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紧张。
“不然如何?!”
沈夜白看着她的神色,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
“不然身上便会青筋浮现,好不吓人呢!”
阿碧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姑娘的饭菜看起来都是清汤寡水的,陈妈妈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吃半点热性的东西。
阮青芜听后也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一茬呢,这听起来未免也太过骇人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热症不过是体质易燥热,因而也没有放在心上。在加上她也习惯清淡的饮食,接受得也很自然。
现在一听,却觉得更加疑惑,如果只是热症又怎么会这般严重,还是说她的情况比较特殊,症状更加明显?!
“你们不必担心,她这次症状轻微,你们若是不放心便把我开的药加大剂量服用,必定不会有事的!”
沈夜白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听后神色如常道。
阿碧见他再三保证不会有事才放下心来,等到抓好药,阮青芜才问诊金多少。
“这些都不是什么贵重药材,一共是五天的用量,每日煎服一副,早中晚各服用一次,给一钱银子便可。”
沈夜白将药包好,递到阿碧手中。
然而付钱时,阮青芜摸着袖中的荷包眸光却闪了闪。
一钱银子确实不多,方才她看了一下,开的也是菊花莲心以及黄连之类的清热药物,只是…
犹豫了一下,她歉然对他道:“沈大夫,实在是不巧得很,方才我在馥茗居将身上的银子都花光了,眼下银子不够。”
说到这,她顿了顿:“不如…”
之前他既然问她是否带了银子,说明他很清楚那间茶楼的消费水平,这么说应当不会让他疑心吧。
“不如怎样?”
沈夜白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能喝得起馥茗居的茶又怎么可能付不出这点诊金和药钱?
那间茶楼的茶水是不便宜,就算身上的银两真的不够,她那两个丫头身上也应该有吧!
阮青芜触及到他的视线,心弦不由紧了紧。
他黑色的眼眸极深邃,眸光浮动间仿似能看透到心灵深处,令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应该猜不到自己的打算吧?!自己也不是特特来找他的,不过顺路而已,同时也想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这般一想,她便平复了心里的那丝异样。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看向阿朱胳膊中挽着的那个包袱开口道:“要不这样吧,我用这件衣服来抵诊金和药钱可好?!”
说着示意阿朱将包袱放到柜台上,拿出里面那件长袍。
这件衣袍反正也没卖出去,家中又无人能穿,搁置在箱笼里也是浪费。
石头听到他们说没钱时,嘴角往下撇了撇。然而在看到她手中那件棉袍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
那不正是他昨日看中的那一件么?为了这件衣服,回来后还被好一顿责骂。
“如此甚好,那就这么定了,用衣裳抵药钱!”
不待沈夜白开口,他便急急的把衣服一把捞在了怀里。
药钱不过一钱银子,这件袍子可要近两钱银子呢,怎么算也是自个儿捡了便宜。这样一来,自己那顿骂挨得也值了!
沈夜白眸光微动,不赞同的看着他。
“不行,把衣服还给这位姑娘!”
说罢又对阮青芜道:“姑娘身上的银钱若是不够,那今日的药钱就免了。如果你不想占我这个便宜,我把药方给你,大可以去别处抓药!”
石头一脸失望,不舍的摸了摸怀里的衣服后,赌气般的一把塞到阿朱手中。口中不情不愿的嘀咕:“免免免,又是免,自己穷得连件冬衣都舍不得买,还左免一个又免一家,这医馆不关门才是怪事!”
如果真是没钱就算了,现下也不是逼着她给药钱,是她自己提出拿衣服抵的,怎么还是不同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正好可以让人听清楚。
沈夜白抬手摸了摸鼻子,看向阮青芜的眼神中有些许尴尬。
“是啊沈大夫,您这里开的是医馆不是善堂。若是能改一改这脾气,这医馆不就不用关了吗!”
正在他思忱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冷不防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说话间一个微胖身材穿着杏黄锦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阮青芜听了心头一动,他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沈大夫要关掉这个医馆?!
见到他,沈夜白的眉头也不由一皱,旋即又很快松开。
“你来做什么?!”
石头抬起头来语气生硬的问道,一张微黑的脸上满是厌烦。
“哟,石头,这铺子是我的难道我还不能来了?”
那男人“啧”了一声,四下里打量着又道:“不是说好了明天就搬走的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收拾?该不会是又想赖我房租吧…”
“别胡说八道,我们几时欠过你房租了,不过就是延迟几天给罢了,难道哪个月还差了你的?!”
这么一说,石头不乐意了,看着他反驳道。
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说得倒真像是欠他房钱的样子!
虽然给得不准时,何时又少过他一文?
那个中年男人也有些不悦,眉头一竖冷笑了两声大声道:“亏的你好意思说是晚几天,上个月的房钱应当是在这个月初给我吧,可如今大半个月都过去了我连一个铜子儿都没见着,这叫只晚了几天?!”
说完不等他开口,目光落到阮青芜身上又愤愤道:“这位姑娘您来评评理,我只是个出租店铺的,他该不该每月准时给我租金?!如果偶尔晚一点我也可以理解,可总架不住每个月都晚吧!”
阮青芜笑了笑不说话,这事与她无关,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对房东而言,拖欠房租必定损及他的利益。设身处地来想,如果她是房东,自然也不乐意租客总是拖欠租金。
虽说医馆施药是义举,但是受益的是穷苦百姓,并不是房东。
她猜测过医馆的收入不会太好,却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他们欠了多少的房租。
“他欠你多少银子,我替他给了。”
思量间,“砰”的一声闷响响起,一个绣着穿花蝴蝶的锦袋重重落到了柜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穿着狐狸毛披风的女子站在了几人身后,抬起的手还未及放下,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