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僵持起来,局面严峻!
渣胡子的老槐连忙跑过来赔着笑脸:“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杜公子,你怎么能跟先生这样说话?”
州牧大人之子杜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直接无视他。
懒得说什么,他直接一拳朝身边的赵宣挥了过去。今天太多人忤逆他,他不想忍了,赵宣竟敢当众顶嘴,那就从他开始!
杜威之所以这么让人恐惧,除了因为他父亲是玉州州牧,还因为他本人的暴烈性子。
体型肥胖,力气也大,加之从小就随名师习武,又因为父亲身居高位,行事无须忌惮,所以他能动手的情况基本不动口,而且他动手打人起来从来不手软。
被他打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脚的事情时有发生,就是打死个下人家丁什么的,他也没有皱过眉头。
人人只敢在背后称他一声:“烈豹”。
“烈豹”杜威这一拳既快又猛,满以为一拳就能将赵宣打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但哪里想到,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一拳却莫名的落空了。
扭头一看,却是那位穿着青布衫的先生轻轻将他拉了开去。
怎么可能?根本没有看到他动过啊!他不相信秦明这个没他胖没他强的书生,会有这样的速度。
又一拳,他再次朝赵宣挥去。
仍是落空。
连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这个青布衫的书生是怎么回事?
“有本事你别跑!”烈豹杜威被激怒了,朝秦明狂吼道。他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不再追打赵宣,转而一拳又一拳朝秦明挥去。
至于什么“尊师重道”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秦明并不动手,仍是步步后退,青布衫的身影飘逸而轻灵。杜威步步追击,却仍是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众学生本来直替秦明捏把汗,可后来看到肥胖的杜威如一头黑瞎子似的乱跑乱跳,却始终连先生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那样子真是有趣极了,都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杜威平时就对这些同窗们恶声恶气的,动不动还拳脚相向,就刚才还威胁要把这些人全踢下荷塘,眼见他这幅蠢模样,当真是解气!
后面就是荷花池了,秦明要是再退就会掉下去。众学生又都不禁替他担心起来。
秦明仿佛不知道似的,仍朝后退去。
杜威已经被秦明激红了眼,也步步朝前逼去。他却没料到秦明可以突然转身,那个青色的身影一闪就没了。
“噗通”,肥胖的杜威一脚踏空,落入了水里。猝不及防,呛了两大口水,拼命挣扎着,如烈豹般咆哮着。
肥胖的杜威在荷塘里奋力挣扎,这样喜感的画面可不是经常有的,有些学生笑得更大声了。
杜威从水里爬出来,不顾全身的泥泞丑态,便咆哮着冲向秦明。秦明依旧且战且退,连衣角都不让他碰上,全场只见青色的身影飘逸地闪来闪去。
“篷”,杜威又撞到了一棵树干上。由于他本身出的力道就猛,这一撞,自然是撞得鼻青脸肿。
杜威受了伤,更加发了狂似的追击着秦明,仍然连块衣角都碰不上,却连连在树上碰得全身是伤。
一次,两次,三次……
终于,酒劲上来,他累了,追不动了,鼻青脸肿的躺在了地上。
昔日整天欺负同窗的大块头,此刻却这样狼狈地躺下,众位学生看得无不解气。
秦明翩然止步,仍冷冷地看着杜威,仿佛一座大山。
“扶他起来!”秦明冷然说道。
杜威哼了哼,没有动。
“这里所有人皆是你的同窗,与你的兄弟手足何异?你不懂得尊重他人,随意将人吊起来、踢下荷塘,置他人尊严于何地?人人皆有父母生养,你让他们的父母情何以堪?你以为世上只有你州牧之子了不得,没有人能拿你怎么样?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岂不知你的行为,恰恰是让你父亲丢尽了脸!”秦明严厉地训斥道。
这一番振振有词没有感动杜威,却感动了身后的那一群学生。
一股热流在他们胸膛流过。尊严?这个问题如今以这样的形式被提出来,他们都眼望着秦明。
人人都看见杜威天天变着花样欺负唐砚,不是扔鸟粪,就是把他装进笼子,再不然就是倒吊起来,这固然是在践踏他的尊严。但是对自己呢?他何尝不是一样肆意践踏?随口一句“小畜生”,抬手就是一巴掌的事还少了?
可正因为他父亲是州牧大人,所有人便不得不忍了。
尊严二字,从何提起?
新来的先生不但一下子猜出了杜威的身份,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扶起唐砚,让他尊重他人!
不知怎地,青布衫的秦明还是那个秦明,在学生们眼里却突然变得高大了许多!
杜威躺在地上气得直哼哼,唐砚是他一脚踹下去的,让他自己再扶起来,那是万万不能!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上前来!”他忽然用尽力气大喝一声。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一堆人,肃立在杜威身侧。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面的学生大叫了一声。学社里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可这样阵势的找帮手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望着那些高大魁梧的护卫,学生们本能地就胆怯了。
作为州牧的公子,杜威身边当然从来不缺人保护。但他打人有个习惯,他喜欢亲自动手,不喜欢有人插手,因为他自信这世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这些人基本上也就成了摆设。
直到此刻,这些人终于派上了用场。立即有两个人扶起了杜威。
黑压压十几个护卫表无表情地守在了杜威身侧,只等他发话。
作为护卫,他们个个难辞其咎。杜公子从来没有在外面受过伤,只除了这一次。今天他们回去注定是不好交待了。
杜威喘着气大声说道:“打他……还有他!给我使劲打,打死了算我的!”
他指了赵宣,又指了秦明。
十几个护卫们刷地转过脸来。冷冽的眼神让众学生们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学生们没有见过护卫们出手,不知道他们的境界,但既然作得州牧公子的护卫,想必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了。单是从他们眼神流露出的气焰,已可见一斑。
护卫首领孟刚上前一步,看着赵宣,他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杜公子说了,打死了算他的,他便用不着顾忌什么。至于秦明这个新来的先生,他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护卫们不是学生,更不需要考虑什么“尊师重道”的问题。
总的来说,今天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孟刚四十多岁,身材魁梧高大,眼神冷冽,单是往前一站,浑身便冒着一股令人恐怖的气场。他抬起右手,轻轻一吸气,真元在体内运行一周天,来到右臂。手上立即多出一把“紫金翎宝剑”。
“你要用剑对付我的学生吗?”护卫首领孟刚抬起头,愕然发现秦明竟然挡在了赵宣的前面,并且在向自己说话。
孟刚冷笑一下:“这可奇了,我还没有见过抢着要死的!你想挡在前面,那我就成全你吧!”
秦明淡淡道:“我是他们的先生,当然有责任保护他们!有什么事你最好应该先过问一下我!”
秦明有点小遗憾,没有带剑出来,弄得现在连武器都没有,场面似乎不大好看。今天中午要是顺便买了把折扇也好,起码也看起来潇洒些,不至于空着手。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挡在前面的动作,却让身后的学生再次震惊——历来那些老先生们遇到这样的打斗,无不是小声劝诫而已,何曾敢这样挡在学生前面过?
这位先生刚才教姓杜的尊重他人,现在还以血肉之躯挡在学生前面。
这是什么样的先生!
特别是赵宣,除了父亲外,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像秦明这样,把自己挡在后面!秦明的背影深深刺动了他。
渣胡子的老槐突然也挡到了秦明的面前,对孟刚大喊一声:“不得无礼!”
秦明很感激老槐的这个动作,但轻轻推开了他。这时候打架还找帮手?他才不愿意把自己降到肥胖的杜威那个层次。
护卫首领孟刚等他们推让完,才冷冷笑道:“不用急,一个一个来!”
说着“嗤”的一声,拨出了剑。强而有力的真元充斥着他整条右臂,溢出来直达剑尖,使这把宝剑发出了呜呜声。
强大的真元竟然能使重剑发声,足见其实力之强。秦明一挑眉:“空明境?”
孟刚牵了牵嘴角:“你见识倒不弱!”
孟刚在千名校尉里脱颖而出,被州牧大人相中,命他做自己儿子的贴身护卫首领,当然不会只是浪得虚名之辈。
后面学生们发出一声惊呼,空明境自然是他们目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真不知这先生能否应对得了。
老槐也满眼担心的看着秦明。这位先生才第一天来这里,就惹下州牧公子这样的麻烦,以后怎么办?
穿着男装的陆雪舞看看魁梧精壮真元外溢的孟刚,又看了看秦明。虽然秦明刚才弹奏的时候,也露出了他的修为,但毕竟两人年龄相差这么大,打斗的经验肯定也会影响局面。
不知怎地,她竟隐隐有些担心他起来。
也许只是因为那曲《九幽绛云曲》吧?她在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