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开始念叨,要小秋把他的“山(坟)”给修好。小秋答应了父亲。有匠人要来,小秋不得不早早地上街买菜。谁知道他刚上街,他的母亲就这样光着身子跑到茶店子去了。可气有什么用,小秋还得要站起来,这一家子需要小秋!店子上的人把小秋送回了家,小秋的奶奶来了,在家的姑姑来了。他们帮小秋忙碌着。小秋鼓着劲立起来,他是一家之主了,家里需要他!“山”修好没几天,父亲的眼睛终于闭上了。小秋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悲伤,他累了,累得木了!
要请阴阳道士了,小秋才明白,自己的灾难来了。自己回家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根本没有收入!自己结婚,妻子住院,父亲的病,已经让他的背上背上了一笔沉沉的债!如今,父亲的丧事,又是一笔多大的数目啊!欠账都不怕,人年轻,有时间还的!可这是别人,不是他小秋!凡事知道的人都明白了小秋的灾难!他的母亲那个样子,他是没法离家的,也就是说他无法外出挣钱。以前,小秋的父亲把母亲带在身边,如今谁把母亲带在身边?只有他小秋了。母亲让小秋没法离家,这一家的生活咋办?他曾恳求年岁不高的外婆,希望母亲能到外婆家住一段时间,小秋好出去打工,把帐还了又把母亲接回来。可外婆拒绝了。小秋知道,从他懂事起,外婆家就很少到小秋家,他们把小秋的母亲当着拖累了,害怕小秋母亲再回去拖累他们。可他们应该知道,小秋是他母亲的儿子,从法律上小秋也是躲不掉的呀!小秋不认自己的妈,他还能在乡里立脚吗?
小秋不敢去想将来。他不敢问妻子,不知道妻子心里的想法。听天由命吧,这就是命!如果妻子要走,他也是会同意的,他很想给妻子幸福,妻子当初不嫌弃他,小秋已经很知足了。他不能要求妻子来过这么没有选择余地的生活。管他的,先把父亲安埋了再说吧!小秋坚持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几天!
叔叔婶婶姑姑和奶奶来了!他们的决定出乎小秋的意料。他们健在的六兄妹承担安埋他们大哥的一切费用!虽然有奶奶做主,但小秋不能不感动,他感激那些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婶婶们!他们的同意,叔叔们才能给小秋帮助!叔叔中有“趴耳朵”,小秋是知道的。乡邻们既同情敬重小秋,也敬重他的这些长辈们!给的礼钱都加了一倍!
明天就是小秋父亲上“山”的日子!小秋是我隔了六七代的同宗兄弟,我回家参加了丧宴。回来后,我想到小秋的家人,我真的很感动!我想到那些有六七个子女的老人,饭无着落,到自己的子女家里,就像是要饭一样,我庆幸小秋,他是幸运的!以前,他家的农活,就是叔叔婶婶们帮忙的,今天,他小秋遇上了这么大的困难,他的家人们还是那么慷慨地帮衬他!
小秋,坚强些!你有这么好的叔叔婶婶,更重要的是你有超过同龄许多的朴实、顽强和善良、勤劳!还有什么坎不能过呢!
小秋,努力往前走吧!你有一个多好的大家庭!
等待的心
每逢月明的深夜,我会向着远方轻唱“但愿人长久,千里更婵娟”,过往只能揽月入梦,而今却只想待月归来。如果可以羽化,我并不想奔往冷寞的天宫。我只愿觅到一双轻翅,乘风而去,待月归来。
如果我有一双轻翅,蓝天不是我的梦想,自由会是我永恒的信条与支撑;而只有家才是我最终的栖息与安枕之地。
如果我有一双轻翅,飞翔并非我最终的选择,找到心中的家园才是我不断执着的方向;只有拥有了你,我热爱的土地,我的生活才会复燃激情之火,我的世界才会重被色彩点缀,前方的荆棘路才能趋于平坦。
如果我有一双轻翅,我不会籍此以炫耀,更不会只顾和凤凰攀谈而忽略了麻雀。相反,我会乐于同麻雀结识,安静地去生活。
清风悠远了蝉音,同时拉长了岁月的脚步。如果说人一旦有了翅膀,便可以永远地活下去,定会成为天方夜谭!然而,我却深信不疑。看看夜空吧,寒星闪烁,月晕渐浓,归来的心在流光中定格为永恒。
如果我有一双轻翅,前人的路我会继续走,即便被质疑。历史上,人类的导师穷其一生始终找不到净化灵魂的伊甸园;循世的隐者困顿了一生依旧游离于桃花源之外。可是,如今我有了翅膀,我会继续寻觅,只因那里有真正的梦,有惦念的家。
这般执着,我并非想籍此以伟大,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家。我还是流连于红尘的夜归人,只是想隔窗听听家里的风雨。
“天空没有留下鸟儿的踪影,但我已飞过”,我不想如此自诩;“如鸽子一般撷取橄榄”,我不愿如此自诩。我只是安静地飞过,像其他鸟儿一样。并非我不愿承担,而是不能;毕竟我涉世不深,毕竟我依旧渺小,毕竟一份众人拾柴的差事不应该分摊到某一个人的身上。
我只能安静地飞过,像其他鸟儿一样,会栖在枝头,会落在农家的屋檐上,也会有落在地上的一天。可我却不想如此匆匆而过,我还要去漂泊,还要流浪着去寻家。
枝头是不会有的,檐下也只是归燕的宿处。而今有了翅膀,我却把家给忘了,天上只有浮云,游蛇却在苇中,那家会在哪里?
直到一天夜里,我终于找到了答案。不知窗外是否在下雨,还是梦中的自己在落泪。携翅入梦固然荒唐,可梦却是现实的演绎。
是夜,我带着翅膀回到了家,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并嗅到一股莫名的味道,我抬头望夜空,顺着月光倾泻的方向而去,老树上一只倦鸟呆望着我,两眼似晶莹,恳求的目光中另有一份悲怆之感。我似乎懂了它的心思,尾随它而去,却见前方的枯枝上一巢欲倾,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四个灰色的小生命上,我背离了返乡的方向托巢入远方……
等我睁开双眼,家已经难现视野,推窗而视,一巢现于月光中,还有一只老鸟飞过窗前。
那晚月色晴朗,我也终于明白,原来家一直在我身边!
温暖的家
家,是我知道,厨房里一定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习惯把儿女回家的日子当成节日的老母早已在厨房不停的忙开了,白发苍苍的老父灯塔一样久久守候在街边不停地向儿女来时的方向张望;
家,是我可以没心没肺,以为仅仅靠几个电话就可以了解父母的健康,却不知道他们生病总是不肯告诉我们,还总是要为我们担心;是我可以蛮横不讲理,明明自己错了,却没人埋怨的地方;是我可以扔下碗筷就倒在父母为我新铺的还散发着太阳味的床上,享受舒适;
家,是我可以整天穿着棉质睡衣,可以清水素颜,可以从卧室窜到厨房再溜到客厅或阳台,是我可以睡到自然醒,不担心今天做不做卫生,明天儿子要吃什么;
家,是我可以看电视把脚放在茶几上,累了,顺势倒在沙发上假寐,唠叨的老父会催促你去床上,你可以爱理不理,心疼又无奈的老父只有起身去拿毯子,你却嘟嘟囔囔的怪他打扰你的磕睡;
家,是我可以安安静静看完一本书的地方。这本书,已经看了很久很久,总是静不下心来看完,现在,我可以同仰慕已久的作者一道,静静的去体会,悄悄的去感动,或流泪或微笑,或掩卷沉思或深深叹息;我可以望着窗外天上云彩发呆,可以不想不看不听,作痴呆样;
家,是在陪着老母洗菜聊天时,哦,记忆里那些曾经相识或不相识人的一些家长里短,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又跃然而出;
家,是我那怕胃痛,根本不想吃,也要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吃,因为慈爱父母的担忧是唯一能击垮你的利器;
家,是我与二老闲谈时,他们总不忘向我状告对方的不是,我会像一个憋脚的法官,用严厉的口气威胁他们,不许这,不许那,其实,那是二老对彼此深深的担忧与浓浓的情意;
家,是我可以懒懒待着,那怕外面世界很精彩,也无法将我引诱出门;
家,是很奇怪的地方,是我年少时,拚命想摆脱,却不知已深深烙在了自己的生命中,中年时,又是我朝思暮想,不管身在哪里,总是急切想赶往的地方;
家,是我在父亲的书柜母亲的衣柜中,还能清清楚楚看见自己成长的点点轨迹……
家,不大,干净、舒适、温馨。
很幸福,中年的我,依然还被父母呵护,有家可以回。
家,是什么?
家,就是你什么时候想起,心中会有柔柔的情在动,眼中有暧暧的泪会湿,常常在梦里徘徊的地方。
家,我的家。