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战争的威胁,南蜀国该是多么繁华,街道两边大大小小的丝绸铺子珠光摇曳,木木迷乱了眼神,踯躅着不愿离开。
“要爷给你选上好的布料吗?”
“不用!”木木摸摸这个,抚抚那个,爱不释手,“有这些丝绸做伴,今生足矣。”
“呵!”皇甫洌有些不快,“走吧,快走!”
“王爷,你和公主成亲时,能不能让木木负责有关丝帛的一切工作,木木一定会做好的,保证给你和公主惊喜。洞房、婚床。”木木完全沉醉了。
“走了!”皇甫洌阴沉了脸,不容分说拉住木木走。
“哦,太美了。不知是不是青阳楼的,真想到丝织厂去看看,我想设计出世界上最美最亮的丝绸。”
皇甫洌突然转身拘住了木木的嘴。
他的脸几乎要压到木木的脸上,咬着牙说:“再不住嘴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的眼猥亵地瞄着木木嘟起的红颜唇形。
周围已有人掩着嘴笑,木木的脸红了,明知挣脱不出,只好明智地用力闭嘴。
“这就对了!”皇甫洌狡黠地笑,不舍地松开了手。
来到人稀处,木木不满地说:“王爷,这里到处都是公主的人,这样的玩笑今后还是不要。木木可不想。”
“你是公主的人还是我的人?难道爷会连一个丫鬟都保护不了吗?”他一停住,木木赶紧后退,“再说这样的话小心爷不饶你。”
冀王带着木木转过了大半个南蜀国都,木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走路木木不怕,可是现在真的到了可以闲逛的时候吗?
三军统帅在关键时候押在敌国做人质,这样的和谈有效吗?
“王爷,你真的有信心?”木木禁不住问。
“敌弱我强,我有什么好怕的!”他说得志得意满。
“皇帝那里呢?不是有谕令来吗?”
“那都是公主的诡计,目的无非逼我走向绝路,答应她的条件。现在她目的达到,不会生变。”他还是那么坚决,“一切搞定,父皇自然不会说什么。”
“可是,”
木木不安,莫名地心悸,总感觉周边萦绕着什么。
皇甫洌停下,突然抱住木木:“木木是在担心爷吗?木木死而复生,爷想和木木独处,这个借口行吗?”
“冀王!”木木稳住想要被动摇的心,“国家事大,不可!”
“国家?天宇国吗?”皇甫洌惊喜地看进木木的眼里,“你希望天宇国好,放弃心里的仇恨了吗?”
木木眨巴着眼睛,不确定刚才说了什么,心里想要什么。
“不要躲避,告诉爷,木木!”
“我,我吗?我干嘛要恨天宇国,我说过希望天宇国好吗?”木木背过了身子,心里一团乱麻,我这是怎么了,是在担心冀王,还是在担心天宇国,到底立场在哪里。
“木木。爷希望你这样!”
“我。我是看他们高兴,所以也跟着高兴。我,我不是他们的一员吗?如果天下太平了,不是没有乞丐了吗?”木木强词夺理。
“很好!”皇甫洌满意地仰脸看太阳,“喜欢太阳的小乞丐有一颗高贵的心。”
夜里,睡在小屋的木木总感觉心神不宁,空气里隐隐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是杀气,还是潮气。
早起,没见到冀王,触目惊心的是那棵梅花一夜间花瓣全部飘落。曾经娇艳的花瓣被突起的冷风旋着,蜷缩着。
会有什么变故吗?不管发生什么,我也是局外人,不必这么担心的。如果真有变故,找好逃跑的路线以备万一。
公主别院的下人安然忙碌着,和全城百姓一样乐观。为何要无来由地烦躁,那个冀王昨夜一晚都不在吗?难道说他也感觉到了什么,还是,应该不会吧,凭他的身手,就是别院里撤走了很多守卫,也不会轻易被人掳走的。
可那一地惊心的梅花瓣,是自己落下的吗?昨夜冷风凋碧树,是这样的吧。
东西南北之人,飘萍沦落之道,担心谁呢?木木自嘲,冷落天涯今一纪,谁怜万里无家。木木前院后院转悠,寻找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公主别院不大,阁楼之外是开阔地。后院有小桥流水,但水太浅,根本藏不住人,再说,大冷的冬天,水里逃跑不是上好的选择。
院子西边隐隐有圆形的土山,与冷峭孤傲的远处山峰对比,敦厚朴实。
木木折回阁楼时,皇甫洌正赫然坐在堂中,他身边,一身戎装的西门俏容光焕发,冷艳逼人,只是在看向皇甫洌时,眼神就温柔了。
怪不得冀王悠然放心,为情而战为情而和的公主,怎么会做不利她相公的事呢。也许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是太敏感了。
冀王见木木过来,俯在西门俏耳边说了些什么。西门俏疑惑地看着木木,最后还是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公主很累,伺候公主沐浴更衣!”皇甫洌对木木喊。
“我,我吗?”木木迟钝,端茶送水还可以,这些梳妆打扮的精细活儿可是没干过,更不用说公主的妆扮了。
“哦,我忘了,你乞丐出身,做不来高雅的事。那么学学吧,今后日子长着呢,不会这些可不行。”皇甫洌嘲笑着,公主浅笑,甚是不屑。
“我有贴身的丫鬟,不需要笨手笨脚的粗使。”她站起到里间去,皇甫洌用眼神示意她跟过去。
“女人家学着点儿!”他盯着木木的后背说。
公主沐浴过后,精心地梳妆,丫鬟是多余的,更不用说木木了,木木惊呆于女人家妆品的繁琐。公主潜心梳理,宛如上轿的新娘。
“今日成亲吗?”木木忍不住小声问身边恭立的丫头。
丫头白了她一眼,制止她不要出声,木木偷偷溜出来,冀王正对着门口遐想。
“王爷,昨夜梅花全落了。你不觉异常吗?”木木提醒他,现在好像不是要安闲的时候。
“冬夜常有的事。”他不以为意。
“可那是梅花啊,能傲雪的。”木木不甘。
“是想挑拨离间吗?我相信公主甚于你!”皇甫洌平淡地说,“不要多事。”
“可是,”木木想说出心里强烈的不安,被皇甫洌武断地打乱了。
“如果想告诉我你不想爷和西门公主成亲,就直说,虽然爷不会听!”他瞧着气恼的木木,“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要把握好分寸。”
“知道了。”多说无益,木木敛眉收目。
“女人家整日脏兮兮的,看着就恶心。”他突然像对别人说或者自言自语。
木木从头到脚自查了一遍,早上梳洗过了,出去转了半天,可能会沾一些灰尘。衣服由于没有多余的,是狠狠甩过才穿上的。
“好好表现,公主会多赏你几套衣服的。”皇甫洌继续说。
“爷说得对!”里间的门突然打开,一股宜人的清香,公主如绽放的红梅立在皇甫洌跟前。
弯弯的柳梢眉,弯弯的鹅蛋脸,弯弯的鼻梁,弯弯的唇,还是那个怒目而视的公主吗?还是那个斥厉疯狂的女人吗?
木木呆了,皇甫洌静静地盯着她看。一抹娇羞飞上她的脸颊,移动莲步,轻巧的环佩声悦耳。天哪,世上有这么娇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