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梁鹰优雅转身,左手插在银灰色西裤口袋里,右手捧着一杯色泽嫣红的酒,“本来我只是想用你引龙来这里,但是,他竟然说如果我敢动你一根汗毛,就让祝茜茜死在唱响星梦的舞台上。哼哼,我当然不在乎那个女人,但我讨厌被人威胁!所以,我决定再给他多些惩罚,偏要动动你给他看。”
离尘看着那被书卷气包裹着的男人一步步走近自己,莫名的感到恐惧,胡乱向后退缩,直到背脊抵在木质床头上。
“这就怕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多坚强勇敢的女人。原来,把龙迷住的女人,也不过如此。”梁鹰微笑着俯身,大手攫住离尘紧绷的下巴,“说说,你是怎么让两个男人,都爱你爱得死心塌地的?”
离尘倔强的昂起头,将自己的胆怯恐惧统统抛开,纠结着厌恶的眉心,用勇敢的声音道:“我真为祝茜茜感到不值,她怎么会爱上你这么卑劣的男人!”
梁鹰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离尘别过脸去,眩晕的眼前金星乱闪。
“你要做什么?”离尘没去管火辣灼痛的脸颊,瞪着愤怒的双眼质问正宽衣解带的男人。
梁鹰讥笑,“你少跟我装清纯,你永远不可能比茜茜装得更像!”
离尘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顾一切的翻下床,踉跄跑向紧闭的房门。她无暇去想那男人有没有追来,她只想逃出这个无比可怕的空间。
梁鹰不慌不忙的走到正与门锁较劲的离尘身后,嘲讽的笑着,粗厚大掌抓住她纤细的手臂,“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如果想少受点罪,就自己乖乖回床上去。”
“不可能!”离尘嘶声大喊,“我要离开这里!你别碰我,我要喊了!”
“好啊,不过这里是四十层楼高的地方,有着最好的隔音设施。最主要的是,这是属于我的酒店。”梁鹰不紧不慢的宣布着离尘的绝望,然后将她僵直的身子摔回床上。
离尘闷哼一声,才挣扎着坐起身,梁鹰高大的身子已压上。她失声尖叫,拼命的挣扎,手脚并用的与男人的强劲力道撕扯。
梁鹰的无镜眼镜在离尘狂乱的挣扎中被扯到地上,他暴怒的单手钳制住她双手,用双腿压住她乱踢乱蹬的双脚,空出的一只手掌则毫不留情的在那漂亮的脸蛋上连扇几个巴掌,这才止住她疯子般的反抗。
“闹,再闹啊!你想多吃点苦,我奉陪!保证打到你没力气再发疯!”梁鹰的脸已毫无优雅可言,不理会离尘的身体霎时冷如死尸,扳过她红肿的脸颊,吻上她溢着血丝的唇。
离尘愤恨的瞪着双目,似在下着最恶毒的诅咒。她不再喊叫,也不会求饶,她似乎要记住这一刻的所有耻辱与愤恨,将之刻入血肉,然后,用生命来报复这一切。
她僵硬着身子,狠狠的咬住在她唇上肆虐着的那片唇,直到她尝到血的腥味,直到又一个巴掌将她打得眼前一黑。
梁鹰凶恶咒骂了一句,然后粗暴的撕碎了离尘的黑色连衣裙,被那突然呈现眼前的美丽胴体惊叹得抽息。趁着梁鹰短暂的停滞,离尘猛地推开他,直向紧闭的落地窗跑去。她不顾一切的冲刺,目的是破窗而出。哪怕就此葬身楼底,她也不愿受这卑劣男人的侮辱。
当她伸长的手指尖已触到窗棂时,纤细的腰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紧紧圈住。
离尘绝望的闭上双眼,她多希望自己真的能冰冷麻木到无法感觉此刻的一切,感觉不到他唇的侵犯,手的肆意羞辱,她多希望自己能够立即死去。
阿信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在她脑中浮现,那样的鲜明,那样的清晰。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深浓的黑暗之中。
“啊!”尖叫声再次划破满室的冰冷死寂,所有的恐惧、屈辱、愤恨、绝望,统统回归离尘混沌的神智,睁开写满愤恨的黑眸,她直瞪着压在自己身上肮脏不堪的卑劣男人。
梁鹰霎时有些心虚,在那清澄的、分明着愤恨的目光下,他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但他不会为此检讨,甚至连那少得可怜的自责也只停留片刻。他又换上那副凶恶的嘴脸,狠狠的打掉那让他心慌的表情。
离尘再次被打得别过头,腥甜的血丝溢出嘴角,空洞凄迷的目光飘向落地窗外诡异的黑夜。
一颗孤独的星,时隐时现地闪烁着微弱光芒,似在与无尽的黑暗挣扎,那样的力薄势弱却又那样坚定倔强。那暗淡的微弱星光,在她眼中无限扩散,汇成了风义信的模样,不久又幻化成一把尖锐的利剑,直刺进她脆弱的心。疼得她无法呼吸,眼前一黑,就此晕死过去。
那一点微弱的星光,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夜风掠过树木,带起哭嚎般的声音。
漫长的夜,冗长的似乎永远等不到曙光的来临。
4
响唱星梦全国总决赛的演播厅,灯光与舞台正在做着最后的调试,观众已经开始入场。
莫韩熙风风火火的冲进选手化妆间,不等他开口,Wing乐团的四人已围上来。风义信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追问有没有离尘的消息。
“有!”莫韩熙先给了个大家都在期盼的答案,“龙老大让我去翔天酒店接离尘,所以,你们安心比赛吧,离尘没事,我会直接把她接到这里,你们不用担心!”
风义信这才谈了口气,可心里的阴云却还是纠结着他的眉心。没有看到离尘完好的出现前,他终是无法完全放心。但此时此刻,他不会让团员兄弟们知道他不安的心,他拍拍小熙的肩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快去吧,我们也该准备开场秀了。”
莫韩熙欣慰地微笑,晶莹的眼睛里闪着不为人知的感动。终于,他感觉到自己被这个团体重新接受了。向兄弟们摆手告别,他跑出化妆间,奔向等在电视台大楼外的车子。
“叶子就要回来了,我们得让她看到最棒的Wing乐团!”黑秀明向四人围绕的中心,伸出黝黑的手背。
宫晓夜温吞一笑,将白皙的手掌覆上;海遗星点着头,跟着叠上自己的手;风义信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盖住三人垒起的“手塔”,大喝了一声“加油”!
同在化妆间里的祝茜茜与楚世谅互看一眼,不禁羡慕起这个团体。有人陪伴,总好过自己孤军作战。
音乐响起,舞群已开始热场,祝茜茜、Wing乐团、楚世谅依次出现在舞台上,共同演唱他们已无比熟悉的那首唱响星梦的主题歌——《星之梦》。
“我们共有一个梦,想要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我们只想大声歌唱,哪怕只是孤芳自赏,也要唱出自己的梦想。希望歌声可以越过海洋,去到梦想的星空,直达你的心房。我们只想用心歌唱,让世界在歌声中回归真善美的圣洁。让每个灵魂都不再孤独,让每颗心都脱离冰冷,徜徉在温暖的天堂。我愿化做天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照亮每个角落的阴暗,愿用我的歌声,驱散所有的阴霾,带给你无限的快乐与感动,让爱滋养希望的茁壮……”
做为01号选手第一个出场的祝茜茜,第一首歌是杨乃文的《证据》,投入的演唱博得了满堂彩,评委甚至夸赞这是她用情最到位,表现最好的一次。只有微笑面对一切赞扬的她才明白自己去唱“我要飞走我要自由,我要用最温柔的复仇,我要用最温柔的刑求,让你一无所有”的心酸苦痛。
紧接着就是Wing乐团上台,风义信听着《移民火星》的前奏入耳,焦灼的目光却仍在黑压压的观众席中搜寻,渴望能见到那抹让他心牵神挂的倩影。
“云,从不固定,在提醒我,你的距离。好想,化为无形,不用负担,这记忆……”
风义信第一次这样失神,第一次在唱歌的时候无法完全投入,第一次让自己迷失了歌唱的灵魂。
“……爱火快灭了,痛还在燃烧……快乐不是你给的,我该知道!快乐不是你给的,我要寻找……”台下的歌迷们依然疯狂的尖叫着、欢呼着,海遗星、宫晓夜、黑秀明却都面显忧色。
主持人再次上台,说着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评委之一的许峰却面色严肃的提出批评,只是这些责备风义信没有好好唱歌的良言,却只是入了他的耳没入他的心。他清楚自己的状态,但无能为力,只要一秒钟没有看到离尘出现在眼前,他就没办法好好唱歌。
三组选手中最后上台的楚世谅发挥正常,动情的歌声轻轻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拨弄着每份心伤随之飘飞,消散。
第一轮比赛下来,表演嘉宾演出后,评委选出表现失常的Wing乐团站上PK席,而三组选手中票数最低的则是楚世谅。因此,他将与Wing乐团争夺留下来继续比赛的权利。
推让之下,楚世谅先演唱了PK歌曲。风义信根本不知道他在唱什么,他的全部精神与注意力都在观众席,他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的搜寻着。
莫韩熙上车后,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加速。虽然不清楚龙老大与梁鹰间的恩怨,但莫韩熙也明白龙此行的危险,他是在用自己命来换她的!所以,他恨不得让车子变成一颗飞速的子弹,哪怕自己最后会被炸成碎片,只求能快一秒见到离尘,见到她平安无事。
车子到达五星级翔天酒店门前,还未停稳,莫韩熙已跳下车直冲进大厅。即便是在开着空调的豪华电梯里,他仍满头大汗,直盯着楼层指示灯,盼着它到达四十那个数字。
终于到了龙所告诉他的那个房间,莫韩熙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却有些胆怯了。他怕看到让他无法接受的画面,他怕……
推开仿佛重愈千斤的门,在空旷的厅中轻唤着离尘的名字,却没人回答,他的心陡地抽紧。环顾四周,他鬼使神差的抬步走向卧室,屏息伸出手握住金色把手,转动,推开。
窗帘半遮的昏暗房间里,浑浊的空气中充满浓重的血腥味。地板上有破碎的布料散落,凌乱的大床上,一个僵硬的身体蜷缩在角落,冰冷得好像已没了生气。
莫韩熙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的地板上,窒息的看着床上双目空洞的离尘。她乌黑的长发粘在肿胀的脸颊,半裸的雪白身体上散落着触目惊心的紫红淤青。锥心刺骨的痛将他席卷,惨不忍睹的画面让他闭上了双眼,泪水潸然。
站起身坐到床边,拉过薄被盖在离尘身上,一系列简单的动作,却似乎已耗尽莫韩熙所有的力气。他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理顺她的发,小心翼翼的唤道:“离尘,离尘……”
断断续续的轻唤不知是否入了她的耳,却已痛进他的心。他的泪像决堤的洪水,却冲不散悲痛欲绝的伤心。没有大声哭喊,他的声音却哑了;没有用力,他轻触着她脸颊的指尖却被深深刺痛。
离尘浓密的睫毛轻颤了颤,似已沉睡千年,沉重的眼皮还不愿抬起。
“离尘……”又是那让人伤心的呼唤,她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遭遇了什么样的苦难,竟能发出这样悲怆的呼唤。
“小熙?”离尘轻蹙眉头,嘶哑的声音溢出干涩灼痛的喉咙,“你怎么哭了?”
莫韩熙屏息看着张开一双清澈黑目的离尘,颤抖的唇蠕动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离,离尘……你……对不起,我来晚了,离尘,对不起……”
离尘迷惘得听不懂小熙的话,她想抬手拂去他惹人心疼的泪水,却意外牵动了一身的伤痛。不堪的沉重回忆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摧毁了她所有混沌不清,把她拉回绝望的痛苦之中。
“离尘……”莫韩熙看着离尘,他知道她想起了之前的种种。他心如刀割的唤着她的名字,疼惜无限,却无法缓解她一丝一毫的痛苦,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不幸,“离尘,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有我在,没事了……”
离尘没有哭,沉默的任小熙抱紧自己,只是他身上的温热却无法将她温暖。她好像一个破败的洋娃娃,美丽,却残破不堪。她睁着空洞的大眼睛,阴郁灰暗的瞳孔渐渐染上惊恐急迫的情绪,她指着莫韩熙身后颤声道:“小熙,快,快报警,叫救护车,他、他们……”
莫韩熙赫然回头,只见落地窗前的狼藉之中,梁鹰握着黑亮的手枪倒躺倒在血泊里,一把匕首狠准无误的刺在他在心脏位置,而紧握匕首压在他身上的黑衣男人正是龙。
5
唱响星梦现场。
评委许峰,一脸痛心疾首的道:“风义信,你怎么回事?我一直都是很看好你们的,你要在这个关键时候葬送掉你们努力得到的一切吗?!无论有什么外界的事情影响着你,你都要在这时候把他们甩开你懂不懂!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好好用心歌唱,而不是去担心那些无谓的东西!”
风义信始终低着头,他被许峰骂得心服口服。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心不在焉下去,他肩上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梦想与未来,还有Wing乐团所有团员的!他也知道,离尘也不愿看到不用心歌唱的他,他明白。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著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风义信高亢的歌声释放着汹涌澎湃的激情,心酸悲壮的离歌激荡着全场的尖叫声。风筝们欢呼雀跃着,许峰在评委席中叹出口气,那个他所期待的风义信,终于回来了。
PK结束,楚世谅最终还是在短信票数上输了一筹,抱着全国第三的名头,离开了唱响星梦的舞台。
第二轮的比赛开始,主持人笑称第一阶段为“世界末日”环节,祝茜茜带着别人看不透的忧伤,唱起吴宗宪的《世界末日》:“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我的世界,将被摧毁!也许颓废也是,另一种美……”
望着载上龙与梁鹰的救护车绝尘而去,离尘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滴落在冰冷双手上。莫韩熙蓦然侧首,看到了令他心碎的泪颜。
“离尘……”莫韩熙跟着再度垂泪,温热的大掌在离尘轻颤的背脊一遍又一遍轻抚着,他不知能说什么来安慰。
“阿信他们怎么样了?”离尘抹去眼泪,似乎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坚强理智。
莫韩熙却愈加心疼,立即打电话到现场跟导演问了状况,然后如实转告给她。
离尘深吸口气,暂时抛开所有心事,“我们得去现场。”
莫韩熙忍着心疼,无条件答应离尘所有意愿。他跟警方说明情况,得以破例被允许先到唱响星梦现场完成比赛,再去警察局录口供。当然,能得到如此“特许”,自然也脱不了他与莫氏的深厚关系。
坐进车里,莫韩熙第一时间打开豪华车厢内的液晶电视,让忧心忡忡的离尘得以看到比赛现场。
“要抱你,才能够入睡……爱过你,才懂得甜美……”
电视中的风义信正深情无限的唱着信乐团的《世界末日》,那深邃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空间的阻隔,直投进离尘心底。
……
世界末日不够远
不是爱你的终点
就算眼睛看不见
我的手会记住你的脸
世界末日那一天
有你陪在我身边
就算耳朵听不见
拥抱就是最美的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