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王呵呵笑应,不置可否。
饭食端上来,有菜有汤,果然有一只烧鸡,还是热的。
木木把烧鸡拉到跟前,不忌讳众人的目光,故意大幅度地撕扯,拽掉一条鸡腿咬在嘴里,又去用力拽剩下的一条。
“别急!没人和你抢!”冀王劝道。
木木拽掉后,拿出了嘴里的那条,顺手扔给了正看得热闹的冀王,鸡腿上的牙印清晰可见,还有一点哈喇子。
都看着冀王。
冀王看了看,照准牙印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咬下去,品味着说:“不错,怎么没有老乞丐的吃着香呢!”
众人目呆,真正明白了这个小乞丐是谁的恩人。
木木也震惊了,心里软了下来,他人的讥笑与他无关,何必怪罪于他呢?
把菜倒进汤里,搅拌,稀里哗啦一顿大吃,末了,用袖子擦嘴,抱起剩余的鸡肉头也不会地走。
冀王追了出来:“我送你!”相处的日子依稀明白了他惧怕夜晚。
木木逃也似的跑了,瘦小的身影瞬间不见。
心口突然有点儿疼,冀王回头简单交代几句就追了出来。明晃晃的大街,哪里还有他的身影。今晚他怎么了?一个小乞丐还会在乎和青楼女子同名吗?
木木躲在拐角的暗落里,看他追出来,在前厅明亮的光里环视,然后又折回怡红院。
扔掉怀里的烧鸡骨架,呆呆地看着迷离的街道。今晚无月,却比月明,闪烁的星星离得这么近,是婷姐姐的眼睛吗?
还是惧怕,但不想回统领府,顺着声音朝更热闹的地方走去。还好,街上人来人往不孤单,这京城里有栖身的草垛吗?躲进里面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觉睡到天亮。
木雨,连这个名字也要遗忘吗?不,就是死也不会忘记。挣扎着活着,活到现在,为什么呢?不就因为她是木雨吗?是那个没有名字的山村唯一的幸存者吗?跟随冀王来到这儿,又为什么呢?死,在没弄清楚一切之前,它不属于木木。
来到人群最多是地方,是什么诗会,与己无关,不过,可以呆在某个角落热闹到天亮。周边有多顶小轿,困意袭来,木木随意钻进一顶,有衬垫,暖暖的,歪在上面就睡去了。
接近年关,活动很多,太子册封,庆典很多。虽不是主角,冀王还是以大度和英明赢得了皇帝的褒扬和大臣的赞誉,一些活动是不能不参加的。
春节当日皇宫庆典,皇帝带领文武群臣和皇子嫔妃祭祖过后,皇甫洌才有机会单独面对叶统领。
“叶统领,小乞丐没惹麻烦吧。今天派人送回冀王府吧!”
叶统领吃惊:“夫人说这两天都没见他,还以为你领走了。”
“无妨!野孩子一个,怕是难得约束。”仿佛意料之中。
“要不,臣派人找找?”
“不用!”冀王离开了,叶统领摇头,继续自己的职责。
庆典很隆重,大臣后宫齐聚,民间表演过后,是后宫佳丽的节目,那些难得皇上宠幸的佳人都望凭借机会得到垂青,一些王公大臣之女也籍此机会露脸,找到王子或贵戚做夫君。
冀王年轻有为,深的皇上赏识,最重要的是没有大婚,不像太子不仅有丞相之女做妃,更有兵部侍郎之女做妾,可谓左拥又抱,已无他人插足之地。
庆典持续到晚上,众目睽睽之下,冀王不好离开,况有父皇暗令在,要他务必在大臣之女中挑选一人做王妃,否则,他要钦点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作为王爷他不缺少女人,但从没想过让谁做王妃。既然是形势的需要,他也不拒绝父皇的安排,子涵在上首,她是父皇的妃子,不是后宫最年轻的女人,却是父皇目前最年轻的妃子。
叶统领,子涵,所有后宫及朝廷大臣都是父皇手里的棋子,他不会让哪个棋子蹦出他设定的轨道之外,儿子也这样,甚至更残酷。
父皇对吏部侍郎的女儿格外热情,不时称赞,冀王会意,这,就是父皇的安排,父皇的安排就是他的选择。
果然,父皇最忌讳的还是他的皇子,有了吏部侍郎一脉势力,和太子就成了掣肘之势,皇权,在皇子和大臣的均衡中平衡。
皇上赐婚,吏部侍郎可大人之女可德与冀王订婚,择日完婚。
至此,京城更是喜庆,一副国泰民安,鼓乐升平的迹象。
宫里庆典告一段落已是初六之后,冀王派出寻找小乞丐的人陆续汇报,了无痕迹。所有乞丐聚居地都翻遍了。
冀王好笑,忘了关照,这个小乞丐好像不是群居动物。
“丐窝不远处,再找一下吧!”冀王交代,看来需要亲自出马,可实在难以抽身,就是亲自去找也不一定马到成功,那个小乞丐古灵精怪的躲藏地,那时要不是他轻微的呼噜声,还真难发现那里能躲人。
今晚有聚会,京郊的冀王府正在紧锣密鼓修建中,娶了王妃,就可以离开宫廷独居一处,所有这一切都比那个小乞丐重要。
“细心一些!”临走前交代属下,心里暗骂,“看回来怎么收拾你,就会添乱!”随之自嘲,答应收留他是最大的失策,那天在怡红院,她是不知什么是规矩的,今后那样的事情恐怕很多。
怎么就莫名其妙吃了他扔过来带着哈喇子牙印的鸡腿了,明知道他是在嘲讽,是故意的,就因为他眼里那一丝倔强的痛楚吗,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王爷,时间到了!”贴身侍卫铁杆催促,被宫女收拾一番后,冀王从容钻入轿子。
临时的冀王府在皇宫外围,离大殿和宫门都较远,即使是后门,也要转过几个供应院,但绝对不偏僻,周围都是热闹的部落,什么浣衣院杂技局,后宫三十六后勤部密集分布。
冀王明白父皇的用意,也就安心呆着,所幸连年征战,封王后在后宫的时间不多。
未央宫,长乐宫,后宫嫔妃都在各宫内取乐,太子的东宫更是车水马龙,父皇已经发话,所有祝贺太子的一律放行。
路过叶婌苑,有丝竹之音传出,是皇上喜欢的曲子,皇上在,冀王犹豫了一下,让轿夫绕道而过。
有幸出生于后宫,就不能有儿女情长,冀王叹气,辜负了一个女子的情谊,连累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轿子在青阳楼后院门口停下,早有青阳公子盛装迎候。青阳公子邀请商界人士聚会庆节,白天形式很大,无怪乎礼节之举,晚上邀几位好友在府里聚首,都是日常谈得拢的。
青阳家族是无冕之王,浙阳郡虽不属于天宇国,出于生意的需要,和各国交好。青阳家族所出丝绸缎白供给各处皇家使用,在各国都有分号。
青阳公子继承家风,处世低调,乱世之中左右逢源,家族生意虽不及强盛之时,也不至于败落。天宇国蒸蒸日上,一强独霸之势了然,青阳公子奉祖父之命在此聚集人脉,开拓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