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只好继续对她的话惟命是从,我看了看防盗门,现在这门已经严重偏移变形,只需要在从倾斜的右上角再施加一股力量就完全可以将它砸倒。
于是,我掏出了锤子,用力砸向了右上角。
手电光被我的身体挡住,让我无法从门缝中看到里面的情形,但可以知道的是,这房间里面沉积了很厚的灰尘,锤子的每一次撞击,都让里面的灰尘从门的缝隙之中飞扬出来,呛得我只好眯着眼睛,将头偏向一侧。
我又用力砸了十多下,门已经摇摇欲坠。
我索性也学沉影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然后飞起一脚踹了上去。
虽然力度没有沉影的大,但这次这扇门已经彻底承受不住任何力量了,一下哗啦一声拍到地上,只听里面吱吱传来几声老鼠的逃窜声后,里面的灰尘也呼啦涌了出来,形成很大一团黄色的雾霾,呛得我感觉喉咙像是过电了一般,奇痒无比,拼命地咳嗽起来。
沉影见门打开,拉着我的衣服缓缓站了起来,用手电照向屋子里。
我发现她那被血液浸湿的长发此时已经沾满了灰尘,更像是一团破拖布,看上去十分狼狈。而她却顾不得这些,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房间,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情感,但这种情感就像是火山之中积蓄已久的岩浆一般,这是一股我根本无法形容的怒意,这眼睛喷出的怒火,仿佛要把里面的东西全部燃烧殆尽一般。
我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免既惊慌又好奇,也探头望向了房间。
但我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情景,房间里的陈设十分普通,只有两排生锈的铁架子和两个方桌。铁架子上摆着八排小铁箱,铁箱上面刷着一层红漆,虽然过去这么久,这些红漆除了积满了灰尘,却没有任何脱落的迹象,看样子应该是防腐的作用。而且这个房间的防水显然是整栋大楼之中最好的,这里没有一点潮湿的感觉。
尽管如此,方桌上的两台电视机还是用很厚的塑料布包裹着。而方桌下面的东西也是同样的包装,但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但听之前沉影的叙述,我猜想里面应该是能播放视频的录像机或者电脑机箱之类的。我怔怔望着这个房间,又看了看沉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实在想不出这些破烂玩意为什么能让沉影这么深仇大恨?
沉影则仍然愤怒地望着这间房间,并没有搭理我,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两台电视机,撕扯下它们的包装,也撕扯开下面那两个东西的包装。
我这才惊讶地发现,这方桌下面包裹着的四个东西竟然是两台老式的录像机,这真让我没有想到,看来她说的看录像真的是名副其实。这玩意恐怕只有在我童年时期才用过,这四台保存完好的录像机就算现在放在市面上,应该也算是小古董了。
沉影似乎很熟络这里的环境,她熟练地接上了电视机和录像机的电源,我虽然知道这里的电力系统还能够使用,(因为在地下一层时天花板上的照明系统仍然好用。)但我并没有想到放置这么久的电视机竟然还能亮起来。
这两台电视机其中一台还能够使用,另一台却打不开了。录像机也都不太好使,沉影研究了半天,才把这些玩意拼凑出完整的一套来。
我正纳闷她要准备给我看什么录像,她却指了指两侧的架子对我说:
“现在你把这些箱子全部抬下来,从里面找出录像带,我确认之后我们要搬走它。你们的任务时限仅剩下一个小时,动作要快。”
这次她的语气与以往完全不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起无名火,但她现在傻瓜都能看出来,整个人异常愤怒,我也不敢多问,立刻翘脚去抬那些箱子。
我抬下了其中一个,发现这箱子虽然都是铁箱,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沉,似乎只有箱子本身的重量在里面,甚至让我不由怀疑这箱子里面到底有没有装东西。
我将第一个箱子放在了地上,发现这些箱子并没有锁,直接就能打开。
而等我打开它之后,发现它和我预想的一样,果然是一些录像带。
但奇怪的是,
这些录像带竟然全都是空壳!
我又陆陆续续搬下了其他的箱子,竟然所有的箱子都如出一辙,全部都空荡荡的录像带盒子。就在我已经翻得眼睛快要花了的时候,沉影从我翻过的录像带盒子中找出了其中一个,晃了晃盒子望向我。
盒子里面哗啦啦响了几声。
我当然也听到了里面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抱歉啊,我刚才没仔细看,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不是空的。”
沉影没有理会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盘录像带。我心说难道这就是沉影要给我看的录像?可是这里将会是有什么内容呢?
我此时此刻,内心的好奇心再次涌现上来,竟然有点迫不及待。而沉影则故意卖关子一般,拿着那盘录像带看了好半天,又摇了几下。才慢慢将它放入到录像机之中。
录像机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使用,送带口的盖子已经不好使了,录像带还没等放进去就卡在了送带口。沉影掰了掰那里,但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她索性抽出了录像带,一下用力折断了送带口的盖子。
这嘎嘣一声脆响惊得我头皮发麻,在这么昏暗的房间里,当你面前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突然狂暴地折断一个东西时,恐怕任凭谁也难以淡定。
她有些不耐烦地将录像带推了进去,开始调试电视机,我没有想到这台电视机竟然还是彩色电视机。电视机虽然还能打开,但上面的图像已经十分模糊,屏幕上还布满了雪花点。录像带放进去后,也好半天才开始播放。
因为快进键的按钮已经脱落不见,我们就看着片头一点点播放着,时不时还在水东文警告处卡好一会儿。我就这么心急火燎地等着,但相比沉影应该比我更着急,她的眼睛都快要嵌进屏幕之中了。
终于,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视机上才正式开始播放录像带的内容:
影片开始后,发现这应该是一台肩扛式摄像机所拍摄的短片,从画面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来自这栋医院的一楼的房间,也就是我之前遇到沉影那一层。但这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却和我经过的那几个房间完全不同,房间之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端坐在房间的一个办公桌前,看样子应该正在翻看病例,她的身边还有一只摇着尾巴的黑色沙皮狗。
女人见到摄影师后,脸上露出了微笑,说了几句话示意摄影师过来坐,但不知道是因为录像机的原因还是电视的原因,这些话变得好像鬼哭狼嚎一般,听不清说的什么。
接着,这个摄影师将摄像机放到了角落的一个柜子上面,然后坐到了女人旁边。之后就是一段约有五分钟的对话,对话过后,画面戛然而止。
我正在纳闷,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影片又开始继续播放,画面又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次播放的影片内容应该是来自一个偷拍摄像头,影片开始时,可以看见一个修理工在维修一台医院内的仪器。
这仪器有点像是碎石机,上面可以躺着病患。但要远比那东西大很多。当这个修理工完成后,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交代清楚几句便匆匆离开。当这个男人确定修理工离开后,竟然立即跑回洗衣机旁边。之后接下来整整7分钟,那个男人像小孩子吃棒棒糖一样不停舔着这仪器的顶部,不放过任何一个位置,神情非常享受和陶醉。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恶心,好几次想去按快进,却都放弃了这个念头,既是因为那录像机并没有快进按钮,也因为沉影竟然还在很认真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录像继续播放,仍然是有几秒中完全的黑色时段,接着,画面中一个穿着病患服的女人正在病床上拉小提琴,这个房间显然也是之前在一楼看到的病房之一。
她的下半身被铁链绑在了病床上,样子非常惊慌,不时停下来,仿佛被什么吓倒了。我正打算仔细观看这段录像,寻找这个女患者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惊恐,但画面再次切换过去。
整个录像的格调异常阴森,虽然有着怪异的色彩,但仍然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再加上录像里叽里咕噜的对话,让我越看越心烦,而沉影则聚精会神,仍然盯着电视机的屏幕。
第四段录像开始了,仍然是那个放着大机器的房间,不同的是这次是一名被斩去双腿的男人穿着发黄的病患服,正在跳舞机的垫子上跳霹雳舞,虽然听不清晰,但感觉背景音乐是那种强劲的重音乐。
男人应该已经跳了很久,身上大汗淋漓,我瞬间感到无比惊奇,那个年代的跳舞机应该价格不菲,一个残疾人竟然能有钱买这么贵的东西,起码这个人的心态还是值得赞许的。但影片播放两分钟后,那名没有双脚男子竟然筋疲力尽,软瘫在垫上。接着竟然抽抽噎噎地向摄影师哭求,应该是让他允许自己休息一下。
天啊,他竟然是被迫的!
我更加惊讶,万万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存在,竟然用这么无耻的手段以残疾人取乐!而那名摄影师听到后不仅没有应允,反而勃然大怒,咆哮着叫那个残废继续跳舞,电视的音响都被这声咆哮震得嗡嗡直响,影片最后在摄影师冲向那名撕声尖叫的残障人士的画面下突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