，又渐渐地转凉。
纳兰子书静静地看着，神思有些恍惚。
台下千人，其中有一个便是她的夫君，父亲的用心，母亲的良苦，唯独少了她的甘心，少了她的情愿。
在现代的时候，很憧憬幸福，得到的却是破碎。
所以当她来到了这里，她学会了不再奢望，可是，为何，明明只是平平淡淡地活着，明明只是想做回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子而已，悲伤却四处堆积，在父亲严厉的脸容下，在母亲无言的泪水上，在窗外苍青的天色里，无所不在地蔓延着，蔓延着……
看见她恍惚的模样，纳兰默凉的心不禁一沉，这丫头，事到如今，还在想些什么？难道还在气他的擅作主张？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心中的不悦正待发作，忽而想起圣上就在身旁，于是连忙收敛了脸色，尽量压低声音道，“书儿，愣着做什么？大家都在等着，你还不赶紧上台？”
纳兰子书抬眸，见父亲脸上压抑着几分不悦，淡淡一笑，乖顺道，“好的，爹，书儿这就上去。”
她突然的乖顺让他不禁愣了愣，微微定了定神，他缓着语气提醒，“在绣台前方第一排的，都是我朝出色的才俊。”
“书儿记得。”她站起身对着他的方向微微一躬，脸上的表情平淡得看不出爱僧，“请爹放心。”
从青蕊手中接过绣球，她踩着破碎的步子，缓缓地朝绣台中央走去。
台下顿时一片喧哗。
她淡淡地投下一瞥，从远处看去，她的目光似是凝在台下某个人的身上，然而从近处看，你会发现她的目光飘渺而虚无，似凝未凝，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
轩辕非雍看到的，便是她飘渺至虚无的眼神。
微微抿唇，他墨如黑夜的眸子陡然变得深沉，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却见她忽地掀唇一笑，然后，手上的绣球便被缓缓地抛向空中……
不禁一怔，她……不是应该先在台下众多才俊中选中自己的意中人，然后便将绣球往他的方向抛去么？可是她方才，不是谁都没有在看么？绣球就这么随意抛出，莫非她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
还有，那淡至模糊的一笑……
突然想起那被她抛向空中的绣球，他抬眼望去空中，眼前却是一片尘埃，曳地飞扬。
怔忪之际，刹那间周身只剩下冷风猎猎，衣袂狂啸。
他身体微僵，方才还是清冷透亮的天空，怎么会忽然招来狂风？
一时之间，因这阵狂风的肆虐，台下乱作一团。
熙攘加上熙攘，混乱加上混乱，风沙遮住，眼睛看不到眼前，自然也看不到那抛至空中的绣球落至何方。
纳兰子书站在风中，闭上眼睛，无声地笑了。
也许，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另一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