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钧并朱、王二长老赶至锻锋府,大堂之上薛不凡嘴角带血,跪在地上,哭成个泪人。朱、王二长老大惊失色,早有门人来禀明情况。万管家偷袭薛长老后,带走楚天钧双子,门内弟子无人发觉,只薛不凡挡了一阵。唐宛如留下字条,人往大有山而去。
楚天钧听得禀报,再细看薛长老身上伤口道:“好手段!楚某识人不明,至师叔蒙难。此仇不报,楚某绝不言退出江湖。”
“朱长老、王长老你二人留守锻锋府。安排人手绘影图形,通报附近州府,悬赏千金。我要剑门附近州府乡民人人皆成耳目。”楚天钧沉声道。
朱、王二人拱手答应。
“来人,将我天钧剑和剑匣一并取来。”府内自有人连忙取来。
薛不凡听得楚天钧取出兵器,料来是要亲自报仇,恳求一同前往。
楚天钧也不啰嗦,手提天钧剑,背负剑匣,带了薛不凡径往大有山赶去。
大有山脚下,唐宛如身边一堆石木泛着青光,在空中盘旋一阵坠落了下来,两道青光各自飞向东南方、西北方。
看着青光没去方向,唐宛如眉头一皱。楚天钧堪堪赶来道:“不同方向?”
“为什么是不同方向?”唐宛如自语一般,又道:“天哥,你知道我在云儿、风儿身上种了‘一线牵’,但追踪到此便断了联系。此地有阵法痕迹,想必对方是以阵法断了‘一线牵’。我刚才在阵法中追踪到蛛丝马迹,云儿、风儿一向东南,一向西北。”
楚天钧:“不是冲剑门,便是冲你我二人而来,云儿、风儿当无性命之忧。”
“但愿如此,只是能了断我种的‘一线牵’,来人一定非同小可。”唐宛如面露忧色道。
“我看了薛师叔的伤,即使不是偷袭,薛师叔也难有胜算。”楚天钧道。
“能网罗到如此多的高手,所谋必大。”唐宛如道。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圣火教教主算一个。只是,我剑门受封今上,又无称雄之意,圣火教教主当不至于如此不智。”楚天钧道。
“又或者是妖孽作祟。”唐宛如转过身来。
楚天钧握住唐宛如的手道:“管他是妖孽作祟还是圣火教作乱,凭你的法术我的武功,这天下有什么拦得住我们。”
唐宛如听楚天钧豪气依旧,也不由振奋了些:“正是,天哥你我二人各自追索一个方向,凭你我二人本事,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团聚”。
“好!”
薛不凡看着夕阳映着二人的身影,一阵山风经过,心中莫名一恸,眼泪又流了下来。多年后,楚天钧和唐宛如仙人般飘飘若吹的身影仍是他追寻的目标。
当下,楚天钧向西北,唐宛如向东南方向直追过去。
楚天钧一路追索,不多时天色已暗,楚天钧眉头也渐浓重起来。楚天钧军旅出身,追踪觅迹的本事也算不错。这一路行来,蛛丝马迹总该是有的,以自己的眼光、轻功追踪到敌手理所当然。只是,这一路蛛丝马迹也太多了些,对方隐匿踪迹的本事只如儿戏。
薛不凡一路见楚天钧眉头深锁,以为自己脚程不济,耽误行程道:“掌门师兄可先行一步,师弟不久自当赶上。”
楚天钧看着薛不凡倔强的抿着嘴唇,不觉有些心疼,心道若论剑法资质公孙长歌和自己都算得上天资卓著之人,但比起薛不凡似乎差了那么一点灵性。自己若是再有十年时间,将一身所学倾囊所授,剑门说不定便能再上层楼。
怎么会想这些,自己当然有十年时间。楚天钧回过神:“不凡,师兄今天便要为你了却此仇。”
离大有山不过三十里,以楚天钧脚程不过小半个时辰也就到。此地有条大河,河边满是乱石,被称作“乱石滩”的便是了。一位老人面色慈祥,将自己外衣解下,铺在地上,将怀中一小男孩平放在衣服上。
老人安置好孩子,将束发的带子松开,整理了下衣服,盘腿坐下,将一柄剑放在两腿之间,便闭上了眼睛。那剑全身黝黑,也无剑鞘,看不出什么材质。
不多时,听得耳边响起“万先生。”
老人听得叫声,慢慢睁开眼睛:“只楚掌门一人。”
“楚某师弟薛不凡也在此,我师兄弟二人有些事儿要请教。”楚天钧看看薛不凡,只见薛不凡两眼通红,握剑的手骨节泛白。
“哈哈哈,万某行走江湖数十载,好事做过,坏事做过,从不后悔。偏偏对你楚天钧倒是有些……”
万管家似是不习惯说抱歉之类的话,只说了一半。楚天钧不以为意道:“楚某当日第一次见万先生便知是江湖奇人,只是江湖中人谁没有些过去。万先生不愿意说,便不说。万先生愿意留在剑门,便留在剑门。”楚天钧停了下道:“只因为,万先生是我见过最爱剑如痴之人。”
万管家听得楚天钧话语闭上眼睛:“万某当日投靠剑门,也只想这后半生若能时时见到这样那样的剑,实乃人生大幸。只是这天,从来不从人愿。”
万管家睁开眼道:“程明昭不也是如此!”
楚天钧想到程明昭不觉可惜,一肃道:“薛师叔之死在人不在天。”
“哈哈哈。”万管家将剑插在地上,站起身来,薛不凡只觉山一样的气势压迫而来,“仓”一声抽出剑来。万管家恍若未见道“楚天钧,万某自是对你不起。今日无论胜败,万某可保风儿安然无恙。日后尚可将无双剑术传于风儿,管叫他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楚天钧听得心下一惊,可保风儿无恙,那云儿势必有难。这万管家行径诡异,这一路似乎有意引自己到此。再看那万先生身形,这剑势……
楚天钧心下思量,嘴上不稍停顿:“风儿,有楚某教导自会顶天立地。只是楚某还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为什么?”万管家披散头发此时竟似发起狂来:“她来求我,我有什么办法?”
“起!”万管家大喝一声。
地面一颗巨石,一人来高,平地而起,直冲过来。
楚天钧将薛不凡向后一送,双手托着天钧剑向前一推,只见巨石弹珠一样被撞回。万管家只一侧身就要闪过。
“嘭”的一声,巨石竟然从中炸开。
“好霸道的剑气。”巨石落尽,万管家露出身形,竟是毫发无伤。
薛不凡见二人一交手,便各逞霸道。虽有心相帮,但心知自己出手只会让楚天钧分心,只好撤在一边,打算伺机救出楚临风。又转念一想“刚才随掌门师兄一路追踪,看贼人轻功,知是个武道高手,便断定十之八九便是这万管家。可刚才见一人高的巨石凭空而起,这绝非武功气劲能做到的。这万管家难道还是个术法高人。”
再看向场中,只见乱石横飞,楚天钧目光如炬,或闪或挡,已然逼近万先生。那万先生见楚天钧逼近也不后退。“仓啷”一声天钧剑如长龙出岫,义无反顾,一头扎向万先生。楚天钧初见万先生出手心下惊骇,青翼侯一代人杰,术法、武功皆精,倒也说得过去。这万先生分明是个嗜剑如痴的剑道高手,怎么术法也如此精强。这世间如何多了这许多同修术法和武功的高手。这些念头只是一转,天钧剑一出鞘,楚天钧心中便只有自己的剑。
那天钧剑迅疾如风,万先生举起一块巨石堪堪迎住,“嘭”的一声,巨石崩碎。
碎石落尽,万先生束手而立:“楚天钧,若是唐宛如与你一道前来,万某多半性命堪忧。只你一人,嘿嘿……”
“万先生既是有意引我和宛如到此,想来是做了弃子。能让你这等人物甘愿如此,圣火教教主算一个,只是圣火教犯我剑门实属不智,挟持楚某幼子实属无耻。”
“哈哈哈”楚天钧还未说完万先生大笑起来:“楚掌门倒是自信的很,不过这天下再没有比你和唐宛如更有资格的了!”
万先生顿了顿,冷哼道:“那圣火教教主算什么东西!”
楚天钧眉头一皱:“万先生如何知道明昭……”
“葫芦城之事,也是我告知青翼侯的。”万管家话音未落,一条水柱冲出地面。
楚天钧向后一跃,那水柱转了一圈,活的一样跟了过来。楚天钧心道拉开距离难有胜算,将身一潜,水柱已在身后。万先生一挥手,迎面一颗巨石飞来,楚天钧潜身躲过水柱,未能蓄力,将手在巨石上一推,人已借势横飞出去。那水柱冲向地面,却是扑了个空。
楚天钧人借势横飞,身形不乱,屈膝落地,已站稳当场。
再看那万先生,水柱化成六颗水球,都有一人来高,在空中滴溜溜直转。这么大的水球术也是少见。那六个水球带着风声向楚天钧袭来,楚天钧一声长啸,剑罡展开,一时水花四溅,水汽漫天。楚天钧身冲出水雾,直扑万先生。听得一声大喝:“土法,六合梅花阵”。只见,六颗巨石腾空而起,梅花样排开,将万先生守个严实。天钧剑不稍迟疑,剑尖青芒暴涨,迎面巨石轰然碎裂。罡风激荡震开碎石,又听得“当”的一声,天钧剑不进反退,楚天钧一个翻身退开几步。
一只石手,五指俱全,握成拳头模样,挡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