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王心下一软,拉住了她是手,燥热的夏夜,她的手竟是凉凉的。
“哥哥真的这么重要吗?你此生非哥哥不嫁吗?”冀王也不清楚怎么会对一个傻子问这些话。
“嗯!”木木极其郑重地点头,眼睛始终在搜索着冀王眼里的表情。冀王盯着她看,说不清什么滋味。为了生存,她扮作男孩儿,因为救了王爷,她来到了这里,因为进了皇宫,她历尽磨难,为了活下去给全村人的死弄个明白,她苟且偷生,最后为了救她的哥哥,她毅然赴死。
把她救活,父皇还是想利用她,救他的哥哥是谁,为什么武功会那么高强,没人管她,她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有人救她,她就又有了用处。
要活着,她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傻。
如果死了也就死了,他杀过的,见过的死人无数,不会对一个小乞丐的死心存怜悯,哪怕是救过他的人,可她偏偏要活着,活在他的视线里。
为什么僵死的心会在她的胡搅蛮缠里柔软,是因为她傻得一丝不留,傻得彻底无防范吗?也许铁杆说的对,像他们这些整日活在算计里的人对傻子才有那么一点喜欢。
傻了还在追求她的爱,他的哥哥是多么的幸运,两小无猜,真心到死,死了的值得,活着的幸福。突然想到了叶子涵,心抽痛了一下,爱上了他这个野心勃勃的皇家之后,为他的野心糟蹋着青春,成为心仪人父亲的妃。
子涵,等着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哥哥!”木木又在晃他了。
“好,哥哥答应你!”冀王鬼使神差地做了决定,“哥哥在娶王妃的时候也同时娶了你,所以你那天不要闹,好好地呆着!”就当是利用她吧,如果有一天她好了,她对绘图的天分足可以助他完成大业。
“那新衣呢?凤冠呢?”小乞丐知道的还不少,也是,恐怕懂事就做着嫁给他哥哥的梦。
“什么都有的,只要你不闹!”冀王好心地哄着。
“好,木木不闹!”小乞丐欢快地叫,“木木走了,成亲前是不能随便见新郎的!”
她小鸟一般欢跳,看着她的背影,冀王突然怀疑眼睛出了差错,一个丰满而窈窕的女子在黑夜里舞动,动人心魄。
她来得早,各处都熟悉,眨眼间就不见了。
好日子到了,整个汴京城都沸腾了。英俊潇洒的冀王,英勇无敌淡泊名利,爱民如子乐善好施。两个名门闺秀愿意同时嫁给他,羡煞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婚礼在皇宫里举行,皇上皇后特别在冀王原来的住所准备了一切,大婚之后在宫里住满七天再回到宫外的冀王府。
仪式隆重,从早直忙到晚,排场不亚于太子当年纳妃。宫内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除了王妃们自带的丫鬟,用的都是宫女,郊外的冀王府虽也是布置一新,但很冷清。
铁杆随着冀王进宫了,小莫子陪着木木,想办法哄她开心。木木不知婚期是何日,又恪守着婚前不见新郎的信条,所以很安静。
她太幸福了。终于可以和哥哥成亲了,连睡觉都挂着笑。
大概是太兴奋了,木木突然嚷嚷着要在木院内种花,种草。丫鬟们拿来各式花草她都不满意,最后自个儿翻过围墙抱了很多山草回来。
是不开花的抓地草,丫鬟们明白了。小莫子找来梯子,一部分丫鬟翻过去外送内接的弄了不少回来,木院本来就不大,除去路径和以前栽下的常情树腊梅花,剩余的空地都铺上了抓地草。
抓地草生命力强,虽经过移栽绿意丝毫不减,木木左看右看还不满意,又弄来许多小野花星星点点栽在抓地草中间。
刚栽下有些乱,两天过后,一场小雨滋润。整个院落绿意盎然,鲜花点点。小莫子早上走出屋门,不仅惊呆大叫,叫醒了丫鬟仆女们,也叫醒了木木。
一片欢呼惊喜里,木木却出奇地平静,坐在门凳上呆呆地看,神情有些忧郁,有些茫然。就那样呆呆地坐了半天又是半天。
丫鬟们乐得清闲,被小莫子放了假有家的回家探亲,无家的随意转转,只有小莫子陪着木木坐在屋门发呆。
有了这些花草,木木安静了几天,听小莫子说好日子到了,就又翻腾起来。头一天晚上就穿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直摇头。
“木木,明天你就是木妃了,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王爷失望啊!”小莫子不厌其烦地交代,心里暗暗担心。
不知王爷怎么想的就答应了木木的无理要求。什么王妃,其实就是骗人而已,这么多天和两位新娘在宫里风光快活,哪还记得冀王府有个傻傻等他的新娘木木。
听说两个新王妃让宫里所有女人汗颜,连当今皇上都有嫉妒不悦之色,并且一个比一个贤淑,被皇上的后宫刁难无不巧妙大方应对。
听铁杆昨天抽空回来说,叶妃在接受拜见时难抑嫉妒之情,佯装意外把酒水洒在两位王妃的脸上,都被两人一笑带过,且两人之间姐妹相称,甚是和乐。都夸冀王好福分呢!
冀王八面应酬风光无限乐不思蜀。明天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可怜的小乞丐,今晚都难以安眠,兴奋地不得了。
“木木,脱下这身衣服吧,天特热,很难受的。明天一早就让丫鬟们给你穿,好吗?”
“不好!”木木对着镜子一个劲儿摇头,“木木这么丑吗?”
“谁说的,木木一点儿都不丑!”小莫子比划着木木的脸,“你看,眼睛多大多漂亮,鼻子多招人喜欢,还有嘴巴,”小莫子停住了,木木脸上最亮的地方就是嘴巴了,红红的嘴唇娇艳欲滴,如红透的樱桃。
“可是,木木为什么这么黑呢?和你们不一样!”木木还在摇头,“哥哥喜欢漂亮的,白白的婷姐姐!”
小莫子无语,突然想起那个血腥的晚上,那个拼命三郎为了救木木疯了般杀人,看木木时的幸福满足。
“不,你哥哥爱的只有你一个,只有木木,是木木太爱吃醋了!”小莫子仿佛知道一切。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还有再娶两个新娘呢?”木木痛苦地问。
这几天的安静是为了这个吗?傻子也有痛苦,由于太执着身无旁贷也许比正常人更痛苦,何况是木木这个聪明的傻子呢?
真希望你和你哥哥一起死了,或者是傻得****,那样就没有痛苦了,这算什么。小莫子痛苦地想。
“木木,我给你把衣服撑起来挂在床前,帽子也取下来放在床头,好吗?要不明天会坏的。就不好看了!”小莫子慢慢地取下,说着好听的话。
木木乖巧地躺下,盯着新娘服装,小莫子坐在床边给她扇扇子,三暑天今晚却不是很热。熄灭了所有发热的灯笼,月光悠悠地撒在木木的脸上,一阵夜风吹过,凉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