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小澈想读书,他也想像同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去学校,然后嘴里碎碎念着当天老师教的知识回家。
那年秋天,母亲带着我和林澈,去了二十公里外的县城里读书,母亲说:“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才不会像母亲这样苦。”
我也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念书,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不会让林澈失望。
我同林澈在一个班里,以至于小学到初中,我都是同林澈一个班。我和林澈是同桌,只是后来调动位置,我被调到左边靠窗的位置,林澈被调到右边靠门的位置,我就再也没和他坐在一起。
放学路上,他背着两个沉重的书包,站在西下的暗红色阳光底下,影子拉的长长的,漂亮好看的脸埋在阴影中,回头看着我,说:“晴空,你真笨,像个乌龟一样。”
我朝他做了个难看至极的鬼脸,嘴一撇,然后小心翼翼地去采路边上的一朵野花,别在头发里,对他笑:“就算我是乌龟,也是一只漂亮的乌龟。”
他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咧嘴笑,郑重地说:“嗯,漂亮的乌龟。”
两人哄笑一团。
他说:“好啊!笨蛋乌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拉着我的手朝着一条花草夹道的小路走去,那是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被夕阳染红的天际,暗红色的云朵漂浮在空中,仿佛一朵染了红色素的棉花糖,空气中清爽不含一丝杂质。
我跟着他匆匆忙的脚步,视野完全被他的身体遮挡在身后,只能小心翼翼地跟上他脚步的节奏。
我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皂香,那种带着淡淡柠檬味的皂香。
“你累不累?”宛如从鼻息里发出的声音,带着喘息的浓重感。
我摇摇头,看着他的背影,说:“不累。”
县城到南锦的路程有二十多公里,早晚本有一趟覆盖了灰尘的公交车。为了节省那两元钱的公交车费,我和林澈便开始徒步上学,徒步回家,开始了我们漫长的求学之路。
我和林澈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好好读书将来才会出人头地,才可能离开南锦那个偏远落后的小镇。
有时,他看见我额头那些溢出的汗液,便会用纸小心翼翼地给我擦拭,然后说:“晴空,等将来哥有钱了,哥带你吃好吃的,带你去旅游可好?”
我笑笑,笑得格外灿烂,说:“好啊!好啊!我要吃好多肉,我还要去很远的地方。”
他说,将来一定会带我去。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那即将落入山顶的夕阳,天空有归巢的雀儿飞过,树丛里隐隐听得有蛐蛐在嘶叫。
回家的路还有点远,气温逐渐变得有些凉,林澈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
“到了。”林澈轻声地说,回眸看我,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和那些细微的汗。
我有些懵懂地探出头,好奇地眨巴着眼。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色不禁让我一阵惊讶,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
那里是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去过的地方,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天空的被夕阳染红,田间蜻蜓遍野,围绕着那片薰衣草翩翩起舞。
他说,“晴空,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普罗旺斯。”
我重重的点头,对林澈取的这个名字感到非常满意。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林澈口中的普罗旺斯是源于外国的一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