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这儿投宿吧!”冀王翻身下马,把木木也接下来。
旅店人不多,冀王只开了一间房,房间里没有木踏,小乞丐也不知羞,舔着脸说:“哥哥今晚是不是要亲我?”
“你?臭美吧!”冀王学着她那晚的语气,“又黑又丑,本王才不稀罕!”
“说谎!”木木凑过去小声说,“巧姐告诉我,你要和我同房我就说不。”
“连这个都想到了。青阳公子的人还真忠诚,可惜,远亲不如近邻,我可能要捷足先登了!”冀王说的深奥,木木不懂,听语气,他好像很得意。
“回去不要告诉巧姐我们睡一间房!”木木叮嘱,伙计送来晚餐,四个特色菜一个山鸡汤,木木抓起一个鸡腿,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递给了冀王。
冀王也好奇,接过来说:“木木懂事不少!”
“母亲说过,吃饭时要相公先吃,相公才会记得常回家,待老婆好!”木木被夸,淑女了很多,竟有点儿矜持。
冀王斜眼看她,一会儿一个样,想起来一阵子,这会儿,自个儿扮演起老婆的角色了。
吃过饭,冀王本来期待小乞丐会玩什么花样,没想到她抓住被子靠里面睡了。可能不习惯一天坐在马上,她睡得很香。
对自己,她该是不设防的,这样的她对谁会设防呢?冀王轻轻解开她的衣带,端详着她紧身小坎夹上的图案。
乳白柔和的底色仿佛有浅白的图案,若隐若现。奇怪的是,小乞丐瘦小时穿着合体,丰满窈窕了穿着还合体,它仿佛随着身子在长。
小乞丐又夹紧了身子翻身朝里,冀王太熟悉这个动作了,不免一笑,无论任何时候她的防范意识都存在。
挨着她躺下,内心无丝毫杂念,竟是一夜飞翔之梦。
没到深秋,已有了红叶,在浅绿淡黄里鲜艳,偶尔飘落的不是红叶,是枯叶。
不再绽放的生命只有飘落,飘零,活着,不论以何种方式存在,都是美好的。
青山温泉在山腰,由于是离汴京最近的温泉,就列为皇家专用,平日里也有人看管,周围建有不高的围墙和几栋华丽建筑,矮墙仅起标志性作用,周围百姓上山打柴寻药草,见到矮墙自然折回。
青山温泉秋季水质最好,女性连泡几个时辰会肤质如瓷,男性则刚韧有力。几日来皇家陆续有人来过,人手自然增多。不仅多了侍卫,宫里还派来了宫女嬷嬷。
涉莲池,过小桥,飞瀑流水,掠鸿惊鱼。
见得山里人家在,不识人间四时春。偶得佳人相伴嘻山戏水,乃人生一大乐事,和小乞丐共游,竟也能心神相通。
不得不佩服小乞丐对美天然的感受力,没有惊诧,没有欣喜,是物我合一的随意境界。她与这山这水仿若本是一体。
安静的小乞丐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冀王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即使马上消失,她也难得觉察。
“哥哥!”木木突然挽住了他的胳膊,“木木很幸福!”
声音柔软飘渺不真实,幸福吗?冀王知道,此刻小乞丐是真的觉得幸福。
“哥哥幸福吗?”
还是那样柔软的声音,冀王却不知如何作答,抛却所有的一切,此时幸福吗?
“哥哥,木木只要有哥哥,就幸福。哥哥呢?是不是只要有木木就幸福呢?”木木仍在追问,天真得如林间灿烂的野花。
“木木的哥哥只要有木木就幸福!”冀王肯定地说,眼前闪过那晚拼死一搏的矫健身影。他才是木木惦记的人,自己只不过是她转移的对象,这样说也可以。
“哥哥,木木也会跳舞呢!”木木突然旋转身子,在树木间旋动,没有音乐,没有章法,只是旋着旋着,身影渐渐不见,绽放为林间一抹白影。
如奔腾的野马豪放,越过草原,越过原野,越过高山和河流;如汹涌的大海激荡,浪花千朵万朵,无声地翻滚荡漾。
春夏交替,秋冬轮换。漫漫严冬被压抑激情的泼洒,冲破了天地的羁绊,鸿鹄展翅,苍鹰傲天。
这不是身体的舞蹈,是心灵的语言。
豪气荡尽天地宽,皎皎河汉心念间。欲罢红尘往来事,零落万花自超凡。
皇甫洌拔出了剑,和着木木的脚步飞舞。渐而达到心念合一的境界,木木阳刚霸气的舞步慢慢轻柔,仿若不羁的野马觅到绿洲,惬意之气渐显。
皇甫洌随性地舞着,手中长剑灵动,心中明湖一片。眼神偶尔交叉,明净秋日里阳光熠熠的暖。
迷离的秋景迷离的风,纯净的人儿纯净的剑。
不见了鸟声,淡漠了虫语,天籁之音都融进彼此陶醉的身心里。
划出一道剑影,舞动一片风声。
出尘莲花,荷叶相伴;嗷嗷苍穹,雄鹰不孤单。
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
剑影变幻无穷,身形无穷变幻,交替叠织,凌霄的豪情阴阳相生,刚柔相济,幻化出娇艳的鲜花,绿草,云雨风。
“好!”一中年道士飘然若仙,观而久之,在皇甫洌和木木脚步渐稳时,拍手喝道。
皇甫洌收住了剑,定住了身子,木木也随之收身在一古树旁。
道士凝眉,目光尖锐,保藏日月之精华。
“偶尔兴起,搅了道长的闲情,抱歉!”皇甫洌恭敬地行礼。
“非也!非也!”道士拉长着声音,“是洒人之福!佛度有缘人!”道士说话玄妙,表情甚是激动。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道士看着木木,朗声唱了一偈,期待着。
木木灵动的大眼突然暗淡了,征询地看向皇甫洌,不解地问:“哥哥,他在说什么?”
道士一惊,凝神半响,突然释怀,长喟,摇头。
“本是有缘人,奈何浮尘间。
俗世多牵绊,可叹红线断!”
“请道长明示!”皇甫洌施礼。
“佛度有缘人,无缘空嗟叹。有缘与无缘,本是一念间。龙凤和鸣,物阜民丰,二龙嗔目,民不聊生。幸也,哀也!”
皇甫洌沉思,木木已跑远,采了一把早开的秋花跑回来,边跑边唱。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道长大惊,盯着木木细看,迷惑更深。
“木木,你?”皇甫洌吃惊更甚。
“母亲教我的,怎么了,哥哥?他不是在说菩提明镜吗,木木突然想起来了!”木木对两人的反应很是不屑。得意地对皇甫洌说,“哥哥,婷姐姐会的木木都会,跳舞,作诗,木木还会唱歌,是吧?”
时刻不忘争风吃醋,来到了这山林,心还在冀王府,牵挂婷姐姐比这个哥哥不少。如果换做他人,冀王定是不依,可出于木木之口,只觉单纯可爱,心下竟是暖暖的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