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好了,不说了。”侄子岳父摆摆手说,“女娃啊,出来吧。我在你这里耍两天就回去了。你出来给我说说话。”真的难为这当父亲的了,他的话里的辛酸谁听不出来呢。这也很明显,他家女儿铁了心了,这当父亲的也无可奈何,听天由命吧。侄儿的女朋友出来了。这是一个漂亮的孩子,方圆的脸蛋,红红的,皮肤白净,身材不算高,但健康苗条,配老伍家侄子还是有余的。她挨着她爹坐下,头靠着爹的肩膀,她爹伸手牵了牵她耳旁的头发,把耳朵露出来,边牵边轻轻地摇着头,叹着气。
老伍把侄子喊过来说:“侄子啊,你跪下吧!当着我和你两边的父亲,你保证!”侄子看着伍叔,迟疑着走到大家中间,站着。“跪下吧。给你岳父保个证,将来一定好好待他闺女,不能骂,不能打,重活累活你要多干。否则,我这伍叔也不饶你。”老伍侄子真的跪了下去,对着岳父磕了三个头,说“爹!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待琼子的。我能娶上他是我的福气。我给你保证。”说着又要磕头,琼子赶紧过来,双手拉着老伍侄子,流着泪说:“你起来吧。我爹已经同意了。”老伍侄子站了起来,挨着岳父两爷子坐着。事情就这样定了。
接下来是闲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让侄子岳父听清楚了这个家的来历。
晚上,老伍几兄弟陪着侄子岳父喝酒聊天,然后玩玩牌。看来啊,这牌是天下一家。几天就这么过去了。侄子岳父要走,老伍说:“再多玩几天吧。我们七兄妹,每家都去走走,认认亲。”“不了。她娘等着我回去呢。”老伍几个一起把侄儿岳父送上了火车,也给女娃母亲和爷爷奶奶带去了礼物。事情虽然定下了,但老伍心里还是酸涩的,侄儿岳父连“以后再来”的子都没提一下,看来啊这么亲戚……
几天后,老伍侄儿给老伍说:“伍爸,我岳父把钱打在我卡上了。是两万。”老伍“哦”了一声。“你娃儿有福呢,找了这么好的姑娘和老丈人,好好珍惜吧。这钱啊,你留着吧,结婚用,就算我们的贺礼吧。”
精神遗产比房产贵重
母亲已经77岁了,为人和善,性格倔強,-辈子不服输。
她这辈子好建房。下放农村时我家姊妹多,住的土墙房只有四米宽,三间屋也就四十多平方米。全家返城后,住房条件更差,很紧张,母亲发誓:一定要建新砖房。
母亲把我复员的补助费全部拿出来,加上父亲省吃俭用节省的几个钱,在下放户回城安排点,花了五千多元,盖了三间楼上楼下的砖瓦房。母亲说让我结婚先用,可弟妹多,都想住新房,就让父母和弟妹搬进去住了。
家里还是住不开,我结婚后,只好在离城六公里的单位要了一间房,在对门搭起半间厨房,勉强住着。
几年后,我调入新单位工作,家属也从六公里外的工厂搬回县城,在南关开了一家烟酒店,吃住都在租的一间门面房里,白天干生意把折叠床拾起来,晚上再铺上睡。吃饭多是买着吃,偶尔用煤油炉下点方便面。那时,我多想拥有自己的房!
家属和我拼命赚钱,一平方一平方存钱。几年后,我在城关买了块地皮准备建房。母亲两个月吃住在工地,帮我用辛苦换来的血汗钱,盖上了楼房。房子盖起来了,母亲瘦了一圈。白天,她帮工人做饭,晚上,工人下班后,她又在墙角,屋根下,把建房工人架子上砌砖掉下来的水泥渣子,用手-捧-捧地捧起,装进破旧水泥袋里,留着明天拌在绞绊机里继续用。
父亲单位分了地皮,母亲又操心盖他们的房子,虽然我们兄弟也拿点钱,但父母操心还是最多的。房子建成了,可父母没住,让给四弟-家人搬了进去。她还住在三十年前,下放户收回安置的老房子里。
老五毕业后,分在大城市,要买房娶亲,父母把仅有的积蓄送给老五,又动员我们兄弟姐妹为他捐款买房。
现在我们兄妹家家住房宽敞……
有一天我回家看望老人,碰见银行里人在家续签合同,一问才知道,母亲住的房子被弟弟用房产证贷款做生意了。我很生气,问母亲这是为什么?母亲说老三干生意不容易,他现在有困难,就让他贷款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还能说什么呢?
母亲一生盖了多少栋房子,辛苦了一辈子,竞连-间房都不是自己的。新房没有暖热窝,就拱手送给了子女!老房子又让儿子做了扺押,我问老娘怎么不留个后手?老娘说,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相信我的眼睛,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我留房子有什么用?能帮你们兄弟一把是-把,我看你老大的品性,是不会带头争东西的!
我泪眼模糊了,老娘又给我上了-课!我陡然感到自己的心又敞亮了许多,房产算什么?亲情才是最重要的!我感到被老人信任是多么自豪——精神遗产比房产贵重的多!
燕儿飞燕儿飞
清晨,推开窗,一阵风裹着凉爽的气息,热情的给了我一个充满爱意的拥抱,秋的感觉就从发丝滑进了心里。空气里安静的只听到我赏秋的呼吸,我愉悦的品尝秋天的盛宴。忽然,一阵清脆的鸟鸣声,随着风儿小心翼翼的回旋在我的耳鼓,礼貌优雅。那声音,时而欢快,唧唧啾啾,若一串串散落的翠玉,滴落在精致的青瓷白的盘子里,滚动的时候,互相拥挤碰撞,叮叮当当的,美妙动听;时而低沉,像是一条溪流缓缓流过沙地,怕惊醒了岸边酣眠的虫儿,极力压低了声音,沉沉的;时而窃窃私语,仿佛是唐宋里,哪家的闺秀依了绣花的楼阁,脸上氤氲了浅红,手里握着丝卷的帕子,然后和贴身的丫头怯怯的说着谁写的缠绵悱恻情诗。
我的心醉了,这自然里最纯最美,毫无修饰做作的声音,穿越了城市,我有幸听到。我顺着鸟鸣的声音,一寸一寸的延伸目光,寻找着天籁之音的源泉。你看,对面的草地上,一颗柳树,依旧枝繁叶茂,葱郁可人,条条垂落的柳枝,拂过芳菲渐黄的草地,片片叶子层层叠叠的望着秋天的胜景。是十几只小燕子,白色的腹部,黑黑的翅膀和剪刀似的燕尾,穿梭的围绕在柳树旁。
我的眼睛里汪着深深的爱意看这些乳燕初飞。
小燕飞的不高,还跌跌撞撞的,仿佛出巢前,喝了庆功的酒。飞的很低,有时都贴着地面一样。我真担心它们会跌倒,摔坏了。不过我的担心总是多余的。低了以后,小燕子很努力的挥动翅膀,尽量的再飞起来。然后再一次的从高处自由落体似的扑下来,我的心就跟着起起落落。累了,就停在老柳上休息一会,欣赏生它养它的沃土,那眼里好似流露出感恩的神情。还不忘耳语,唧唧啾啾,像是一首抒情的琴曲,在秋天荡漾开来。
风大了,北方的秋晨真的是寒意如水,我猜想,这些小燕子会躲回“家”,等阳光暖了再飞,可是我又错了,小燕子,休息了一会,迎着晨风,一只一只的飞起来,身上的羽毛在风里轻轻舞动,每一根羽毛都骄傲的横亘着不畏艰难。这一次,它们飞的高了,翅膀不停的有节奏的摆动,飞上了树梢,越过了楼顶,飞上了天空。
蓝色的天空似一方稠绢的锦缎,辽阔高远,几朵流云白了头发,恬淡的欣赏小燕的身姿。小燕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尽情飞舞,自由萦绕。一会飞上高空,俯视苍茫大地;一会低飞徘徊,细细的瞧着一草一木。它们上下翻飞,左右起舞,灵动的身姿在蓝天的怀里美的不可胜收。小燕子黑色的尾翼,剪刀般的划过天空,裁剪了秋天的画卷,它们的身下,是秋天广阔的胸怀,容纳滋养了北国儿女的豪迈与热情;它们的身下,是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丰收的喜悦串成了火红的希望洒在农人黝黑的脸庞。
我忘情的看着,这些幼小的生命,完成了重要的蜕变,似破茧成蝶一般,以新的姿势活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来了,饱满多姿的季节,蕴藏着成熟与收获。这些小燕,生在北国,即将飞向温暖的南方。它们学会了飞翔,在某一天,要在风里飞越多彩的山峦;在雨里飞过湍急的河流,在阴霾的或是晴朗的天空里飞,飞回亭台楼榭的巢里,飞回绿草如茵尘烟袅袅的农家里。飞吧,带着新的希冀,搏击风雨,勇敢的前行。
小燕快乐的飞着,我想,小燕从新生的那一刻起,老燕必定不辞辛劳的四处觅食,要躲过人们可恶的粘鸟的网,要逃开猎枪或是孩子淘气的弹弓,还有不可预知的危险。仔细的在田间寻找虫,自己舍不得吃,不知道要飞多远,衔着虫回来,喂给张着鹅黄小嘴的乳燕。每天往复,无论大雨滂沱还是骄阳似火。这就是爱啊!父母给予子女无私的爱,这爱生灵与人无异。
风吹散了池里的水,粼粼惊起的涟漪,一圈圈的诉说着秋天的脚步正日夜兼程。我再一次寻找,寻找那双双可敬的老燕,它们定是躲在某个角落,心疼着小燕学飞时的每一次辛苦、担心着每一次看似到来的危险;它们必定用满含欣喜与泪水的眼睛看着小燕飞上了蓝天。而后轻轻的叹息,惆怅也喜悦的唧唧啾啾:“小燕子长大了。”
小燕带着老燕的嘱托叮咛、深沉希冀,飞啊飞啊。可是它们永远不会飞出老燕牵挂的目光、飞不出老燕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心。我知道,那双双老燕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温情的注视着小燕子,快乐着它们的快乐,幸福着它们的幸福。
风又吹,一阵凉意袭来,我禁不起秋风热烈的拥抱,恋恋不舍的望着小燕子,关上窗子,转过身,真巧,遇到了母亲关爱的目光……
夕阳一样灿烂
90多岁的太奶奶身体正在一天天康复,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所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她又挨过了一道鬼门关。我们在为她庆幸的同时,不禁对她的顽强俨然起敬。想起一个月前的一幕,现在还心有余悸,不小心摔了一跤的太奶****破了两个洞,血流不止,缝了十几针,好在是皮肉之伤,谁想到更为严重的还在后面,经医生和医疗仪器的仔细检查,发现有几条肋骨骨折了。一听到这一消息,我们的心都悬了起来,90多岁的老人了,她还能承受得住那钻心之痛,迈过这一关吗?
太奶奶一生命运坎坷。小小年纪做了童养媳,经历人间疾苦,中年丧夫,当时自己才40岁出头,最大的孩子还不到20岁,小的才几个月大,在那样的年月,独自抚养四个男女长大成人,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但太奶奶凭着她乐观的性格和坚韧的毅力,硬是撑了下来,不仅把自己的儿女抚养长大,而且让他们都读了书,成了有出息的人。历尽艰难的她可以说是苦尽甘来了吧,但还有更大的苦难在折磨着她,在她70多岁的时候,她的第二个儿子生病医治无效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其中的悲哀足以让人痛断肝肠。然而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击垮太奶奶,她仍然坚强乐观、健康快乐的活着,并从来没有停止过田间劳作,就是现在出事前一个钟头,她仍去种菜,平时无论我们晚辈怎样的劝阻,她也舍不得放弃那两分菜地。在她的脸上,我们可以看到岁月的痕迹、人间的沧桑,但看不到悲观和失望。她甚至可以和我们年轻人说说笑笑,对人异常的热情和健谈。在她面前我们也会不时的受到感染,增添许多生活的乐趣。
而现在,看到她再次受如此折磨,我们怎么能不心疼呢?但除了悉心照料她,我们又能怎样帮她呢?一切都在于她了,如能熬过危险期,便能躲过一劫,不过医生一再交代,这样的高龄老人,这样的险情,一定得时刻有人陪在旁边。从医生的说话神态中,我们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还有医生让我们填写了病危通知单,更让我们所有的晚辈们紧张不已。此刻,我们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太奶奶平安无事。此后的十多天,可以说是最让人揪心的日子,痛疼让这位坚强的老人痛苦不堪,而我们在旁边看着更是不知所措,揪心不已。接下来的便秘更让痛疼中的老人苦不堪言,随后的大便失禁等都让我们也曾失去过信心,但老人终于熬过来了。短短的40多天,她从卧床不起,到慢慢地坐起来,然后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行走,到现在的独立行走,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个奇迹。我们的太奶奶,一位坚强的老人终于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又闯过了一劫。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洗澡等还要人帮助,但她的坚强,她的乐观,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行,我可以。”足以让我们很多年轻人汗颜,一点点的小事就苦恼悲观,一次小小的挫折就消极失望。在这位老人身上让我看到了生命的顽强与坚韧,应该怎样地对待生活。再联想起三年前她被车撞而断了一根锁骨,一年前被缸压折了左手,一次又一次的磨难都没有击垮这位老人的意志,现在她又一次地从死神的手里挣脱。虽然她只是一个很普通平民百姓,但我们都以她为豪,祝愿她老人家今后的日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享尽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