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章县城内,夜。
一个酒鬼跌跌撞撞地走在石拱桥上,没走几步就扶着石栏杆呕吐起来,吐完了又东倒西歪地往前走去……脚下没站稳,嘭地摔倒在桥面上。
忽然,酒鬼觉得身旁香气扑鼻.
“公子,您喝多了,”一女子扶着酒鬼的胳膊说,“我扶您下桥去吧。”
酒鬼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桥姬......我听说过你……你想把我溺死......我无所谓......”女子没做声,扶着身不由己的酒鬼下了桥,来到了河边,猛地把他往河里推去,他就像一根木头,直挺挺地栽进了水里。冰冷的河水把他呛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身体开始上浮,有人抓住了他的衣背,把他往水面上拽.....
县城的一间屋子里,一位女子正在给酒鬼喂水。床边站着个男的,问:“他没事吧?”
“呛了几口水,应该没事,醒醒酒就好了......”女子说。
酒鬼晕晕乎乎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女子看着这位躺在床上的男子,他身材高大,穿着破棉袄,有几处露出了发黑的絮子;头上包的一块方巾,像从炉灰里捡回来的;嘴唇上下长满了胡子,人显得十分衰老。他腰里系着一把紫红色的铜笛;手腕上带着两个套在一起的玉石环,里面闪闪发亮,很是奇怪。女子看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灵纹石,也在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
早上,酒鬼一觉醒来,拍拍脑袋说:“这是在哪儿?”
“兄台醒了。昨夜见你醉酒,被一女子推下水……”床旁边坐着一位男子讲道。
“多谢台驾救命之恩。”说着酒鬼坐了起来,“只记得落水,其他的事记不得了……”
这时房门开了,走进一位女子,端着碗小米粥,酒鬼看了看女子,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静香?是你吗,静香?”酒鬼下了床,喊道,“静香,你还活着?”伸手抓住的女子的手腕,“啪”的一声,吓的女子丢掉了手中瓷碗,说:“公子,你认错人啦,我叫繆思晴……”
可是酒鬼不依不饶,死死地抓着女子的手腕说:“我是雪里花啊,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雪里花啊!”
男子上前,按住了雪里花的肩膀,说:“兄台,她确实是我妹妹繆思晴,不是什么静香!”
“不可能,不可能——”雪里花眼珠一翻,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雪里花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话:“……此乃急火攻心所致,他遇到了一些不舒心的事情,没有很好地发泄出来,积压在心里,最后导致疾病。不过,此人真元之气尚足,但不易干重活累活,净养些日子就好了……”
傍晚时分,繆思晴拿着勺子给雪里花喂汤水,雪里花说:“敝人造次了,望姑娘见谅。”雪里花看了看繆思晴,又说,“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旧人……”
繆思晴戴着闪闪发亮的挂件吸引了雪里花的注意,雪里花问:“姑娘,你所戴是何物?”
“这是娘传给的,说是灵纹石。夫妻死后,灵纹石上就会出现一道纹路。当佩戴的人遇到了有缘人,石头就会闪闪发亮——”繆思晴话语戛然而止。
雪里花看见自己手腕上闪烁着的阴阳圈,他心里明白:“遇到千年的因缘时,阴阳圈才会发亮,这是师父给的,是因为……师父没有骗自己。”
雪里花沉默了一会,问道:“你父母可好?”
繆思晴忧悒黑莹的双眸变得晶莹剔透,她低下了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流下来。
门开了,一位男子端了盆水进来,说:“台兄,洗洗脸,去去晦气。”
“谢台驾。”雪里花拱手,说:“可否借台驾刮胡刀一用?敝人修修边幅。”
“甚好、甚好!”
雪里花修了修胡子,整了整鬓发,洗了洗脸,顿时像换了一个人:肩膀宽阔,五官端正,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对发亮的黑眼睛,里面充满了正直和希望。
“衣裳也该换换!”繆思晴说道。
“好,我去拿。”男子一会捧着一摞衣服回来了,“兄台,这是我的衣袍。如果你不嫌弃,换换身上的衣裳吧。”
“谢台驾惠赠,感激不尽!”
“对了台兄,此屋后不远有一山林,山中有温泉,四季常温,台兄可前去沐浴更衣......”
“公子,走路可方便?”繆思晴关心地问道。
“尚好,”雪里花走了两步试试,“尚好。只是经常饮酒过量,伤了元气,不碍事。那我先告辞了……”雪里花作了个揖,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
山上怪石嶙峋,树木稀稀拉拉地长着。温泉不少,放眼望去有五六眼。一个温泉里泡着个美女,长发飘逸、风情万种。雪里花走过去,脱了衣服跳进了温泉。
“公子这么有雅兴啊!”女子娇柔地说道。
雪里花看了看她,没作声,只顾洗澡搓灰。
“难道你就不怕我吗?”女子惊讶地说。
雪里花面不改色,说:“你以为水上之身为人,水下为白骨就能吓到我?那边温泉里的女人,水下可是鳖身……”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我应该问你,你怎么在大明?”
“哈哈哈——坐船而来,随行的还有不少姐们……”
“你们来这多久了?要干什么?”
“今晚就要尔等性命!”女子变得面目狰狞。
“那我先取了你狗命……”雪里花说着,铜笛甩出手,化成一道紫红色的光,没等女子反应过来,她就化为了乌有。
雪里花按着胸大口喘着粗气,心说:“元气不足……得赶紧去救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