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收拾完餐具,上楼洗了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就想起了刚才在超市里的情景。她左右想想,还是决定给百荷打个电话。
百荷很快接起了电话,似乎对苏晴的来电很诧异:“小晴,打电话有事吗?”
苏晴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就忙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婚礼啊?不知道,我爸妈和他爸妈在张罗,我们两个都不管那个事。”百荷很平淡地说。
苏晴再次有些傻了,这是百荷和常再川结婚啊,还是两家父母结婚呢?有这么对自己的婚事漠不关心的新郎新娘吗?
苏晴忽然就觉得心里很沉甸甸的,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她长吸一口气,问百荷:“百荷姐,你爱常再川吗?”
“不爱。”百荷很坦率地给了苏晴答案,“我想他也不爱我,我们对彼此都没有感觉。”
苏晴简直要晕了!她就说吧,那天在婚纱店,她就觉得百荷和常再川两个人说不出的不对劲,他们根本就没有情侣间那种细腻的情感的流动,更像是两个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
可是,既然两个人都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呢?婚姻对于他们来说,不就成了一种束缚吗?
苏晴真的无法想像没有爱的婚姻是怎样的!就像她和秦正阳刚结婚的时候吗?不一样的。那时,她虽然不爱秦正阳,可是秦正阳却不像常再川那样冷漠,他在一步步地向她靠近,用他一点一滴的柔情,攻陷了她的心,让她从此陷入他的情网,而不能自拔!苏晴想,百荷和常再川,这两个人,就是给他们一百年,两个人还会是原来的这个样子,只因为,谁也不肯向对方迈出那一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爱你,而是,你就在我的对面,我却无法向你迈出一步的距离!在彼此的眼里,对方只是立在那里的一道熟视无睹的风景!
苏晴想想这种状态的婚姻,简直是太可怕了,就像一潭死水,永远掀不起波纹!
“百荷姐,这样的婚姻,是你要的吗?那有意义吗?”苏晴心疼着百荷。
“这就是我的命!小晴,我抗不过命运的。”百荷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凄婉和绝望。
“百荷姐,你不要这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迫不得已才要嫁给常再川啊?你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苏晴恳切地说。秦正阳、郑郁凯,他们都是那么能力强的男人,应该能帮百荷解决难题吧?
“没用的,小晴,你不用费心了,你们帮不了我的。没事我先挂了!”百荷都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坚定地把她嫁到常家,她又能让苏晴怎么帮她呢?
婚礼已经倒计时了,这几天百荷也无心画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郑郁凯的手机,可是他的手机总是在无法接通的状态,这让百荷感到更加地绝望!她也只不过想听听他的声音,怎么就变得这样难了呢?
……
在鸿瑞家园,常再川和百荷的家中,林紫霞利索地做了一桌子的菜。她盛了两碗米饭,放在桌子上,这才去常再川的房间叫他吃饭。
在林紫霞的眼里,常再川和百荷都是真正的画家,淡泊名利,不为外界俗世所扰,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们两个都是精神完美的人,却也是生活能力低下到无能的人,和一个高智商低情商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样的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真的无法想象会是怎样一副惨景,而且不幸的是,两个人之间还没有爱情!
林紫霞想想,都觉得为两个人难过!可是,这真的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与她没有一丝的关系。就像苏晴说的,她夹在两个人中间算什么?
她环顾这个窗明几净,华丽而又温馨的房间,心中竟然有了深深地不舍!她不是贪图这里的舒适,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如果不是苏晴的一句话,她还会沉迷下去,直到百荷和常再川结婚,把自己彻底踢出去!
林紫霞长吁一口气,现在自己离开正好。
常再川走出了房间,和林紫霞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吃饭。林紫霞第一次觉得,精致的白瓷碗中,颗颗晶莹的米粒,竟然是那么难以下咽。
常再川吃饭的时候,是不喜欢说话的,所以两个人就沉默地吃完了晚饭。
常再川放下饭碗,就想回自己的房间,林紫霞却叫住了他:“再川哥,在客厅里坐会儿吧,我有话对你说。”
常再川没有什么表示,就乖乖地坐在了沙发上,目光却锁在林紫霞的身上,看着她一趟一趟,把餐具端入了厨房,紧接着厨房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常再川闭着眼,靠在沙发靠椅上,第一次觉得林紫霞洗碗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就像一条欢快的小溪,调皮地在耳边欢唱。
不一会儿,厨房里安静下来,林紫霞端着一盆温热的洗脚水,放在了常再川的面前,水里飘浮着一个药包。
常再川不需林紫霞说,就乖乖地脱掉了鞋和袜子,把脚泡了进去。水的温度稍微有些高,但是温热的水,瞬间包围住脚的那种感觉,让常再川发出舒服地一声叹息。
常再川每天作画,或坐或站,一旦开始,就是几个小时,他常常画到下肢麻木,才会换一个动作。所以,每天他的脚因为血脉不通,总是冰冷的。
林紫霞知道常再川的情况后,就每天会给他准备一盆温热的水,里面放上活血去疲劳的草药。一开始,常再川觉得麻烦,而且总是让林紫霞伺候着,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几天下来,常再川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连常再川自己都说不清,他是喜欢上了这种温热的感觉,还是喜欢上了被林紫霞如此殷勤伺候的美好。
常再川这么多年,他的身边只有一个百荷。在国外他们是同乡,是同学,是可以一起探索绘画更高境界的朋友,唯独不是红颜知己。回到国内,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成为了未婚夫妻,可是这一巨大的转折,好像对两个人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他们依然是我行我素地平行地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
而常再川也从来没有想到要从百荷身上得到什么,一直维持着现状就好。
可是林紫霞意外地闯进了他们的生活,虽然她完全不懂绘画,可是她却用她灵巧的双手,明媚的笑颜,不辞辛劳的忙碌,温柔细腻的照顾,让常再川的目光越来越长时间地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甚至没有一次这样地看过百荷。
常再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林紫霞,只是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习惯了她不停地为自己做这做那的。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向不怎么爱笑的他,只有在面对林紫霞的时候,嘴角会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微笑,轻松随意的,也是温柔温暖的,就像是黎明前的天空的第一抹晨曦,让人情不自禁地着迷。
林紫霞被前男友伤透的心,就是在常再川这样自然流露的微笑中,竟然自动愈合了。
她沉醉在他的笑容里,如同梦境一般,美好得让她不愿意醒了!
可是,梦再美,终究是要醒的!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自己终究只能观望!
林紫霞力度均匀地给常再川做着肩部的按摩,语气轻柔得有些飘渺:“再川哥,你去把百荷姐接回来吧,你们就要结婚了,她不高兴,你就哄哄她,女人都是需要哄的。”
常再川闭着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他终究还是记得百荷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明天,我就出去找房子,自己搬出去。”林紫霞依然轻柔地说。
这次常再川却猛地睁开眼睛,不解地望着林紫霞:“为什么要搬走,住这里不好吗?如果你觉得做饭辛苦,我可以给你加薪水的。”
林紫霞听着常再川的话,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对于他也终究是一个佣人或者员工的角色!做为老板,他对她算好的了,自己还能期待什么呢?
林紫霞苦涩地笑笑:“再川哥,你和百荷姐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我住在这里不方便的。”
“是啊,好像也没有几天了,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常再川皱起了眉头。
林紫霞的心中更苦涩了几分!是啊,自己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这样也好,两不相欠,互无瓜葛,以后她就只是他们的员工。
“再川哥,我毕竟是一个外人,我和你们住在一起,别人会说闲话的,这样对你们的影响不好。我搬出去了,也不会离得太远,而且我还在画廊上班呢,我们每天也是能见到面的。”
常再川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就点点头说:“那好吧,你找个离这里近些的房子。”常再川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紫霞看着常再川的背影,心头滑过一阵沉重的叹息。
……
在东南部与N国的边境线上,在大山环抱之中,有一片废弃的矿场,在淡淡的月光笼罩之下,显得静谧而荒凉。
然而,在矿场北面的一排厂房里,却灯火通明,许多的工人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白色的工作帽,嘴上戴着白色的厚口罩,如此全副武装,掩住了他们的本来面目。他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把一袋袋白色的粉末,装进纸箱,然后打包好,堆了起来。
而在矿场外面的山坡上,一队人马悄悄摸了上来,带队的,赫然就是失踪多天的郑郁凯。
郑郁凯离开酒店的那天,给百荷打电话,她却关机了。郑郁凯是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会马上执行的人。他没有回家,直接开车去了百荷家。但是他却没有看到百荷,而是看到了百荷的爸爸,市长百舸川。
百舸川没有让郑郁凯进家门,而是直接带着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郑郁凯不是第一次见到百舸川,但是以前是公事,他光明磊落,不卑不亢,可是现在却是私事,他要娶人家的闺女,他还从来没办过这事,手心里都忍不住沁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