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整座山庄沐浴在夜神的怀抱中,祥和而静谧。
突然,一阵凄厉而痛苦的尖叫声,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生生地划破了浓稠如同墨汁般的夜。
谢烟是生生被疼醒的。她的肚子里,仿佛有无数根的钢针,杂乱地刺来戳去,好似要把腹部戳穿,扎破。巨大的痛楚,排山倒海地袭来,她的身体一时弯曲得如同煮熟的海虾,一时又伸直得仿佛紧绷的钢索。下一刻,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绷成一道反向的大弓。床板被撞击得咚咚咚作响,几乎都要承担不了这痛楚的重量。
闻讯赶来的同门,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师妹!”
“师姐!”
惊呼声痛惜声一声接一声,众人却束手无策。关系亲密的,刚把手放在她的身上,企图安慰询问,哪想疼到极致的谢烟,就是轻轻的触碰,都受不了。轻若羽毛的轻抚,落到她的身上,仿佛就是重锤压顶,她惨叫一声,募地躲开,却导致更大的痛楚,那张脸上疼都变了形,扭曲得厉害。鼻涕,眼泪,糊得满脸到处都是。
虽然谢烟平时地一副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模样,但是,现在见到她毫无形象的惨状,围观的众人,心底不免涌起阵阵怜惜。其中不凡头脑灵活心思活泛的人,联想到李彦先前中的黑线噬心毒,就想到了那诡异的神秘少年身上。
“肯定那个臭小子!”那与谢烟狼狈为奸,迫害初语的黑衣男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气势汹汹地领着一群看热闹的师兄弟们,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阁主居住的竹园。哪想竟然扑了个空,那客居于此的初语,根本无影无踪。就连李彦那小子都消失不见了。
此刻的初语,正一脸探究地跟在李彦的身后,穿过大山腹中的密道,直奔山下而去。
这山腹中的密道,一道连着另一道,七弯八拐,九曲回肠,宛如迷宫。若非李彦领着,初语估摸着,自己就算是走上一年,也走不出去。说不定,早就渴死,饿死,累死,变成了洞内的一具干尸。
错综复杂的密道,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开凿的,散发着强烈的霉味,和浓烈的湿气。在里面转得久了,那经年累月的霉味,像是无孔不入的化学分子一样,附到他们衣裳上,钻入裸露在外的肌肤。
就在初语忍无可忍之时,她终于看到一团光亮,闪耀在前方。她一个箭步窜了过去,跌入了无限的光明之中,沐浴在久违的光中。
天光已经大亮,雾气弥漫山谷,像是给安静的山谷穿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寒冬的清冷空气,吸入鼻端,进入肺腑,刺得初语募地打了激灵。
她回首遥望,自己已然在茫茫的群山之外,那直插天际高耸入云的最高山峰,仿佛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之远。
“走吧,山谷外有一个村落,我们可以到那里稍作休整。”李彦的话不多,却句句切中要点。
初语望着他那因解毒刮疤而包扎着的大脑袋,抿嘴一笑,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朝谷外走去。
地上的积雪,既松又软,踩下去,咯吱咯吱地作响。拔出来时,带起满脚的雪花,颇为费力。但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到太原,见到王涵之,初语的心里雀跃无比。
“慢着!”李彦突然一声轻呵。
初语止住步伐,诧异地望着他。
只见那一路上默默赶路的领路人,此刻,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目光,变得像秃鹫般锋利。鼻翼像是猎犬般,轻轻抽动。他像是下山的豹子般,敏捷地在路上,跳过去,跃过去。不时地低身查看,巴拉起地上的积雪,乱叶枯枝,仔细地嗅闻。
“羌族人!”他惊呼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地凝重。
“羌族人?”初语快步地走到他身边,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俩人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分别看到了大事不妙。
若是羌族人出现在这里,难道边关的城池都被攻克了吗?太原城岂不危矣?
若是外族入关,那岂不是意味着城破家亡,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