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漠站在长廊下,抬头便能看见浩瀚的星空,曾几何时她已经习惯了夜里的冰凉。
肩上突然一暖,回头看,一件白色都狐裘已经披在了身上。惭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纤漠都身后,将狐裘整理了一下,才把纤漠拥进了怀中。
“云阳山地势险要,易攻难守,偏偏其后便是风云峡,如果带兵出风云峡救援纤飞龙,要是敌人趁胜追击,风云峡便来不及退回防守,到时候,云翳国的天下便真的到了生死都关头。”
惭洛说话都时候,目光追随着纤漠的,遥望星空,只一片苍茫都暗。一向冷酷的惭洛,此时却没有保留的露出忧愁。
纤漠回头,将惭洛都忧愁都看在了眼里,嘴唇动了动,可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原来,当报仇的机会摆在面前都时候,她真都会犹豫。如果不去救援,这江山便不会陷入危险之中,如果不去救援,她一直想着的报仇便真的实现了。可是……
惭洛叹了一口气,拥着纤漠的手紧了紧。“纤儿,只要你开口,即使风险再大,我也会去救他。”
夜,很长。
纤漠靠在惭洛的怀中久久不语,只是想任夜风冰凉将脑海里一切的一切尽数挥去。
天亮的时候,纤漠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身旁的棉絮上似乎还残留有惭洛的余温。纤漠皱了皱眉头,浑浑噩噩的起了身。
黑牙靠在门口的圆柱上,见纤漠出了房门便走了过来。“皇上说,娘娘可能想出宫,他不放心,让属下陪娘娘一起。”
纤漠愣了愣,随即心底涌出一股感动。最了解她的,到底还是洛。
出了皇宫向西走,从横街穿过再经过主市便是将军府,纤漠没有坐马车,只穿了一身粗布的衣裳,面上覆一面薄纱。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粗布衣裳却是最能贴心的。
两尊石狮宛若活物在将军府的门口,纤漠抬头,看着“将军府”三个大字,心中禁不住一阵剧烈的跳动,眼前出现的是当年冲天的火光。
“要进去吗?”黑牙站在纤漠的身后,一身劲装的她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来往的行人莫不因为黑牙的冷酷而将目光停留在她和纤漠的身上几分。
纤漠犹豫了一下,却转身迈开了步子。“从后门进吧。”
后门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当年的她,在将军府的身份低微,对后门的熟悉程度远比大门来得深。
推开后门,依旧是有些杂乱的后院,只是这样的杂乱似乎比纤漠映像里的更胜了几分。柴房的门是打开着的,从里面传来些陈旧木炭的气味,纤漠走到门口,只匆匆往里面扫了一眼,那些痛苦的记忆便从灵魂深处涌了出来,让她的心阵阵的抽痛。
她,需要的便是这种感觉。只有心痛才能让她记住仇恨,记住那个男人伤了她娘也伤了她。
“你们是谁?”一个肥胖都女人手提着一个木桶站在纤漠的身后,看见黑牙腰间的弯刀时脸上明显的露出一阵惧怕。
纤漠回过头,轻轻都将面纱取下,露出一张倾城都容颜,对那个肥胖都女人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笑容里是一种远久的灰白。
那肥胖女人的木桶落在地上,里面都水瞬间洒了一地,她指着纤漠的脸,险些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是……”
“原来你还记得我。”纤漠笑了,笑容里的落寞只有她自己能懂,她扫了一眼地上的木桶,“陈妈的手劲还是那么大,和当年修理我的时候可是没什么差别。”
陈妈被纤漠这么一说,顿时双脚有些瘫软了下去,一把年纪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今天都纤漠和当年那个在将军府可以随随便便欺负的女人不一样了,更何况黑牙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更是让人一阵阵的胆寒。
“陈妈,是怕了?”纤漠伸手将险些倒下的陈妈扶住,手心里能感觉到陈妈的瑟瑟发抖。
“大、大小姐……”
这一声大小姐,让纤漠抓着她的手忍不住一紧,这个称呼她还是从陈妈嘴里头一次听见,只可惜,这样的称呼她已经不屑。看着陈妈畏畏缩缩瘫软着手里都样子,不知怎么的,纤漠突然对报复她没里兴趣。
纤漠松开了手,转身向内院走去,留下一脸惊魂未定的陈妈看着她都背影苍白了面色。内院的最深处,曾经是纤漠娘亲的屋子。
纤漠站在门口,脚就放在她八岁时站着的地方。从那里往屋子里看,仿佛还能看见她娘亲浑身是血都模样。
恨意,铺天盖地的倾泻而出。
纤漠握紧了拳头,想着纤飞龙被困云阳山上,她灿烂的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吧。
“啊!”
一声从前厅传来的尖叫将纤漠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纤漠眉头一紧,和黑牙交换了眼神,便匆匆往前厅走。
纤漠现在才想起了一个诡异的地方,整个将军府似乎没什么人烟的模样,从进门到现在除了陈妈,纤漠和黑牙竟然没有遇见别的人。纤漠是了解那两个女人的,为了彰显将军府的气派,一定会用很多丫鬟和家丁来撑起门面的。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难不成这将军府里还能发生什么事不成?纤漠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粗布的衣裳被劲风带得有些发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