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么一种情况,有时突然某一天,你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你家的小区里的某个绿化带的大树下,或是某个角落里。
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把老式而破旧的椅子。
这椅子平日里没有,像是要被扔掉的老家具,但是从来都不扔在垃圾箱里,而总是被放在像是白天比较好的坐着下棋或是聊天喝茶晒太阳的好位置上。
而一放,或许就会放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都没人收拾。
假如你发现你小区有这样的椅子,我劝您还是别多管闲事,路过就快回家吧,那椅子不是给你坐的,也不是你能动弹的。
关于这类事件,不在少数,住在公寓小区的城里人,基本都遇到过有时下班晚了,回到家被小区里的一些死了人祭奠的仪式吓到的,也有看到别人做一些法事儿的,也有一些祈福的民俗行为。
当然,通常这些事儿,物业是不会去管业主的,纵使你搞得再迷行,也不会有人举报,哪怕是警察住的小区,看到更过分的,甚至炮竹声声,自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是民俗文化,有时尊重大过取缔。
小区椅子的这哥调查任务,是我在后面几年工作中经常经历的单人出调。
单人出调就是一个人独立完成工作的意思,因此给我的空间也挺大,报酬也多,难度自然也就上来了。
接到委托人电话之后,我也就很快地找到了事发地小区的其中一个业主。
是个中年人,见了面后,聊了几句,我便叫他陈叔。
陈叔是小区里的百事通,五十不到岁,妻子和孩子在国外,平时比较好闲事儿、也热心肠。小区里几乎很多人都认识他。
这次我过来和他见面,正是因为他住的这栋楼正对面大树下,那张莫名其妙出现的老旧椅子…
这张椅子在白天看起来略显古朴,起初都以为是一些小区老人搬到大树下专门坐着聊天或是下象棋用的。
后来在陈叔的描述中,他非常肯定地否定了这种猜测,因为小区这些老人,再怎样复古,也是拿一些利于搬运的现代轻便点儿的椅子。
再加上老人家,谁愿意把自家的东西放在外面过夜,椅子这种在老人家看来就是财产一样。
大树下的这个椅子有拷贝,略显破旧,但从外观上看,似乎有点像清代的,如果有些敏感的人,可能还当个古董来处理了。
只是椅子的木材质上,都有发霉或是不同程度的老损,可以想象估计连一百斤不到的人坐上去都要瘫的样子。
椅子在我没来之前,其实小区的老爷老头早也已经掀起了一阵子的讨论。
有些人认为是有几户做了头七后没收回去,但是都被否认了。头七有时的确需要摆个椅子,然后椅子上是身前逝去的人穿过的衣服盖着。不同地方民俗各有不同。
可这椅子就是一直一个多月在这儿无人认领了。
物业管理的清洁人员每个早晨都会有垃圾车来运送,看是一个椅子,也没放在垃圾箱附近或是直接扔垃圾箱了,自然也是不会去随意收走的。
我继续问陈叔,会不会有一些贪玩的小孩儿或是有人喜欢把这椅子拿走呢?
陈叔点点头,却是肯定我的说法。
按照常理,一个多月了,不论怎么的,这椅子总会被人为性的挪动或者干嘛过,但又马上就和我说,就在前些日子,发生了怪事儿。
我们已经接到了许多夜班回家的女孩子投诉了,投诉有人做完法师不收东西怪吓人的,有的投诉小区野猫过于多,回来总吓人,更有的直接投诉这椅子放那儿到了晚上会摇来摇去,吓破胆了。
不想这事儿基本没怎么张扬,所以我才请你们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我心想这陈叔也真是热心啊,为小区公共环境主动请柬。
“陈叔,那你自己有没去观察过这椅子有啥不对的地方”?我不经问道。
陈叔又给了我一个肯定,说自己甚至晚上很晚,家里窗户都可以打开直接看到这树下的椅子的,从来没发现有恶作剧的人。
“再加上我们小区是有监控的,我还从没听说过这儿有一些可疑的人干坏事儿”。说着说着,他自己的头上也露出了一丝的不解与疑惑。
我追问到后来难道物业不处理这个椅子吗?
此时的陈叔露出惊恐的表情告诉我:“贴过公告认领,没人领,最离奇的就是,前几天找工作人员把这椅子拿给了收破烂的收走了,可过了一个晚上,椅子又神奇的出现了…”。
“起初我们是以为收破烂的觉得卖不掉,还回来了,于是又重复的把椅子处理了,但每每过了一个晚上,在同样的位置,它第二天必出现…次数多了管理人员也就开始询问收破烂的,但人家确定从来还回来椅子过,早就当集中垃圾报废或者焚烧处理了…”
“这之后啊,在小区小部分人里,就开始传开了,物业几个工作人员都辞职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我担心再不辟谣或者解决这椅子的事儿的话,那说不好我们小区要变网红鬼区了”。
我心想这陈叔的言谈举止还真像现在的九零后,一边心里笑着一边就认真的对陈叔说:“放心吧,事情总有原因,我这几天调查下,回头保持联系”。
告别了陈叔后的第二日,我几乎睡了一整个儿白天,常规来言,白天是要做一些调查工作,但了解到事主陈叔都说了那么些信息了,于是就直接进入了实地环节。
我一个人拿着手电,走近了小区那颗大树下。
此时时候还早,只有七点多点。
所以小区有很多行人和遛狗的。
有几个人,看我正在看那椅子,好像很想来劝我一样的异样表情,但又不敢。
许多小区的人总是远离这椅子的。
我乍看了椅子,没什么其它的异常,就是个老了一点儿的椅子,于是大胆地拿出了手电筒仔细看这椅子。
周围听到几个人好像嘀嘀咕咕再说啥,可我能确信,这椅子暂时真没啥问题,因为小区遛的这么多狗,都没什么异常。
在肯定了椅子本身没什么异常的时候,我开始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接着心里一横,既然椅子没问题,那么本座就要试试。
一个机灵,我便坐了上去…
…
此时就听到不远的公寓楼上,一个开着窗户的住户人家,啊???????地冲我喊了一声。
原来是陈叔,他估计是被我的举动惊讶到了,我打了个OK的手势给他,就知道他也在观察我。
接着我就坐在椅子上,给陈叔做心理工作,告诉他没什么鬼鬼神神的,但是今晚早点休息,因为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工作。
其实也是打发陈叔,不要给我添麻烦罢了。
几个来回,我去小区外也吃好了宵夜,还去看了场夜电影,硬是把时间耗到了23点56分。
留出4分钟的时间走到小区大树下,如果计算得没错的话,要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必须要到零点才行。
椅子的周围,我早就围上了一层香味,但是留了一口子,也就是一个未完成的磁场封锁圈。
我的目的是想看看,这椅子的主人,如果我直接把圈画实了,那说不定这椅子今晚就不会摇了。
果不其然,在我一个思索时分,椅子便轻微地摇摆了一下。
接着开始很有规律地摇动着。
我立马一个起身,装作走过那椅子的路人一样,但是在走过靠近椅子的时候,就用余光将剩余缺口的香灰补上了。
接着我才转过头,正对着椅子。
突然椅子就不摇了…
一阵风吹过,几只野猫亮着黑色而明白的瞳孔,紧紧盯着这个椅子。
这种景象,我明白,椅子的主人,也是察觉了。
此时的我,已是一个稍有经验和能克服恐惧的职业人了。
我并没有特别害怕,但也有一丝未知。
一瞬间,我全身一个抖擞,好像是激怒了对面的。
我镇定了一下,忍着这些就像鬼压床一样的魂束。
在椅子两边点上了蜡烛,接着立马点了三炷香,以极快的速度跪在面前。
这才平息了魂束,我心理念着,这有点麻烦,看得明天得走一趟了。
这个晚上,我并没有把蜡烛收拾了,有意无意地放在那儿。
小区路过的人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大多以为估计在做什么法事儿。
第二天,我便去和陈叔打听,问陈叔这小区的来历。
这些事儿,陈叔到是知根知底。
小区这个位置,属于偏僻,之前是开发商的要求,认为这里今后是商业圈,做了前瞻性的判断,加上大力度的广告,也号召市政府扩建城区和密集住宅区的响应,建在这儿的。
在追朔到更早以前,这儿还是施工地的时候,周围全都是农田,不像现在有超市,咖啡馆,电影院。
于是我半开玩笑的问陈叔,有没有什么八卦的事儿。
陈叔听完,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于是就小声的和我说,小张同志啊,本来我不太想说的,但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就实话告诉你个传闻。
原先这小区的地方,是个大宅子,而且是清末的一个地主。相传在动荡年代,因征战关系,被一家灭门了。
因为在开发商建地时,还曾经挖出过一口棺材和估计清代或是民国初年的家墓。
这事儿,我也是这里几个老前辈说的。
“你知道这椅子怎么回事儿吧,这就是清代有钱的宅子人家喜欢的龙纹雕刻。因为在末年,人人早就不太把皇帝放眼里,所以那时许多大地主的东西,也都有用龙纹雕刻的。”
“下面那椅子,我这几天其实猜测的,就是龙纹木雕椅,难为发霉了,可怎么的会到这小区里来,我真不明白。”
听完这些,我给陈叔点了点头,告诉他,陈叔,这事儿还是别宣扬的好,你放心,交给我,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今晚办事儿时,会多祈福平安的,不给你们添负担。
陈叔似乎也相信我,就没多说什么。
在知道这些信息之后,我心里有了个谱。
凌晨时分,我走了椅子边,重复了前晚的方式。
不同的是,在椅子摇动的时候,我多加了一个环节,就是自己也准备了一张矮脚的椅子,坐在了锁魂圈内,与这张椅子相对。
我明白,如果真和陈叔所说,这椅子主人是清代一个家宅的人,那他在这种时候出现,一定是当时并没有走。
或是有什么留恋。
在处理许多关于灵魂的事件中,其实在我内心,不论是鬼,还是人,我都相信,很多初衷,并非恶意。
鬼身前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有人说做了鬼后,反而许多感情还会变得更真切,更单纯。
我的举动,是想告诉这位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想倾听,只想帮助它,然后让它能安静地离开,不要再打搅世间的人了。
我拿出了铜镜,对着椅子,然后另一面铜镜对着自己。
这也是一次非常冒险的举动,科学的讲,就师父曾经在王前辈催眠事件中用的方法,以催眠自己和锁住自己磁场灵魂,与这灵魂合二为一。
而我这次是一个人,因此我必须计算好时间节点和周围情况,要在合适的时间里,让自己从深深的入灵之中回到现实。
至于为何冒险,因为对于这种留恋世间但不会害人的灵魂,我是真的很想帮助他们,因为在我看来,它们生前多为善者,为善者敬,这也是师父一直以来教导我的,不论人,或者不是人。
一刻时分,我缓缓地站起了身,此时的椅子已经不摇了,在我看来,应该是安心地去了吧。
在我脑海的记忆里,多出了一位小女孩和爷爷的故事,因为战乱,爷爷原是地主,基本要为战时需要贡献家底。可连年的战乱,让它们一家人破散。
老弱妇孺基本都逃难去了,爷爷和小女孩却执意要留在宅子里,坚持的理由就是这里是老祖宗留下的,其它地方哪儿也不去。
直到悍匪扫荡,小女孩最后见到爷爷的一幕就是爷爷靠在这张椅子上被悍匪杀害的画面。
小女孩虽然只有十几岁,但非常机智勇敢,在被悍匪劫持后,自己从马车上挣脱后,找到落脚的人家,干得一份苦活儿,才得以坚强地生活下来了。
当她回到爷爷的宅子后,整个儿地方已是废墟一片,留下这张龙纹的摇椅。
从小是爷爷带大的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看着爷爷在这个椅子上摇着摇着度过的。
战乱四起,患难真情,而那个时候,爷爷在他心中成了最终的亲人,可是她却没有机会为爷爷收尸。
这张椅子就是她唯一的眷恋,可惜好命不长,没过多久,当时清朝灭亡,这一带的没有官民和王法管辖下,瘟疫横行。
她就病死在了原来的大宅边上的一块泥地里。
心里不愿就这么走了的她,只是想念爷爷,留着这份思念,寄托在了这把椅子上。
趟过了近一个世纪,深埋在地下的椅子重见了光明,可一次次的,女孩不希望这把椅子被破坏或是被销毁,更不愿意被人拿走。
于是每当凌晨时分,总是会亲自坐在椅子上,她深深相信,只要保护好椅子,也就能保护爷爷的灵魂。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小女孩并不知道…自己也已经是一个鬼了…总是在重复着让椅子归位的事情,给许多人带来了麻烦。
当得知这些之后,她也感到惭愧,可没有办法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直到遇见了我。
在我答应一定会帮到她的时候,带着一丝解脱和放心,她终于离开了。
而我答应她的事情,便是好好的安葬这把椅子。
我并没有食言,第二日便和陈叔一起,将这把椅子,埋在了附近的郊地上,并深深地为这位当时不幸的老人家祈送。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似乎没有经历过那些黑色烙影的笼罩,我们有时并不会体会到如今生活的来之不易。
甚至社会的浮躁,远远大过了现有的满足。
一个落后的时候,或许才能撑得住它的单纯。就像那个小女孩一样,怀着一份对亲人的思念与执着,一直游走了一个世纪。
这或许就是思念的力量吧,这种力量,有时比爱,更能让我们感动与尊敬。
回到宾馆后,与陈叔成为了好朋友,陈叔很配合我的工作。
在接下来的小区回访中。关于这椅子的事情,也没人再多有提起了。
在这里,我也呼吁一些年轻,上夜班回家的同志,有时也理解一下在小区做民俗的人们,虽然你们路过时会有害怕之心。
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能真正体会一下人间思念和缅怀的心情,你也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尊重思念,传承思念,才能让爱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