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十一点的时候,言毓打电话给我,因为K房里面太吵,我没听到,所以没接。只是我突然不想打回去,我把手机往包里面一扔,又继续和他们摇骰子。骰子声音‘唰唰唰’地响得人头晕脑胀,我却竟然听到包里面,手机那微乎其微的声音。我放下手里的骰子杯,连忙去打开包包,担心铃声下一刻就会停了,却变得手忙脚乱,拉链都开得不利索了,结果一看,手机却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包里面。打开手机,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未接来电。我重重地把手机,扔进包里面,就听到晨阳大着嗓门在嚷嚷:“冰璇,在等男朋友吶!着急什么,十二点都不够,来来来,玩多会再走……”
她还没有说完,我似乎又听到手机响了,刚才还决定,再也不看手机,此刻手却已经急忙又去拉包包的拉链了。
是言毓。
我拿起手机往包间跑了出去。
我冷着声音:“喂……我们班级聚会,我晚点再过去。”
他声音比我更冷:“现在回来!”
我没有回答,他那边也沉默了片刻,‘喀’的一声,他又率先收线。
回到包间,我们那桌人都对着我笑得暧昧,隔壁宿舍的晓玲打趣到:“这么快就来催啦!一年多了,还这么痴缠。”
这就是我看你好,你看我好,其实谁也不容易。
我赔笑到:“明天大家都走了,今晚怎么也要玩尽兴。”
十二点半,曲曲的男朋友来接她。晨阳就跑过来跟我说:“曲曲回去了,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接你?”
我支支吾吾的:“他,他在过来了。”
晨阳在学生会混惯了,经常应酬,察言观色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她皱着眉,板着脸,向我伸出手:“把手机拿来,我帮你拨给他。”
“他真的在路上了。”
“拿来。”晨阳依然不信我,她把手往我包里面找:“这么晚,你自己一个人,多危险,最近总是听说有劫匪,他不过来接你,你一会和我走,先别回去,解锁。”
她把手机递给我,让我解锁,我慢慢吞吞伸手去划了几下,她拿过我的手机,翻找出言毓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才递给我。
“喂……呃,你过来学校接我吧,哦,行。”我把电话收好,对晨阳笑了笑。
她恨铁不成钢地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你死心眼!”
说罢,她才又跑回她那桌疯去。
她性格豪爽,大大咧咧,成天和男生混在一堆,有时候一些男生都没她那么地男儿气概,讲义气。有时候我真替她妈担心,她能嫁出去吗?
看着他们鬼哭狼嚎地唱青藏高原,有人摇骰子,激动得一脚踏在桌子上:“劈你!”
我没有再摇骰子,曲曲走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玩手机,给他们拍照,静静地喝着啤酒。大家明明这么兴奋热闹,我却突然觉得有些落寞心酸。我喝了口酒,去跟晨阳说我先走了,他到了。
晨阳刚好输了,被那群人起哄罚酒。她边灌,边向我挥手,让我先走。
出来以后,夜很深,周边的那些小食摆摊的绝大部分都收档了,还剩一摊卖牛杂的。
我往学校里面走,有些年级还没有考完试,早早已经睡下。校园里面静悄悄的,一栋又一栋的宿舍大楼都是黑灯瞎火,大家都已经沉睡在梦乡里。
我感觉脚步有点飘,我想去毕业林坐坐。
刚才电话通了以后,我喂了一声,言毓就收线了。后面的那些话,我只是骗晨阳的。就算如晨阳这样会察言观色,如此精明的人,对局中局也是防不胜防。
这么夜回去,我不知道言毓会不会开门让我进去。他一向狠心,不开门就是不开门,就算我露宿门口,一天一夜,他也不会有半点同情。为什么这么狠心的人,方澜澜还要当他是至宝?为什么他这么狠心,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却要来纠缠我?我泪眼婆娑地一直往前走。
校园里的路灯很亮,但是走到近海边的一条林荫小道那里,树木高大,枝叶繁茂,遮挡了大片的灯光,所以这小路显得很暗。灯光透过枝叶,洒在路上,斑驳细碎,海风吹过,树叶‘沙沙’低响。不禁我越走,越心慌,总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没一会又想起了最近辅导员说的有劫匪在海滩附近出没,打算往回走,身子还没有转过来,眼尾却扫到一个可疑的身影。
我立刻僵直了身体,不敢再往后看,慢慢地往前走,越走越快,感觉后面的身影越走越近,我尖叫了起来,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命地往前冲。
突然听到后面一把低沉的男音:“别跑。”
“啊!”我疯狂地尖叫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嘭’地一声闷响,我掉进了一个半深不浅的坑里面,却是觉得不疼。摸黑抚到一片温润,我吓得又尖叫了一声,突然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嘴巴,我疯狂地挣扎,一顿乱踢乱蹬乱打,突然听到一把十分熟悉的声音:“别动,是我。”
我停了会,猛地回过头,昏暗里依稀辨别出来人的轮廓,竟然是言毓,我惊喜万分,大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本来看见是他我十分开心,只是转念一想,他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干什么,真是吓死人!吓得我差点胆子都破了。神经病!我不禁在心里暗骂了起来。他不是怀疑我背着他,夜里偷偷摸摸跟其他男人偷情?
坑里有些黑,我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嘶’地一声,声音有些不自然:“起来。”
我赶紧起来,他不会是伤着哪里了吧?我心下一凉,不久前我才害他进院,现在又伤了,那老爷子,人虽然老,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切事情,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我这回真的非要被手撕了不可。我找了个空位落脚,颤着站了起来。
我想伸手去扶他,可是他只让我别动。我不敢乱动,不知道他是不是断了骨头,我带着哭腔:“你别动,我打电话叫120,要是骨头伤了不能随便移动的。”
“不用,手腕和脚扭到了而已。你先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