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刘玉轩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屋子里的,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时候,他失去了所有,而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去面对。
反正你再怎么修炼也比不上宋师兄的。这一句话,他每念一遍,心里便被伤了一次。他知道这样很傻,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去念。
田小兰说得没错,自己是远远比不上宋云,只是这一句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也没有从田小兰口中说出,给刘玉轩带来的打击大,可偏偏田小兰说的又是事实。他突然很恨自己,是那样的不争气,也很怕,怕这个自己深深眷恋的女子真的喜欢上了别人,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连想都不敢多想。
只是他又不敢不想,万一他们成了事实,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毕竟田小兰已经十八,即将十九了,若不是在修行门派,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就嫁了出去,相夫教子。他也知道田小兰一直把他当做弟弟,对他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可他就是深深喜欢上了那个女子。每次只要一静下来,他的脑海中多半会出现那个女子的身影。这种喜欢,不是小时候的那种喜欢,在他那幼时好友黄小丫身上也是万万没有的。
只是,只是。
若是你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你们又会怎么做?
刘玉轩心乱如麻,在那一夜,他几乎都没有睡去,只是不知为何,他在内心中还有一丝期许。他心想着:没事,只要他努力修炼,超过了宋云,他还是有希望的。毕竟师姐与那宋云之间还未发生什么。如此想着,他又有了动力,却是更加努力修炼起来。
※※※
清晨,一夜的风雨过后,今日阳光又是高照,在这寒冬里,倒是个好天气。算算日子,没过几天便是春节了,俗世之间因此倒是有些热闹起来。
经过一晚的休息,众人都来到了客栈大厅之中,打算边吃早饭,边商量除魔一事。
刘玉轩因为昨夜之事,几乎一夜没睡,直到天快亮才勉强睡着,没睡多久,便被净觉叫醒了。他跟着净觉,净能来到大厅,却发现除了他们三人外,其余众人都到齐了,正吃着早饭。他吃了一惊,连忙也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这时田小兰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显然还有些生气,只是刘玉轩却不敢多看那个女子,反而看了一眼洛冰漓。只见那个女子独坐一桌,轻轻地吃着早饭,当刘玉轩目光看着她时,那个女子也同样望着自己。
刘玉轩突然一呆,连忙收回了目光,不知为何,他在心里有些怕这个清冷女子。只是那女子多看了刘玉轩一眼,也不在意,自顾自吃着早餐。
这时田守义招呼净觉,净能与他同桌而坐,在他桌前,已经坐着龙辰道人,和宋云。田守义边吃边道:“两位贤侄,多吃点,这家客栈的早餐倒是不错。”
净觉轻喧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多谢田师叔。”说完,便开始用起斋来。
这时田守义看了一眼净觉,嘿嘿一笑道:“贤侄,师叔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净觉闻言一惊,道:“师叔客气了,不知师叔有什么不明的地方,小僧只要知道,便知无不言。”
田守义闻言,哈哈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如贤侄你所说,那魔头如此厉害,为何贵寺却只让你们前来,却不见玄空,玄真,玄方几位佛兄前来呢?若是他们之中来了一位,师叔我也不会如此多问了。”
净觉闻言,看了田守义和龙辰道人一眼,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自从我玄悲师叔过世后,”
他话还没说完,田守义和龙辰道人却忍不住惊呼起来,脸上错愕难以抑制,几乎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净觉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悲伤,随后他轻喧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两位师叔,我玄悲师叔过世了。”
田守义,龙辰道人闻言大惊,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们这等年龄,身份听到这消息后,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接受。末了还是龙辰道人眉头深皱道:“玄悲佛兄是如何过世的,按道理以佛兄之修为,不可能这么快就圆寂了才对?”
而当坐在一旁的刘玉轩听到玄悲去世的消息后,纵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悲。那个满脸风霜皱纹的老人,终究还是离他而去了,他至死也没有再见到他这个唯一弟子一眼。
净觉叹了口气道:“按道理我那玄悲师叔是没有这么快圆寂的,但出了一些意外,本来这是我寺的秘密,但两位师叔又不是外人,今日既然两位师叔问道,那我便告诉两位师叔吧,而这件事青玄师伯也是知道的,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六年前,我玄悲师叔游历天下,竟然突发奇想,一个人跑到了南岭深处的妖神岭。”
听到这里,田守义眉头一皱道:“可是传说中封印那上古妖神的妖神岭?”
净觉看了田守义一眼,眼中光芒流转道:“正是,师叔。”
田守义闻言一窒,叹了口气,净觉又继续讲了下去,整个大厅都静悄悄的,只有净觉低低的声音响起,却钩动着每个人的心神。
“那妖神岭乃传说中封印上古妖神之地,而我那玄悲师叔也在那妖神岭遇到了一个诡异少年,那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却修为滔天,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我那玄悲师叔就被那少年击得重伤逃出,一身伤势更是伤了本源,恐怕不用两个时辰就会一命归西。”
这时田小兰秀眉一皱,突然问道:“净觉师兄,那诡异少年莫非就是妖神么?”
在场之人都有此疑问,只是被田小兰提了出来,众人眉头紧皱,同看着净觉,等着他的回答。
净觉看了田小兰一眼,点了点头,喧了声佛号道:“估计是了,我那玄悲师叔在临死前赶回了本寺,也估计那妖异少年应该就是被封印的妖神。传说上古妖神其身被封,其魂未散,静待破封而出,也唯有那妖神之魂才有如此力量,否则…”
听到这里,众人本来就沉重的面色再次一凝,这时净觉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本来我那玄悲师叔伤势太重,恐怕都回不了我寺的,幸好他年轻时偶得一巫族奇药,名为“十日必死丸”,此药世间罕有,任凭你伤势再重,只要不死,吃了此药后,一身伤势都会很快愈合,但是只能维持十日。十日后,此药药散,还会产生一种天下剧毒反噬给服药之人,任你修为滔天,也难逃一死。而我那玄悲师叔临死前,告诫恩师,与其几位师叔,提防那妖神破封而出,后来他也难逃那诡异药毒,最终还是去世了!”
听到这里,刘玉轩眉宇深皱,眉目间更是闪过一丝悲伤。没想到玄悲居然是如此去世的,他有一段时间甚至都有些怪火麒麟,怪那只巨兽重伤了玄悲,玄悲才会…没想到,没想到就算没有火麒麟,那位可怜的老人还是会……
净觉说到这里,余光偷偷看了看刘玉轩,但见在一旁的刘玉轩面有悲伤,却强忍而住。净觉见此心中大定,他生怕此人只是与玄悲师叔口中所说之人同名同姓,但如今看他模样,脸上的伤悲并不是假装而出,且在众人面前也不敢过多表现出来。他叹了口气,也突然十分想念他那一向慈祥和蔼的玄悲师叔来。
这时田守义看了看净觉,忽然道:“哎,原来玄悲佛兄竟是如此过世的,那他在圆寂之前,可有说那妖神什么时候会破封而出,而那封印可还有加固的办法?”
净觉闻言摇了摇头道:“估计是难,封印妖神之封印必然是上古神灵所设,这种封印根本是我们参破不了的。”
田守义眉头深皱,这时龙辰道人忽然道:“那妖神既然被封印住了,为何我们不趁他出世之前将他击杀呢?”
净觉闻言,摇了摇头,看着龙辰道人道:“龙师叔,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先不说那妖神之魂杀不杀的死,单单是到达南岭深处便是千难万难了。且雷灵寺和天云门同气连枝,自然是会派人去南岭深处,但其他门派便不见得会派人了。毕竟此行危险不说,凭我们一面之词,也的确难以让天下正道都信服。而单单以我们两派之力,想要灭掉妖神恐怕是有些艰难。且妖神岭是妖神老巢,妖神在里只强不弱,恐怕也唯有集天下正道之力,方有在妖神出世之前,灭掉它的可能。哎,不管怎样,这妖神都不好对付。”
想来也是,妖神固定难以对付,可集天下正道之力,汇天下正道之心又何其简单?
“那妖神大概什么时候会破封而出呢?”田小兰忽然问道。
净觉看了田小兰一眼,眼神中精光一闪,道:“我玄悲师叔曾言,短则十年,长则百年,且妖神出世,必有异象。”
“净觉师兄,算算日子,如今已经快六年过去了,为何贵寺现在才说出来呢?”却是一旁沉默良久的宋云突然开口问道。
净觉看了宋云一眼,叹了口气道:“其实在六年前,我寺就曾给青玄师伯写信告知了此事,只是不知为何,青玄师伯却回信道:妖物既然要出,又拦不住,那就让它出来吧。想想也是,如今我们也只能静静等着那妖神出世了,也不知道如此妖物出世,会不会到处祸害天下苍生?”
田守义与龙辰道人闻言眉头深皱,这时田守义又接着道:“贤侄,那妖神既然如此厉害,居然连玄悲佛兄也不是对手,且估计那妖神还有一部分力量被封印住了。贵寺可有什么办法对付那妖神吗”
净觉深深看了田守义一眼道:“师叔,妖神之力,恐怕远超你我想象,绝非任何一个门派所能抵挡,我玄悲师叔曾言,若想对付妖神,须得集天下所有正道之力。”
龙辰道人看了净觉一眼,眉头深皱道:“天下所有正道之力?”
净觉点了点头道:“没错。当然,这天下其实还有很多隐藏的力量还没现世,说不定有神灵存世也是有可能的,且妖神也不一定这么快出来,这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不过五年多前,幽州边界火云山的一次万妖异动,我想两位师叔应该是知道的吧?”
田守义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了看刘玉轩一眼,他这个弟子便是经过那件事后才收入门下的,众人随他目光也不禁看向了刘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