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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益阳钱庄:钱与商号的纠葛

钱庄是民间的金融业,也就是私人开办的银行。清朝道光年间,江西客商来益阳开设钱庄,经营银两的兑换业务,这是益阳城里最早出现的钱庄。

据《益阳银行志》记载,光绪末年,益阳有钱庄10家,均在公府申领营业执照,分别是久大裕、人和、吉祥瑞、裕恒益、同庆、喻义、德昌恒、天人和、乾丰祥和怡生,资本金银洋60000余元。此一时期是益阳钱庄的起步阶段,虽然均为私人资本所有,但经营相对比较规范,且时间不长。几年后,因时局动荡,业务萧条,多数钱庄被迫停业。

民国建立后,钱庄开设如雨后春笋。1911年,昭武、泰昌永钱庄相继开业。商人李新周开设人和钱庄,后来陆续增加。至1933年增至10家,它们分别是裕记、万顺福、德胜先、均裕、吉庆长、谢新泰、汇源长、同盛、义源和庆益长。比较著名的有裕记、元和、万顺福,以及新化人开设的汇源长、同盛、同裕和义源长等4家。这些钱庄资金雄厚,经营规模比较大。如裕记钱庄,由号称“丁十万”的益阳著名商人丁镜堂独资经营。汇源长钱庄亦有本金银洋50000元,在新化、邵阳、长沙、汉口、上海、南京等地设有专庄(即分支机构),从业人员达数十人。此一时期是益阳钱庄管理相对无序的阶段。不少钱庄并未从商号独立,而是钱庄和商号纠缠在一起。主要表现在“这些钱庄既不挂正式招牌,也未在商会备案”。民国初年,益阳较大的钱庄有福昌、信孚、熊同济、谢新泰等30多家,在县府和商会注册备案的不过10多家,余下的皆为地下私人钱庄。它们“利用商家的牌号放高利贷,以期票兑银元,或以银元兑纸币”。如熊同济是地地道道的药号,却在从事地下钱庄的买卖。而谢新泰在钱庄和商号之间变脸,逃避官府的稽查和打击。通常其贷款利息为日息14%,即贷款1000元,一个月连本带利要还1500多元。至于“打钱”、“瞎子钱”,利息更高。虽多是短期贷款,又是个别现象,但“见十抽一”的月息,对金融市场造成的负面影响绝对是深刻的。还有的通过商号发行私钞,又通过钱庄进行放贷,非法牟取暴利。20世纪二三十年代,是益阳私钞最泛滥的时期,这与商号和钱庄的连体生长不无关系。

不过从1928年开始,正值益阳农民运动式微之际,社会局势动荡,经济萧条,不出数年光景,到30年代中期,益阳上述的钱庄大部分先后关张歇业。

钱庄在益阳工商各业发挥金融服务的功能,主要通过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和办理汇兑,从中收取利率差和汇费来实现。

(1)存贷:钱庄的存贷对象以益阳本地工商业户为主。存款分为定期和活期两种。存款月利率为1%~2%,贷款月利率为2%~3%。存贷手续较国家银行简便,如向国办银行贷款,需要1~2家殷实铺保,经核实后方可贷付。如果向私人钱庄贷款,只要交往有信誉,可不限金额,不拘时间,随要随贷。同国家银行相比,私人钱庄贷款虽利率较高,但其存款利息也相应较高,因此,可争取大量游资储存,加速资金周转。

(2)汇兑:凡与钱庄建立业务往来者,均可在益阳或外地各专庄办理汇兑。汇兑可分信汇、票汇和电汇几种方式。尤以信汇最为方便灵活,凭钱庄一封介绍信,即可到各专庄取款,不受金额和时间限制。取款分现款和期款(限期兑付票据),汇率为千分之二。汇票是最常用的一种票据。益阳各行业商户需要到长沙、汉口和上海等地采购商品,可在益阳钱庄取汇票到各地购货。如有客商在汉口、南京等地销售木材、煤炭、土纸所得货款,可到各专庄换取汇票,再到益阳取款或购货,钱庄仅从中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当然,也可以利用客商之间的资金往来进行资金拆借,调剂金融,既方便了客商,又获得了利润。

1938年,除谢新泰钱庄坚持营业外,其他钱庄由于受抗日战争的影响全部停业。一直到1945年,又一轮钱庄在益阳大规模开立。抗战胜利后,当时政府规定,私人均不准挂钱庄招牌,所有原钱庄统统改为盐纱号。盐纱号门面经营着盐纱业务,店内则经营钱庄。由于大量资本聚集,盐纱业成为当时益阳最大的行业。钱庄和盐纱业相互兼营,资金需求量大,市场影响也大。当时资金比较雄厚的有复隆、吉昌、达通、汇丰长、同协等盐纱号。其中张先育和袁琢玉合资的复隆盐纱号,资金折合稻谷20000担,另有一栋大的恒茂堆栈,在长沙、汉口、上海、南京、镇江、邵阳、新化等地均设有专庄,吸收存款及发放贷款达银洋数十万元,职工50多人。此一阶段,是益阳钱庄的萎缩阶段。由于当时国民政府对日作战,物价飞涨,通货膨胀失控,币值大幅缩水,导致整个金融市场信用破产。一方面,钱庄风险巨大,朝不保夕;另一方面,恶性通胀造成银根紧缩,老百姓放弃纸币,而用粮食、盐纱等民生必需品充当交易等价物。于是,钱庄与盐纱号走到了一起。

抗战结束不久,由于内战爆发,局势动荡,货币继续贬值,益阳所有钱庄业务逐步紧缩,濒临倒闭的困境。1948年10月,国民党益阳县府以扰乱国家金融为名,将全市盐纱业号的经理全部关押起来,造成商贾罢市,市场混乱的局面。迫于社会各界的压力,不久所有被关押的人员全部无条件释放。到新中国成立前夕,盐纱号大都已经偃旗息鼓,个别转入其他行业,因而益阳钱庄也就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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